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醉酒丑事
林无并不能一下接受这件事情,就如同裴清年无法当即适应被一个陌生小孩儿叫阿爹。
裴锦思知道是自己有些急切了,于是她向林无道歉:“对不起,林无,我忘记询问你的想法了。”
“请问你愿意当我的弟弟吗?我还有个妹妹,她只比你大三四岁,她看见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明明跟了一路的孩子,在此时却有些倔强。
其实也可以理解,他虽年纪不大,但并非是什么都不清楚,认他人为父不是一件简单的口头之事,即使他如今是个孤儿。
但时事所逼,他们没办法再回一趟乾水去问问阿白,问问他不知所踪的阿爹阿娘。
裴锦思也不愿用吃穿用度来做诱惑,毫无意义。
她想知道林无内心的想法。
林无看着裴锦思,眼中有些无措。
“我害怕。”
害怕重蹈覆辙,害怕人嫌狗憎,害怕将来也许会发生的一切。
在寺庙里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尚能预料,可现在前方一切是未知。
“别怕,我们会一直陪你的。”
裴锦思能猜到他的疑虑,但就像她说的那样,都会陪着他的。
裴清年将房间留给他们二人,自己下楼去了。
楼下的人正坐在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就等裴清年和裴锦思了。
面对楼梯的人先注意到裴清年,于是几桌人又站起身来行礼,阵仗之大,裴清年忙不迭回礼。
坐在桌上,裴清年询问裴泉这些都是何人。
“大人,这些都是乾水镖局的兄弟们,这位是镖头崔纵。”
听完裴泉的话,裴清年握着茶杯的手都滞了片刻。
这下好,光是一个林家余子不够,还有一群乾水镖局的人。
这趟乾水去得真是妙,净惹了些不辨正邪之人。
早知今日,当初就是裴锦思哭天喊地也断然不会同意。
看着裴清年的脸色渐渐凝重,崔纵也有些了然。
想必今日皇宴难赴,裴家不知觉间便走了步险棋。
“多谢各位对小女裴锦思的照顾,若非时间有限,在下定于江翠楼宴请各位。”
“裴大人,这么说,您与裴小姐明日便要回郦州吗?”
“不出意外,便是明日了,锦思的阿娘时常念叨她,早些回去也好。”
裴泉在一旁默不作声,轮不到他说话,更重要的还是回了郦州,离此案是否又远了一步也未可知。
即使现已知晓镖局并非如此简单,可这还远远不够。
当初是因为神秘人的信件才一步步通向乾水,这下查到关键了,神秘人却反而不再出现。
实在可疑。
等裴锦思和林无下了楼,众人才终于开始吃饭,方才浓厚的离别气氛慢慢消散。
除了林无,好像没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阿爹来了之后,裴锦思安分了许多。
吃过饭她想去街上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能用来修理琉璃炮的小部件,明日就要回郦州了,她想在抵达前修好。
夜里的京州热闹非凡,在这一时万家灯火、热火朝天。
裴锦思不曾来过京州,一路上边走边看,新颖至极。
她本想一个人出来,但裴清年不放心,硬要裴泉跟着。
“裴泉,你来过京州吗?”
“小姐,属下曾在京州做过事情,和闻辛一起。”
裴锦思忘记了,裴泉说过的。
“那我说你没来过,你怎么不说,还白白听了那么久的唠叨。”
想起那时的情景,裴泉耳边就快要开始嗡嗡叫。
那当时是为何没说呢?
好像是因为裴锦思说得太快,裴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但似乎也不是,明明他之后也是可以反驳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看裴锦思幸灾乐祸的高兴样子,他也不忍打断。
“忘记了。”
这算什么理由,裴锦思转身看着跟着的人,笑了出来。
低头时看见那个还挂在身上的哭脸娃娃,裴锦思有些不好意思了。
送的时候全是捉弄,现在想想裴泉戴了这么久都没换过,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别戴了,这个多丑啊。”
顺着裴锦思的视线,意识到她说的是这个吊饰。
裴泉真有些无奈了。
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是你打的死结啊?
“死结,取不下来。”
啊?
裴锦思想到初至乾水那夜发生的窘事。
突发奇想地问裴泉:“裴泉,你平日里喝酒吗?”
话题转变之快,这下裴泉才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啊,是的小姐,饮酒误事。”
“这样啊,那你还记得是如何打上这个死结的吗?”
问这个做什么,裴泉回想起那夜的事情,似乎是自己喝醉了酒,然后系上的。
可为什么要系上和期间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裴泉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不是嫌它丑吗?”
