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禅寺追凶 扑朔无穷
葱茏顶，青莲寺，守寺院门的小沙弥归沉，坐在一条木头板凳上，正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归沉小沙弥，他开门探出脑袋去，只见十几个人在外面，为首的是个女子，其余的男人，归沉认出是青莲护山队的，其中一个双手背在身后，手上还裹着衣服，此人却是青莲护山队队长赵半坡，一脸尴尬挫败的表情。跟在护山队后面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归沉也认得是青山孤儿院的志愿教师白若晴，白若晴左手牵着一条黄金猎犬，她右手边的小女孩则是孤儿院的陈婳。
“请问，施主是……”归沉对着为首的女子合了一下掌。
“警察，我姓蔡，有急事来拜访。”说话的正是蔡小盐警官。
“蔡警官？你……好像，好像啊！”归沉仔细看了看蔡小盐的容貌，似乎有些吃惊，因为他见过前几日来过寺里的蔡小糖。
蔡小盐也没听清归沉的话，跟他对视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想来认一个人，跟一个案件有关。”
“案件？噢，好好，我去通报一下住持师尊。”归沉一脸疑惑，一边嘟囔着：“今天可真热闹，又来一波人。”
“又来一波人？你说的前面来的是谁？”蔡小盐抓住归沉追问。
归沉如实道来：“是一位叫黄大亨的大叔，带着一大堆人，还有一个受重伤的女施主，好像叫阿猫，来请住持救命，住持给了一颗百转回魂丹，暂时续了命，然后他们就赶去青山孤儿院，请汤院长他们的医疗队继续救治阿猫了。”
蔡小盐点点头，抓着归沉的手并没有想放开的意思：“小师傅，不用去通报了，让我们先进来吧。”
归沉面如难色：“这……”
蔡小盐正色道：“如果放走了嫌犯，你负得起这个责么？”
“嫌犯？”归沉吃了一惊，便只能任蔡小盐警官等众人进来。
“你们寺院还有其他出口么？”蔡小盐问向归沉，归沉指了指：“那边还有一个后门，其他没有出口了。”
蔡小盐吩咐护山队其他队员守住寺院大门和后门，自己领着双手被铐住、又被衣服掩盖住双手的赵半坡，在归沉的带领下去找住持佛涎大师。
“大师，长说短说，我想请问，你们院里的僧人，有没有一个脖子后面长着一块黑色胎记的？”
“我们院里一共四十九位僧人，不曾见过有长黑色胎记的。”
“大师，这个问题很重要，这关系到一个命案！这个脖子上长着黑色胎记的和尚很可能是个杀人犯！”蔡小盐警官目光射向佛涎大师。
佛涎也不避开，平静地与蔡小盐对视：“警官，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这关乎重大。我们青莲寺除了老衲之外，有三位讲禅高僧，佛骨、佛沼和佛痕，有六大武僧，如孟、如浪、如化、如麻、如露、如电，还有三十多位归字辈的弟子，没有一人脖颈处有胎记。”
“那好，”蔡小盐说道：“就麻烦佛涎大师，请寺里的僧人全部出来，让青莲护山队的这位赵半坡队长认一认，看看有没有他见过的那个人。”
佛涎大师向蔡小盐合了一下掌：“讲禅高僧里，佛骨和佛沼都在外云游，到处讲禅传法，只有佛痕师弟在寺内，六大武僧里，如孟和如浪早去了青山县开办武术学院，一直不在寺内，而如露和如电则在一周之前去到钱唐县进行武术交流大会，只有如化和如麻在寺内，其余归字辈的弟子则都在寺内。”
“那就请佛涎大师召集大家吧。”
“好，这就依蔡警官的做，”佛涎转向归沉小沙弥，“归沉，去敲‘鸣聆钟’，召集大家吧。”
随着悠扬雄浑的钟声响起，寺内僧人逐渐鱼贯而出，几个和尚边走边交头接耳：“这个时候鸣钟，有什么大事吗？”“听说有位女警官带着一帮青莲护山队的人来了，说是要认一个人，据说是发生命案了！”
“命案？”归扬和尚心一惊，暗自思忖，“难道东窗事发，有人看见了？不可能啊！”归扬配合赫连藤戮、司徒鸦杀干掉二僧二女的事，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归离、归图和那个蔡小糖被杀人藤蔓丢进巨型猪笼草，应该早已化为血水，不留痕迹，那么，难道是司徒先生击杀胡海棠的事，没有处理干净，留了尾巴？”
正盘算着如何先溜之大吉，归扬却被归沉一把抓着：“师兄，你怎么还在这儿，快点集合，大家就等你了。”归扬心一凉。
归沉看归扬神色慌张，便说道：“哎，他们说是要找一个脖子后有胎记的，师兄你也没有啊，慌什么，”归扬听归沉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不过转念一想：“胎记？什么胎记？”
寺院里，和尚排成几排，赵半坡对着一一辨认：“不是，不是这个。”又看了一圈，仔细看脖子后面，都没有胎记，“全都不是，难道不是青莲寺的和尚？”
蔡小盐瞪了一眼赵半坡：“你不会在耍我吧，还是说，你在拖时间，生造出来一个不存在的凶手，杀胡海棠的根本就是你，别想浑水摸鱼了！”
