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险些暴露
明明已经到了平时裴锦思回房的时间,今日她却还在裴泉房里替他换药。
其实这种小事裴泉自己来就可以,但拗不过裴锦思的坚持。
“小姐,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快走吧,闻辛马上来了。
“没事,大夫说了你要减少用力,能帮你一点是一点。”说着露出真诚且无害的微笑。
笑得裴泉头皮发麻,心里只求她能快点离开。
裴锦思将要换的药放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泉。
“小姐这是?”看我做什么,怪吓人,裴泉腹诽。
“你脱还是我脱?”
这,这么大胆?
这话将裴泉的担心和紧张都赶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羞红的耳尖和突然的结巴。
“小姐,这,不不不,不用,我,我自己来。”
看着裴锦思上前了一步,裴泉吓得真怕她亲自上手,猛地坐直了身躯,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叫你不要过度用力。”见裴泉这忽然的动作,也吓了裴锦思一跳,哪还管什么羞不羞的,只顾着查看裴泉的伤势,说话的语气也凶了不少。
被裴锦思一凶,裴泉愣在原处,就趁着这一下的空档,裴锦思就已经褪下了他的衣物。
伤口果然已经洇出了血。
“再动下试试。”
似乎威胁也挺有效,裴锦思又是一句毫不客气的恐吓。
裴泉早反应过来,威胁哪还管用,但方才的动作确实牵扯到了伤口,都不用裴锦思说,他自己也不会动。
裴锦思拿过药,缓缓褪下已经黏在伤处的纱布,伤口还不见好,她看着都疼。
“可能有些疼,你忍忍。”
说着便朝伤处撒药,裴泉疼得闷哼了一声。
见他忍得难受,裴锦思轻轻朝伤处吹了口气,希望能缓解缓解疼痛。
“别吹。”哪想到裴锦思还来这么一出,裴泉咬牙切齿地阻止她。
“哦哦,好。”想必是吹得更疼,裴锦思只好连连点头。
这药带来的疼痛没有丝毫缓冲,还持久得很。
裴泉抓着被子的手臂青筋暴起,正想要想点别的什么事转移注意力。
只听门外传来声响,门陡然被推开,闻辛带着几瓶伤药直冲裴泉而来。
人还未进门,急躁慌乱的声音却先走了进来,“公子,你没事吧,大人让我带来的药。”
等闻辛进了门,看清门内的形势,突然哑口无言,傻愣愣地站在床前,和裴锦思大眼瞪小眼。
公子?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裴锦思的上药的手停了下来。
“公子?”
这般尊敬的语气和不加掩饰的着急,并不是能装出来的,裴锦思直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疼。”那药的后劲极大,裴锦思还停在同一个地方,更加让裴泉承受不住。
听见裴泉隐忍的声音,裴锦思急忙移开药瓶,将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
期间房内安静无比,而“罪魁祸首”闻辛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换好了药,裴锦思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闻辛和裴泉。
满脸疑惑不解。
“闻辛叫你公子?”
“小姐,问他啊,怎么胡乱喊人。”为博得同情,裴泉说话时连声音都在颤抖,细听还仿佛真像是痛斥闻辛。
“裴小姐,是在下太急了,在京州时一直这样称呼,一时忘了转变。”
战火还是烧到了尽量往边上站的闻辛身上,他只好迎着自家公子怨愤的眼神硬着头皮回应。
也不知道裴锦思会不会相信。
只听裴锦思冷哼一声,裴泉的脸便立即垮了下来。
就知道她不会信,强行解释根本行不通。
“小姐,我隐约觉得在被打晕前听见了有人说话。”
“是崔纵?说什么了?”
