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点将布阵
利贞命雷明取来元亨的笔墨纸砚，在上头画着符样，一共八道，之后又画了一张阵法图，交给雷明收好。
“按我标好的去办，面积稍大点，起码得容得下五千以上人马。遮挡好标识物，最好是用一棵树，一些草丛之类的，要能以假乱真的。等在震位上的将士，都藏在草丛中，轻易不能泄露了方位。还有”
雷明打断了利贞反反复复交待了多次的话语，接着道，“引人入阵的那队采办之人，人人头上戴个草环，以辨敌我。知晓了，夫人放心便是，末将定能将此事给办得漂漂亮亮。”
既然他能打包票，利贞是真正的放得下心了，毕竟他是元亨身边的第一红人，她相信元亨。
雷明招呼屋内几位将领，选了七人，跟他出发，又对副城主客气地打招呼，“点将之事，得麻烦副城主费心了，我们先去布阵。”
副城主微微颔首，看着他们离去。
只雷明忽然神情徘徊，一脚在门槛外，一脚在门槛内，犹犹豫豫半天没动作。
利贞走过去，瞧他一眼，见他不知神游何方，“喂”一声提醒他。
雷明回神，走出门去，解释道，“在回想夫人交待之事。”
利贞跟出门去，看他背影，竟没有平时的利索之状，垂头在沉思什么吗？不由得又开口唤他，“雷明？”
雷明听到了，却只管往前，没回头看她。
利贞心头异样，追上前两步，又问，“雷明，你是否有事要跟我说？”
雷明止住脚步，终究回过头来，却道，“夫人，还是等我回来再好好跟你说，眼下这事你既放心交给雷明，雷明定当办好了。毕竟，苦峪城，也重要。”
利贞张口欲追问，雷明已飞身而去。
他说的是“也重要”，那么还有什么事情，能被雷明看得同样重要？他的终身大事？还是他的主子！
利贞怀疑，雷明在她不允许的情况下，把苦峪城的情况跟元亨传信了，不禁心内焦躁起来，若元亨那破身子来回奔波，劳损过大，老先生会不会把她给吃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经常丢下凉州不管吧！
副城主迈出门槛，瞧一眼面带忧色的利贞，说道，“你确定只需挑选两千精兵？你不是说对方人马在三五千吗？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要人！”
利贞肯定的点头，“人多人少无甚区别，但人一多，出入苦峪城难以隐藏行迹。两千便刚好，或许这一战，今夜结束不了，若他们不够聪明，明日都不一定能从生门出来。”
“知了，老夫这便去挑选些有耐心的将士。”说不定，得趴在那草丛里一天一夜不止呢，副城主便琢磨着该怎么选人，没再跟利贞打招呼，领着剩余将领离去。
一瞬之间，世界都清静了。
利贞走在院中，抬头看着快正中的骄阳，说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她有阵法，在若羌无聊时，跟舅父学的，但从来没用过，偏偏今日第一次尝试，却是在时间如此仓促的情况之下。
到夜间亥时之前，希望一切顺利；而亥时之后，希望一切更加顺利。
大门口那道影壁，依然耸立，那侧的小亭依然静谧，昨日此时，元亨才在那里的，如今竟只过了一日而已，她却以为已山河变样、天地翻篇那般久远！
忽闻脚步声从影壁后传来，利贞忙收拾情绪，淡然自若地循声去看。
今夕跟在白胡子老先生身后，两人匆匆而来。
见到利贞，今夕行福礼，喊声“夫人。”
老先生却并不理会，拿着烟斗的手朝他房间指一指，跟今夕说着，“快去，在柜子最上头第三格。”
今夕小跑着过去，推门而入，不多时，又抱着瓶瓶罐罐走了出来。
“不用关门了，快送过去。”老先生知她不方便关门，先开口说着。
今夕朝两人点点头，匆匆离开院子。
利贞皱眉不解，但立马便反应过来，问道，“水井中真的已被动过手脚？”
老先生斜眼瞧着利贞，上下打量她。这丫头，虽在病中精神头不佳，但大事面前稳得住、担得起！恩，这么看她的话，还算过得去，起码不像个小娘们那般，只能缩在后院哭哭唧唧。
“水中潜满一种类似曼陀罗的细小种子，遇水能生，夜间开花，开花散发迷幻人心智的香气。看样子，该是今日晨间才下。”
“他们就能保证城中家家户户都将这种子带回去？或许有人家没去挑水呢！”利贞问老先生，也在问自己。
老先生看白痴似得看着利贞，“啧”一声，道，“不关心民生，眼下城中缺水，井中缺水多日，今日却忽然来水，你说他们会不会抢着去挑水。”
缺水，这点利贞从未联想过，原来如此，对方或许在某处控制住了水源，利贞想到了城北那片湖泊之地！
“也就是说，城中依然有叛徒，城外不远，或许也潜伏着回纥探子。”若对方是本朝人，定已禀告朝廷，自然会正儿八经地派来将士攻城，而不是用此等下作之计！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敢大队人马来攻，就有办法把他们给灭了。
“副城主比你更急才对，想那么多干嘛，你该做的已经做了，尽人事听天命。过来，老夫最后再送你两针。”老先生说着，已朝他那个没关门的屋子走去。
这话听得利贞迷迷糊糊的，他这是看不上她，以后都不给她看病了的意思？不是才聊得好好的嘛，这怪里怪气的脾气，杜若生该就是继承他的吧。
老先生见她无动于衷，回头瞟她一眼，手中的烟斗在一旁柱子上撞的“啪啪”响，似乎很是生气。
利贞哪敢不跟上，老老实实将脑袋送到他面前去，等着他那两根细长细长的针扎下去。
利贞闭上了眼，感觉头顶被蚂蚁咬过两口，大松口气，早知道是扎头顶，她便无须闭眼了呀，睁开瞧着老先生似笑非笑的嘲讽之状，解释着，“有些想睡。”
“呵”一声笑从老先生口中传出，再不搭理她，自顾着拨弄着他的烟斗，时不时朝门外看几眼，见院内久未见人，只能自个起身，去翻箱倒柜地收拾他的药材。
“这是要打包去哪？”利贞疑惑道。
“或许是去凉州，或许是去长安。”老先生随口一说。
电光石火之间，有什么念头从利贞脑中一闪而过，想到雷明临走前吞吞吐吐之状，她脑子清明了，“他要去长安了！”
老先生回头又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忙碌，专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