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鸣谦贞吉
我师父封间仙给我起的这个名号乍一听很像一个日本人的名字，叫做‘鸣谦贞吉’，当时我师父一边说着这个名字，还一边拿出钢笔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了这四个字。听着是不是很像一个日本人的名字，现在看来确实很像，不过那时我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日本不日本的，只觉得这个名号看起来还挺不错。
说来也奇怪，看到这四个字，我的第一个问题并不是问‘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而是问‘师父，为什么是四个字，名字不应该都是三个字吗？比如你的名号不就是三个字吗？’。
他拍了拍我的头，说：“谁告诉你名字都是三个字的？你看你的历史书上不是写着吗？有一个人叫做‘尧’，另一个人叫做‘舜’，还有一个人叫做‘禹’，这名字就是一个字呀。还有三国里面的‘关羽’、‘张飞’、‘曹操’，这名字都是两个字。你的名字是‘中不若’，三个字。我给你起的名号是四个字。其实名字到底是几个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似懂非懂地皱着眉，听着师父说了这么一大段，只觉得似乎有点道理：“那这个‘鸣谦贞吉’是什么意思呢？”
师父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这四个字来自《周易》六十四卦中谦卦的爻词，意思是说你要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谦虚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平平安安。”
说完后，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又说道：“我这一辈子就是因为没有理解这个‘谦’字，才导致我现在的下场。”
“师父，你都不理解，那我肯定也理解不了了，再说了，你现在过得不是也挺好的吗？什么下场不下场的。”我看见师父脸上似乎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忧伤，平时很难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听我说完，他苦笑了一声：“你会理解的。”然后就起身离开了。我不禁会想，什么我就会理解的，理解什么，是可以理解这个‘谦’字是什么意思，还是理解他现在的所谓‘下场’。唉，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会说些让人很难理解的话。
比如有人很虔诚地问：“如何是佛？”守初禅师很随意地就说了一句：“麻三斤。”麻？还三斤？为什么是三斤而不是四斤？
同样的问题，唐朝丹霞禅师的回答就不仅是难以理解了，简直就是无法理解：“把殿中佛像烧了取暖。”这这这，听着都让人感到无语。
如果上面两个大师的回答还仅仅是无法理解的话，那么德山宣鉴大和尚的回答那就是有点不礼貌了：“这里既无佛，也无祖，达摩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干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的汉子。”你说说你，不想回答也就算了，也没必要骂人吧。
你看看，这些高人的话总是出人意料，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管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反正“鸣谦贞吉”这个名号，我还是挺喜欢的。正是因为我的这个名号，我才知道了《周易》这本书，也才知道了六十四卦。
后来在我家的那一堆古书中，我还真找到一本《周易》，拿在手里感觉还挺薄，后来我才知道《周易》总共也就差不多五千个字，能有多厚呢？当时找到这本书后，我就经常拿给师父看，让他给我讲其中的道理，当然主要是让他翻译文言文，说说其中的含义。他所说的含义，我大多数也听不懂。不过耳濡目染的，久而久之我就把这本书的内容全部给背了下来。
说来也怪，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并没有把这些内容给忘了，相反我还记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什么程度呢？这样说吧，曾经在一次聚会上，我迟到了，朋友们就罚我表演一个节目，我哪会什么节目呀？所以就极力拒绝。但是我越是不想表演，他们就越是起哄。后来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行，我可以表演，但是我表演期间可不准打断我”
说完这一句，我还专门又加了一句：“你们可别后悔。”
说完，在这一众朋友期待的目光中，当着饭店所有人的面，我就闭上眼睛背诵起了全篇《周易》。因为对这本书太熟悉了，所以我背诵时好像也不用经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
后来据我一个朋友告我说，当我开始流畅而又宏亮地背诵时，饭店里面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包括正在收银台前看电视的饭店老板娘。当时我这朋友距离老板娘比较近，他就听见老板娘在那儿喃喃自语：“这是哪座山上的道士呀，怎么来我这儿作法了。”当时我的头发比较长，就梳了一个道士头，没想到那一天我真就被别人当做道士了。
后来长大后，每次遇事不决时，我都会利用《周易》来算卦，以此来做出自己的选择。我的算卦过程也很简单，就是拿出一个一块钱硬币，规定好有字的一面为‘阳’，有花的一面为‘阴’，然后把这个硬币在空中连续抛六次，得到卦中的六个爻，最后根据六个爻去解释对应的卦辞，以此得出自己的判断。
那天我们四个人站在山洞的分岔处，不知该选择哪条路时，我就说要么让我算一卦吧。听到我要算卦，老五的表情很是平淡，因为我们从高一就认识，他已经见我算过很多次卦了，我曾经还给他算过一次卦哩。不过老鬼和尚姐就有点惊讶了。
“算卦？你还会这种操作呢？”老鬼向后甩了甩他那油腻的长发，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
“当然，我还算得很准呢，是不是老五？”我对我的算卦水平还是有点信心的。
“唉，什么准不准的，可能比挑兵挑将要稍微好些吧。”老五答道。
“那当然，这算卦可是有五千年的理论基础呀。”我说。
“行，那你算吧，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算的。”尚姐似乎也挺感兴趣。
“但是你现在能算吗？咱们也没有带硬币吧？”老五知道我算卦肯定需要用到硬币。
我笑了笑，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硬币，在老五面前晃了晃：“吃饭的家伙，怎么会忘带呢。”
“嘿，可以呀，看来你小子早就想这么干了，终于让你逮住这次机会了。”老五笑了笑。
“你需要怎么操作？”尚姐问道。
我看他们三个还都背着背包，就说：“咱们把背包都放下吧，休息休息，我这个卦算起来虽然很简单，但是也需要推敲推敲，所以咱们先坐下来，修整修整。”
于是我们就把背包都放了下来，围成一团：“咱们这样子呵，现在需要抛六次硬币，有字的一面为‘阳’，有花的一面为‘阴’，咱们每个人先抛一次，剩下的两次，都交给尚姐来抛吧。”
“行，那我先。”只见老五拿起硬币放在手心，然后用另一只手捂住，使劲地在摇晃着手中的硬币，摇过之后往上一抛，硬币先向上飞起，然后就又落了下来，硬币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当响的声音，加上洞内的回声，听上去很是清脆。
“反面，阴。”老五说道。
然后我们几个就这样也依次抛了硬币，最后的结果是‘阴阴阳阴阳阴’。
“这是什么卦？”尚姐抛完最后一个爻后，问道。
我端着下巴，故意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点着头说：“上艮下坎，蹇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