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们更早之间就见过面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沈如樱脆弱的小心脏更加难过。
她到裴晏初家门口，闷闷地按了两下门铃。
除了声控灯应声亮起，并没有其它回应。
她从书包里拿出钥匙，补习数学功课结束后，裴晏初一直没把钥匙要回去。
私自进别人家的行为很不好欸。
可裴晏初不是别人，他是小王八。
沈如樱一边开门一边想着，说不定裴晏初突发重病，正需要她去解救。
公寓一如既往的冷清，她环顾一圈，裴晏初的外套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鞋子也整齐地摆放在鞋架。
客厅没有人。
“小哥哥，你在吗？”她屈指叩了叩卧室门。
裴晏初绝不可能这个点还在睡觉。
她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
窗帘遮住光线，室内昏暗，有种不分昼夜的错觉。
裴晏初盖着被子，侧躺，露出半边病容。
卧室里静悄悄。
她摸了摸裴晏初的额头，他体温很高，清隽面庞不正常地泛红，嘴唇微微干裂，唇色苍白。
沈如樱站了几秒，低声唤道：“小哥哥？”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呼吸沉沉，陷入梦魇中醒不过来。
裴晏初真的生病了。
沈如樱去药店买温度计和退烧药，她细致地问用药注意事项，顺路买了两份粥和两个卤蛋。
她先给裴晏初量体温，沈如樱只知道体温计要夹在腋下，但现在裴晏初病得人事不省，她只能手动给他塞进去。
刚掀开被子的一角，方才眼睛紧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攥住沈如樱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眸子迸射出锋利目光，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冷不丁还有点吓人。
沈如樱瞠了瞠目，很快，裴晏初看清床边的人，面上的冰冷暴戾尽数收敛，他再次阖上眼，手臂搭着眉梢，深深呼吸着，喉咙间溢出几道浅咳。
“你不去上课么，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干哑，有气无力。
沈如樱将温水递给他，小声：“我请了半天假。”
裴晏初瞥了她一眼，她乖巧地咧嘴笑了笑，“半天而已啦，比起学习，还是小哥哥更重要。”
裴晏初平时很少生病，一旦生起病来就要命，昨天清晨在书房写论文没关紧窗户，他穿得薄，当时也没在意，等到下午便感到嗓子发干，体温升高，昨晚一觉睡到现在，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乏力。
高烧三十九度，沈如樱觉得裴晏初应该去医院打针或者输液。
但他拒绝了，原来小哥哥也怕打针，沈如樱表示可以理解。
两人随便应付一顿，垫了垫肚子，她监督裴晏初吃完药，将包装袋和塑料饭盒收走。
再回到卧室，裴晏初又躺下了，沈如樱拎了个小凳子坐裴晏初床边。
她趴着，撑着下颌，注视着他的侧脸，指尖无聊地在被子上勾画着他的轮廓。
“小哥哥，我妈妈和哥哥都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沈如樱自言自语道，“我不想他们离开。"
过了会儿，沈如樱又说：“我知道妈妈和哥哥依然爱我，只是……只是……”
她想了想，嘀咕着，“只是他们自己的生活更重要而已。”
心里空落落的，沈如樱有种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一只大手温柔地揉揉她发顶，沈如樱抬起眼，裴晏初依然双眸紧闭，薄唇抿着，毫无精气神，偶尔咳嗽几下，安抚似的揉揉她，便垂下手，没有动静了。
沈如樱鼻尖酸了一下，她捂了捂湿润的眼眶，笑着凑到裴晏初面前，“小哥哥，我念书给你听。”
她看见裴晏初的喉结滑动，随即喉咙间溢出低低的一声：“嗯。”
书房里满满两书架的书，一个书架五层，沈如樱够不到上面的，又懒得弯腰拿下面的，在视线之内挑了一本《乌合之众》
她之前没看过，只知道是社会心理学领域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本书。
“……从心理学角度去看，‘群体’一词具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在且仅在一些具体的处境下，人群在聚合之后，具备一些全新的特点……“
沈如樱念着念着，顿了顿，往后翻几页，“……我们无需补充，说群体没有能力进行正确的推理……”
卧室只有女孩絮絮叨叨的念书声，她念了约莫十分钟，“啪”的一下合上书，自顾自说：“《乌合之众》太深奥了，我换一本。”
这一次沈如樱仔细许多，力求在一堆专业文献中找到趣味性较高且她能看懂的书。
还真让她找到了。
沈如樱眼尖地看见后侧书架第三层靠边的第一本书，书脊花花绿绿，名字也十分与众不同。
《小青蛙找妈妈》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迟疑地翻看几页，的确是一本薄薄的儿童故事画册。
惊讶之余，又莫名有种熟悉感。
二十多页的画册，已经被翻旧了，书页有一点卷边，总体上保存得很好，没有丝毫的破损。
沈如樱往前翻阅，目光停留在第一页。
目录页，“小蝌蚪出生”，“小蝌蚪知道自己身世”，“小蝌蚪战斗”，“小蝌蚪找到妈妈”下面，画着一幅黑色蝌蚪在荷花池里摇摆的小图。
再往下，是稚嫩文笔歪歪扭扭写下的 “沈如樱” 三个字。
其中“樱”字因为复杂的笔画，写得格外大，仿佛要将 “沈如樱” 分解成 “沈如木贝贝女” 才能记住。
沈如樱的指腹摩挲着这个名字，沉思片刻，对这本写着她名字的小画册毫无印象。
倘若真的是她的画册，为什么会出现在裴晏初家，难道是哥哥送给裴晏初的？沈如樱实在不记得自己有本这样的画册，而且根据画册上笔迹的稚嫩程度，至少得是小学二年级之前的字，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裴晏初。
“是你的东西，”熟悉的声音适时地为沈如樱解答疑惑。
她蓦然回首，裴晏初靠在门边，手里捧着的瓷杯冒着热腾腾的水汽，薄睡衣，俊美无俦的脸庞没有因为病弱影响半分，唇色较淡，目光清浅地凝视她，或者说是凝视她手里拿着的画册，神色几分柔和。
他低头抿了口温水，转身回到餐桌前坐下，瓷杯搁在桌面。
很快，他肩上多了一份重量，沈如樱趴在他肩头，好奇地歪着头看他，“我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在小哥哥家里呢？”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让我给你读故事，然后你睡着了，忘记带走。”
沈如樱愣了愣，裴晏初说得煞有其事，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沈如樱尴尬地挠挠脸，皱着眉使劲回想。
“是我三年级跟哥哥一起来见你那天吗？”
“不，我们更早之间就见过面了，樱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