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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83.来北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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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无主的小奶狗,一花一白,圆圆滚滚,我们每天绕着小广场跑操的时候,它们就在门卫和老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跟着我们的步调绕着花坛自得其乐。

    每经过一个班级的队伍它们就会多上不只一个名字,我叫它们谷小屿成溢,成溢就统一叫它们金满。偶尔有因为忙着给它们取名字而分神被后排踩了鞋子的,也有忽然被小狗横穿马路而乱了阵脚的领跑。

    世界上很多宽容都是相通的,容许两只来路不明的小奶狗在大课间横冲直撞,还有最大程度默许了我们的苦中作乐。

    这样每天快乐的细枝末节陪着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熬过了期末考试。

    总的来说都是好消息,我非但没跟自己担心的那样跌回泥坑里,反而又进了一名,成溢也终于爬上了往届的招生线,而谷小屿更是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甩掉了陈畅,和虞美人都打了个平手。

    他们的名字在年纪大榜上一前一后占了位置,紧跟着的分数却是一样的,连曾经对我和谷小屿谣言信以为真的陶乐这会儿都忍不住“啧啧”两声说:“谷小屿,虞遇雨,他们该不会才是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恋爱的一对吧?”

    我往后退了一步,跟着她挤出人群,将信将疑地说:“他们两个那个状态也不像是在谈恋爱吧?”

    陶乐掐着下巴自顾想了想,然后越想越笃定,转身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说:“我看明白了,谷小屿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可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不过他真挺贼的,借你鱼目混珠,所以才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保全他的虞美人!”

    我被她说愣住了,踏了好几步台阶都没缓过劲来,最后是被匆忙下楼的男同学撞了一下才扶着栏杆故作镇定道:“不至于吧?”

    陶乐一副看透了的样子摆摆手,有条有理地跟我分析起来:“你看啊,谷小屿每天打着跟你住对门的名义来保持你们的亲密无间,是个人都会猜测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但是呢,谷小屿这招聪明就聪明在这,但是老师拿你们没办法呀,在你们两个身上找不到什么证据确凿,又不会再多只眼睛出去怀疑虞遇雨。”

    她双手一拍一摊,像宣布真相大白一样歪着脑袋感叹道:“你看,谷小屿还自以为瞒天过海的小聪明也就是清清楚楚的这么回事。”

    要不是她后面这段一脸自信的分析让我想起了之前我跟金刻对谷小屿的一番感情剖析,我还真就差点被她说服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看我笑起来也跟着挑着眉毛笑了笑,掐了掐我的脸提议说,“谷小屿这会儿肯定还得意着呢,你回头去审审他,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确实是有了旁观者清的豁然开朗,朝她晃了晃脑袋,咧着嘴笑说:“你是捕风捉影,我是道听途说,那留给谷小屿的就只剩严刑逼供了。”

    陶乐脸上的笑褪下去又爬出来,收回手背在身后,挤眉弄眼地跟我说:“真扫兴,姜语江兴风作浪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维护过谷小屿,这回换成虞遇雨就便宜他啦?”

    我可不是要故意要让自鸣得意的陶乐吃瘪,更不是对她所言的这番见解感到怏怏不平,在空穴来风中一意孤行早就让我在谷小屿这件事上吃过不少苦头了,即使是只凭动物的本能生存,也该有避免重蹈覆辙的自觉。

    热浪一卷就又是一年暑假。

    相似的高温,我毫无进展的日记本,还有谷小屿书包上那三只依然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企鹅兄弟不约而同地告知我我依然只是没有什么长进地活在比十七岁多一岁的十八岁,但大洋对面杳无音讯的温昶还有我那些不再有用武之地的感情用事又像已经提前在帮我庆祝十九岁生日了一样。

    大家都已经变得越来越忙,没有人会有精力和时间来多照顾我的情绪,而我作为一个一无所长的普通高考生,名次上的大进步并不能在本质上改变我过一天是一天的窘境。苏亚织说的对,是我成长得太慢,怪不了别人。

    谷小屿被物理竞赛班和英语补习班霸占了大半个暑假,我们半个多月都没碰上一面,好不容易在楼道里撞上一回,他开口的第一句居然出其不意的是:“小满,来北京吧。”

    期末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谷小屿带进考场的笔都没来得及放,就跑到我们班门口来问我:“小满,你想好之后要考哪里了吗?”

    我当时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问题问懵了,毫无头绪下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干嘛突然问这个?”

    他转了转手里的笔,靠着门框说:“你忘了啊,礼拜一升旗的时候校长说的呀,准高三早就应该开始给自己定个去向了。”

    我盯着他指尖规律来回着的水笔,顿时觉得自己刚被文综大题折磨完的手更酸了。

    “问你呢,发什么呆啊,你想过没有?”他停下手指上的动作,把笔往衣服口袋里一塞,站直身子,一副等着我汇报工作的样子。

    我赶紧使出一招反客为主,抬头问他:“你呢?你想好了?”