裴锦思的追问让裴泉有些应接不暇,今晚究竟是做了什么让裴锦思对这个话题如此执着。
“小姐送的,怎敢嫌它丑?”
“哦,这样,那就是我丑是吧?”
裴锦思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怎敢说小姐丑?”
裴泉总觉裴锦思话里有话,他只好不断接着小姐的话走。
“那就是裴泉丑,真是丑死了裴泉!”
裴泉万分疑惑:?
干嘛突然说起谁丑的话来?
见裴泉闭口不言,眉头皱在一起,裴锦思有些好笑。
“你不丑难道它丑吗?”
那就帮他回忆一下好了。
说话间,裴锦思抬手指着哭脸娃娃。
裴泉正要继续敷衍,突然觉得这话耳熟,总觉是在哪听过。
“小姐,这?”
“还没记起来啊。”
“怎么有人骂了人还不认啊,真好笑。”
裴锦思说着便干笑了两声,配合她那句话。
脑子里的记忆仿佛突然回了笼,那夜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如同铁锈一点点蚀进他的大脑。
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裴泉一脸不可置信,“这这这,不可能吧?”
“我我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裴锦思轻哼一声,算是答复。
“小姐恕罪,属下真不知那日说了这些,醉酒误人,以后当再不喝酒!”
反应了好半天,裴泉才想起来要道歉。
说句话,憋红了一脸。
裴锦思笑够了才开口:“行了,不怪你,以后注意,本小姐可记仇得很。”
说完也不等裴泉回话,自顾地走进一家店铺,等他反应过来,哪还见小姐。
裴泉在路边越想越觉得难为情,长这么大从未做出过这种事,要是被他阿爹知晓不知又会被笑多久。
哪怕是闻辛也好,这人偏是裴锦思,偏是名女子。
脑子里全是自己的糗态,脸上的温度怎么也下不去。
若非在晚上,街上的人定能看见裴泉面红耳赤,满身的不自在。
这哭脸娃娃此刻更是如同邪神歪魔般会转换面相,变成一张洋洋得意的脸嘲笑他。
“丑死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对着一个吊坠发脾气。
“裴泉,喏。”不知裴锦思何时从店里出来。
扔给裴泉一个做工精致的玉佩。
比起哭脸娃娃,好看了千倍万倍。
这玉佩着实烫手。
“这个不丑。”
两人也没忘出门的目的,找到一家店铺,买上零件回了客栈。
尽管回去之时裴泉依旧面颊微红。
别人看不出异样,闻辛却心知肚明,在街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向裴泉投去一个关切的目光。
然后,换来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裴锦思在桌边坐下,拿出琉璃炮和刚买上的零件,开始修理。
没发现一个小姑娘家家还有这种本事,闻辛和镖局一干人就凑在旁边看。
“裴姑娘,这不是那个没啥用的手手炮?”
在镖局时曾展露过一手,镖局的人也算是见识过它的“威力”。
“是,改改就能用了。”
不过还没改好,裴清年从旁边走了过来。
看清裴锦思手中的东西,二话不说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干什”看清来人,裴锦思立即偃旗息鼓,“阿爹。”
“修了这么久,还是原样。”
被阿爹看见还是有些惶窘,手也不顺了,零件也放不上去了。
看裴锦思这样子,裴清年恨铁不成钢地接过琉璃炮。
看都不看零件为何物,稍稍扳弄几下,只听“咔”地一声,琉璃炮中反而掉出了一个多余的零件。
裴锦思怔住,眼睛都瞪大了,万万没想到!
“你啊你,多虚不如少实,都听到哪去了。”
——
同一时刻,裴泉为了逃离羞窘的氛围,独自躲到后院里。
左手拿着哭脸娃娃,右手捏着新买的玉佩。
两个玉佩都在提醒他,你做了件丑事。
“裴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崔纵见他一人,便从大堂进了后院。
原来是在这儿睹物思人,不过人就在眼前,有什么可思的。
“裴公子对裴小姐是?”
“崔大哥误会了。”裴泉忙不迭地开口解释,还顺带道清了那夜之事。
听完他的解释,崔纵乐得不可开支,转了几圈,找不着北。
又十分欣赏地拍拍裴泉的肩。
“你小子,真有本事,哈哈哈!”
“真有你阿爹当年的风范!”
嘿!裴泉这一听来了劲,也不觉得窘迫了。
追着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只崔纵还未说出口,门外镖局的人来了,“崔哥,裴公子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