赵半坡无奈地叹了口气：“蔡警官，我没说谎，如果我要混淆视听，那大可以随便说看见一个和尚，乱指认，用不着特意造出‘胎记’这一明显的特征，因为我真的看见了，确实是一个脖子后面有胎记的光头！他才是凶手！”
赵半坡记得那天，他远远看见一个光头，脖子后面有一块胎记，这光头伏着身子趴在草丛里。赵半坡觉得很奇怪，走近了一点，发现那光头身下压着什么东西，转念一想：“原来是在外面打‘野战’？”
不一会儿，那个光头起身，身下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光头四处张望一下，便把女人扔进了一旁更深的一片灌木草丛里，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等赵半坡来到那儿，有胎记的光头早已不见踪影。他把被扔进灌木草丛里的女人，拖出来一看——这女子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死状惨不忍睹，衣衫褴褛、近乎全裸，全身血洞，嘴巴微张，眼睛翻白，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面容，“原来那个光头把这女的给奸杀了！而且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真是个变态！”
赵半坡不经意间发现，距离这惨死女子的不远处，有一本本子，他打开一看，扉页里写着“蔡小糖手记”，里面记着一些奇怪的公式、数字和看不懂的碎片状文字。所以，赵半坡错以为，这是蔡小糖的尸体。
而赵半坡却并没有选择报警，这也是后来蔡小盐警官质疑他的一个重点：“你说你没有杀她，那你发现了尸体后，为什么不报警？还把胡海棠给肢解了！我严重怀疑，你说看见一个有黑色胎记的光头，这是胡说八道的！”
“我真的没说谎！”赵半坡坚持如此说，却依旧不肯讲出为何要肢解女尸，私自掩埋。
正当众人为发现不了有胎记的和尚发愁之时，六大武僧之一的如麻和尚突然说道：“等一下，好像少了两个人！我的徒弟归离和归图不见了！”
众人看向如麻，如麻却看向自己另一个徒弟归扬，向他问道：“那天你们三个不是一起去瀑布那儿练功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归图和归离呢？”
“噢，师父，你忘了啊，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归图和归离好像说是去青莲村做善事去了，帮助贫困家庭，”归扬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他认为归图和归离早已化为血水，这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如麻一拍脑袋：“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有说过。但是，已经有个两三天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们难道住在人家家里？”归扬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归图和归离想多积善缘吧？”
蔡小盐和赵半坡听闻有两个和尚消失几天也没回青莲寺，异口同声地问佛涎大师：“那两人有胎记吗？”佛涎摇摇头说道：“没有，我青莲寺没有哪位僧人有胎记。”
佛涎看蔡小盐依旧盯着自己，无奈叹口气：“警官，我佛涎绝不会包庇弟子，说的句句属实，寺里真的没有人有胎记。”
“总之，那两个和尚还是很可疑，是叫归图和归离是吧？说是去了青莲村做善事，几天没回来？太可疑了！”蔡小盐又转头看向赵半坡，“但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赵半坡很无奈，垂头丧气地半闭着眼睛，口中喃喃：“那个有胎记的光头到底在哪儿，我不想做你的替罪羊！”
“噢，还有一种可能，”一直在想些什么的小沙弥归沉突然发话了，他对着赵半坡说道：“这位赵队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看到的那个人后勃颈处的其实并不是胎记，而是黑玉膏！”
赵半坡瞪大了眼睛：“小师傅，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归沉解释道：“前段时间，青莲村的裴壮大叔和他老婆来寺里求子，他老婆住在寺里祈福还愿，裴壮大叔就先离开，说是过几天来接他老婆，不过他走之前随口说了句最近干活的时候闪到脖子了，我们就把寺里的黑玉膏给他敷上了，还是我给他敷的，所以有印象。敷上黑玉膏之后，后脖子远看过去确实会像是有胎记一样，不过……裴壮大叔也不是光头啊，头发很浓密的，赵队长你会不会看错了呢？”
“我绝不会看错，确实是个光头，”赵半坡回忆道：“但说起来，好像那个光头并没有穿僧袍。”