    他果然不自觉地就被我带跑了,双手抱到胸前,一边仔细再思考一边慢悠悠地说:“我啊,我刚刚想了半天,大概进度比你快一点。”

    我放松下来,一只手往门框上一搭,翻着白眼跟他说:“搞什么,你考试的时候都在想这个?”

    他扑哧笑了一声,手掌轻轻推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听人说话能不能听重点。”

    “您说您说。”我低头哈腰请他继续。

    他被我这么一打岔好像又清醒了,眯了眯眼打量我说:“你是不是没想过?”

    我当然没想过,因为明知道这种事对我来说是越想越沮丧。

    “想过啊,没想好而已。”我挺起胸瞪起眼说。

    他点头嗯声表示相信,然后在我身后早就虎视眈眈的陶乐上来打岔前先一步留下一句结尾词:“那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想过,就在这刻谷小屿两眼发光,紧拽着手里的草稿纸,满眼期待地看着我之前,我都没有想过。

    “嗯?怎么样?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考虑一下来北京吧。”

    这不像是热情的邀请,我自然也没办法给出炽热的回应。谷小屿的目光炯炯把我逼到身后巨浪卷起的峭崖,垂死挣扎间我余光瞥到自己手里的垃圾袋,赶紧慌不择路地举起来救场:“我先扔个垃圾啊。”

    谷小屿没跟着我一起到楼梯间里,但他站在原地堵住了我逃回家的捷径。

    我郁闷地从楼梯间里走出来,搔了搔鼻尖跟他说:“我没想过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不想出省?”他垂下手不掩饰沮丧地说。

    “那倒也不是。”他问的这些问题我一个都没准备过,这下只要能糊弄过去一个便是一个,“就是都还没想好。”

    我的含糊其辞让谷小屿也败了兴致,他微微垂下头思考了片刻后,用平静的语气坚持说:“来北京吧。”

    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去北京的,但依旧还是在这种难以活跃起来的气氛里明知故问道:“你已经决定了?”

    他大概是为了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开口之前还抿了抿嘴唇透露出一点犹豫:“决定了。”

    “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尽管已经开始后悔我多此一举的问题,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祝你成功。”

    他手里那张草稿纸已经被拧成了皱巴巴的一条,罪魁祸首这会儿沉默了几秒钟才像一盘卡了壳的磁带一样重复他那句:“考虑一下来北京吧。”

    我在悄然之间已经溜到了一个对自己十分有利的位置,趁他也还没从被坏了兴致的不愉快中回过神来,一个箭步退到了家门口,边摸上门把手边回头敷衍地回答道:“再说吧!”

    但必须承认,谷小屿那句“来北京吧”就跟魔咒一样给我原本放肆神游的生活原地画了一个圈。

    如果能去北京和朋友们继续在一起当然好,但那可是北京诶。

    小时候课本上学“北京是我国的首都,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再长大一点读老舍的《想北平》,讲的也是“北平是个都城”。首都,是真正心脏一样的地方,多少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好大学都在那里。

    虽然是像我这样的烂泥也会有能被砌入它城墙的妄想,但这终归不是我答应谷小屿一句“好啊”就可以得偿所愿的。

    睡前我不堪其扰,暂时搁置下自己的瞻前顾后,默默在日记本上记下一句以便来日再想:2016年7月24日,星期天,北京,北京。

    谷小屿被辅导班拖了后腿,没办法在成溢和省实验比赛那天脱身前来,云襄也和去年一样一放假就回了老家,我正陷于无人作陪的苦境,想路边买杯奶茶聊以慰藉,一转头就又绝处逢生一样看到了正仰头点单的曲萩禾。

    她也惊讶于在这里碰到我,更好奇自己几个月前拿出来的笔记有没有多少一点帮上忙,于是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坐到店里聊了起来。

    她听我一番天花乱坠的叙述后高兴地笑起来说:“那就好,把笔记本给你以后我其实还挺紧张的。”

    我手背一抹嘴角,很有诚意地邀请说:“后天下午有空一起去看你母校和省实验的决赛吗?”

    她指尖掐着杯口边缘的封盖摩挲了两下,俏皮地笑起来回答说:“好啊,去看看你这么花心思的小男朋友。”

    我大惊失色,被她的玩笑话杀了个措手不及,忙磕巴着解释起来说:“那才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可搞不定他。”

    我说完这话觉得略有破绽,赶紧又匆匆忙补上一句说:“而且我之前就说了,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曲萩禾抬手捂嘴掩饰自己的忍俊不禁,咽下嘴里的奶茶后说:“我开玩笑的,我朋友不多,所以羡慕你们感情这么好。”

    我一直好奇她和温昶的关系,这会儿她眼底泛起的情真意切又恰好推波助澜地让我把这话问了出来:“你……你是不是和温昶谈过恋爱?”

    曲萩禾被我问得愣住了,几次接触下来我已经拿捏好了她的真诚和不拒绝,所以我也相信她接下来平静讲出的这些都是实话:“可能算吧,我们交往过一个月,很早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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