果然还是要靠裴泉自己,他想着下次一定要闻辛好好改改这冒失的习性。
“不是他,但也当是乾水镖局的人,那人身上带了令牌。”
“他好像说什么,因为我是小姐的护卫,所以才会……”话没说完,但接下来的内容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因为裴泉是裴锦思的护卫,所以他才会被崔纵偷袭。
但这也说明着裴锦思才是他们原本的目标。
裴泉误打误撞成了裴锦思的替身。
这话说得裴锦思直冒冷汗,这是她绝对想象不到的事情。
大家和气热闹待在一起近一月的时间,结果那只是人家让她放松警惕的陷阱。
她干了什么,不听阿爹劝告,一脚踏了进去,还怡然自乐。
自以为灿烂而又远大的旅途,不过是一场任他人利用的笑柄罢了。
裴锦思心里过意不去,再不去追究闻辛为何深夜到访,以及那声引人怀疑的公子。
她站起身,向裴泉正式地道歉。
本想着只是用此话题让她不再纠结于身份问题,没想到不仅起了效果,甚至起到了让他不曾意料的效果。
裴泉不想裴锦思向他道歉,他也不需要道歉。
从开始探查林家惨案到如今的镖局之谜,他早做好了受伤和被发现的准备。
何况堂堂七尺男儿,才这点伤而已。
“小姐,不必如此,既然成了小姐的护卫,那属下替小姐挡刀是在所不辞的。”
裴泉想说些公认之理的事情,让她别自责。
裴锦思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闷闷的声音说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让刘叔叫人再收拾出一间房来,闻辛也好休息。”
说完便自顾出去了,还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这些动作一个没落地进入裴泉的眼底,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面前站着的闻辛,越想越气。
若说刚才只是眼中带着怨愤,那现在语气里也是毫不饶人。
“做什么事情都这样冒失,闻辛,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裴泉只顾一泄心中不快,却全然忘记了是他说他能搞定裴锦思,叫闻辛准时来的。
公子在发脾气,闻辛站在一旁静静地等他骂完,并不回嘴。
不是不敢,而是回嘴,依裴泉还在气头上,定然罚他抄书。
闻辛不怕什么体罚,只怕拿起毛笔写字这些书生活。
他写字难看,又写得慢,裴泉最会拿捏他。
“公子,小心伤口。”
见那纱布上又隐约有些渗血,闻辛小声地开口劝阻。
裴泉才顾不上这些,只想好好敲打一番闻辛。
不起作用,闻辛只试探性的一说:“也是裴小姐好不容易才上好的药。”
床上张牙舞爪的人倒是一愣,坐回了原处,轻轻抚平了纱布上的褶皱,随后系好衣带。
“下次再收拾你。”
果然还是裴小姐的名字有效,闻辛在心里暗自得意。
房内的气氛一度有些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裴泉总算想起了闻辛来的目的。
“父亲那边可有消息?”
“公子,大人这几天暂无消息,但大人说这几日张呈德大人日日往返府中,谈论镖局之事。”
“张大人是郦州刺史,镖局在乾水,乾水又是郦州的一座小城,镖局若真是出了事,张大人担心是应该的。”
但他频繁出现在京州便有问题了。
新帝建朝以来,明确规定官不离位,各州设督察以监管。
即使张呈德是皇亲国戚,一次两次可以视为不见,但时间一长、次数一多,除非是皇帝亲诏,否则皆为犯罪。
他们回郦州前张呈德便在京州,如今他们已经回郦,那张呈德还在京州,且无离意,这倒是有趣,他如何能绕过督察那一关。
“算了,今日先不去想这些了,你既然来了,就得守规矩,别当自己家似的。”
这是在提醒闻辛别又如同方才那般,失了规矩。
“是,公子好生歇息。”
——
第二日,刚至平日里裴泉练功的时间,裴锦思就端着药坐在房门前的石凳上等着了。
她摆弄着昨夜掉在石桌上的落叶,一掐那叶子便成了一团渣。
“裴小姐。”
闻辛自房中出来,不过是裴泉房中。
裴锦思轻蹙秀眉,昨夜让刘叔特意腾了间房,他没去住。
“闻辛,你这是照顾了裴泉一夜?”
“昨夜裴泉突然吵着伤口疼,我帮他查看了一番,怕他半夜复发,因此在房内将就了一宿。”
“哦,那你正好帮我将药端进去如何?”
他自身是愿意的,但裴泉愿不愿意就不好说了,方才从门里出来,裴泉就说着小姐要来了,叫他快些离开,以免生疑。
结果出来时还是遇见了,还好他急中生智编出了这么套谎话。
“裴小姐要不还是自己去吧,在下有些急,正要去恭房。”闻辛的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来。
裴锦思端着食案突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只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裴锦思只象征性的敲了几下房门后,便推开门进去了。
将食案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姐。”
耳边是裴泉虚弱的声音,脸色惨白,闻辛之言并不作假。
“喝药。”
说罢,将他扶起,端起药碗放在他嘴边。
不知一大早又是谁惹了她。
“小姐心情不好。”
不是疑问的语气,裴泉这话说得肯定,他了解裴锦思。
“嗯。”
“有些气你。”
“不知轻重,不懂规矩。空有一身武功,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