“嗯，我也是偶尔想起来这个事，裴壮大叔看起来不像坏人，应该不是他杀的吧，我就随口提了句，蔡警官别见怪，怕误导了你，也怕冤枉了好人，”归沉向蔡小盐合了一下掌。
“不，你的这个线索非常重要，这个裴壮后来怎么样了？”蔡小盐追问。
“几天前，裴壮大叔来接他老婆下山了，我看到他那时脖子上确实还涂着黑玉膏，应该是我们寺里给他的，让他脖子痛的时候继续敷上，”归沉继续回忆着。
“裴壮？这个裴壮好像是胡海棠丈夫薛礼的表哥啊，”护山队员张丙石向蔡小盐警官说道：“他最近为了他老婆求子的事，经常上下山，如果在山上偶遇，也很有可能生出歹意，杀害胡海棠。”
归沉又说道：“可是我记得，胡海棠是习武的，擅长格斗，裴壮一个人，不太可能杀得了胡海棠啊。”
“好，既然如此，就去趟青莲村，”蔡小盐厘清思路，“去看看裴壮是不是还在村里，还有归图和归离两位青莲寺的僧人，不是说在村里做善事吗？我们去查查就清楚了，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蔡小盐向着赵半坡说道：“赵队长，麻烦你再跟我去青莲村，去认一下到底谁是你说的那个有胎记的光头凶手。”随后又对着众护山队员说道：“你们哪个跟我一起去？”张丙石举了下手：“我！”又有几个队员也提议要一起去：“我们还是相信赵队长是无辜的，我们去青莲村一起查真相，还赵队长一个清白！”
“就你了，”蔡小盐指了指张丙石，“谢谢你了，麻烦你也陪我一起去青莲村。”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其余队员还是留在寺里，毕竟寺里的人还没有完全洗清嫌疑，请大家先不要离开寺院，等我们的消息。”另一方面，蔡小盐也怕叫太多人去青莲村调查，兴师动众的会打草惊蛇，所以，除了“见过真凶的证人”赵半坡之外，他只叫上护山队员张丙石帮忙。
“让我也去吧！”只见是青莲寺六大武僧之一的如麻和尚，“毕竟我的两个徒弟归图和归离也牵涉其中，我身为师父，责无旁贷，如果他们真的作奸犯科，我绝不姑息，但蔡警官，我也决不允许我的徒弟受到冤枉！”如麻又向归扬问道：“归图、归离他们有没有跟你说，在村里哪个人家帮忙做善事？”归扬答道：“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去的哪家。对了，师父，我也一起去吧，毕竟归离、归图也是我的师弟。”
其实归扬想跟着去，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当他听到众人提起“裴壮”这个名字，这才想起来，当日与归图、归离以及胡海棠、蔡小糖同行山路时，偶遇了这个据说是胡海棠丈夫表哥的裴壮，好在自己在配合驱鸦人司徒鸦杀、御藤人赫连藤戮击杀归图、归离、海棠、小糖四人之前，这个裴壮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任何真相都没看见。“不过，还是漏了这个隐患了，”归扬心里寻思，毕竟裴壮当时一路同行，如果蔡小盐警官找到裴壮，问起来，裴壮肯定会说出当时被乌鸦和藤蔓攻击时，胡海棠、蔡小糖、归图、归离以及自己都在一起，那归扬的许多谎话都要被揭穿。“不行，我一定要先找到这个裴壮才行，”归扬心里盘算着。
“那好，赵半坡、张丙石、如麻、归扬，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去青莲村找裴壮和归图归离，不能再多了，其余的留下，”蔡小盐刚想启程，那边白若晴却走上前来：“蔡警官，我也去吧，我的黄金猎犬金金，或许能帮上忙。”
蔡小盐劝道：“白老师，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是去查案，可能会有危险，你带着陈婳回青山孤儿院去吧。陈婳看见过赵半坡埋尸，是重要的证人，你要保护好她。”
白若晴凑上蔡小盐的耳朵，低声道：“蔡警官，我总觉的事情哪里有点不对劲，我想陪着你去青莲村，有个照应，放心吧，我不会添麻烦的，还有我的金金，没准真的能帮上忙。”
这时候，小女孩陈婳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啥时候凑上来的，认真地偷听着两人的对话，还插了一句：“嗯嗯，那我也去，白老师、蔡姐姐，我保护你们。”白若晴笑着摇了摇头：“婳婳别捣乱，你去干什么呀。”陈婳撅了撅嘴：“白老师，你不能小瞧我，我有很多很多‘好朋友’，它们也会保护你们的，还有‘小狼女’，她还有她的狼朋友都能帮忙！”
蔡小盐也见过陈婳召唤野兽的能力，在大战狼猇的时候，正是陈婳召唤来了青罴才扭转局势的。她看着这个可爱却诡异的小女孩，说了句：“婳婳，我可以让你一起去，但你要听姐姐的，好不好。”“好的，蔡姐姐，婳婳保护你和白老师！”
别过青莲寺佛涎大师等人，蔡小盐铐着赵半坡，带着张丙石、如麻、归扬、白若晴、陈婳以及黄金猎犬“金金”，一行七人一狗，去往青莲村，追查残杀胡海棠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