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封间仙
“分岔了？”我很是疑惑地问道。我之所以会疑惑，主要是因为在我原来的想象中，我们只需要顺着这一条山洞一直往里面走就行了，要么就是走到了这个洞穴的另一个洞口，要么就是没路了，我们就原地返回。我还真没想到，这山里面的洞穴就像是这座山的血管一样纵横交错、错综复杂、杂乱无序。
不过马上我就不疑惑了，因为顺着老鬼的手电光，我看到山洞确实分岔了，分成了左中右三个去向。我们走到分岔处，看到中间的山洞，再往前走，就变得越来越低矮了，但是宽度似乎变宽了。左手边山洞的走向，几乎与我们来时的山洞走向垂直，并且高度、宽度并没有太大变化，基本上还是一个较为标准的拱形。右手边山洞大致与我们来时的山洞呈一百度夹角，又低又窄，但是如果真想进去的话，也是可以进去的，不过可能要稍微低一下头，只是这个山洞的地面看上去明显要比中间和左手边山洞的地面更加坎坷。
“我还以为这山洞，走着走着就能到头了呢，没想到还分岔了，我看这山洞里面还很深呀。”老五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很认真地向中间那个洞中张望着。
老鬼看完以后，脸色有点担忧地说：“洞穴分岔确实有点麻烦呀，这样很容易使我们迷路，如果里面还要分更多的岔，那么我们有能力走出山洞吗？”
“这个问题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可以一直保持顺着一个手的方向走，比如现在遇到的分岔，我们只需挨着右手边的洞壁走，这样子的话，即使前面没有路，我们想返回了，只需要回过头，挨着左手边的洞壁一直走就行了，这样做，最起码可以返回到洞口。”尚姐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个方法挺好呀，只要能找到来时的路，咱们什么时候想退出去就能退出去了。”
“行，那中间这个山洞，咱们就排除了。”老鬼也很同意这个方法。
“那左和右，咱们应该选择哪个呢？”老五用自己的手电筒，一会儿照照左边的洞穴，一会儿照照右边的洞穴：“要么咱们挑兵挑将？反正对于咱们来说，不管选哪边都一样。”
老五说的没错，我们本身就是没有方向地乱闯，似乎选左选右都一样，但是用挑兵挑将的形式来决定，是不是有点太幼稚可笑了。
“说的不错，但是不能用挑兵挑将的形式吧？要么我算一卦？”我说道。
我之所以会算卦，是因为我家邻居就是我们镇里有名的阴阳师，他还有自己专门的名号，叫做“封间仙”。所谓：
封到半间烟霭听，一卷仙书一孤径。
城南小陌无昏晓，才吹牧笛又逢卿。
他取这首诗上联中的封、间、仙这三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号。听说他还有个师妹，其名号取自这首诗下联中的南、陌、卿这三个字，叫做‘南陌卿’。
在我的印象中，打我记事儿起，他就是个老头儿，年龄应该也有个八十多岁了吧。他头上经常会带一个老式的黑色带檐帽，而他鬓角的头发和嘴边的胡须又是雪白，这一黑一白，总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我们这些小孩儿总是当着他的面儿叫他‘黑白怪’。他脸上有一道疤，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看起来似乎很不好相处，但是如果和他待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这老头儿还是挺和蔼的。他也喜欢和我们这些小孩儿玩耍，总是会给我们变一些魔术。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一个魔术。
他用手拿着一个硬币，五个手指合拢的姿势像是一个翻过来的鸟嘴。停在我们面前，说：“你们信不信我可以把这个硬币，从我的嘴里放进去，然后从我的脖子后面拿出来。”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还在给我们做演示，他那鸟嘴一般的手就会伸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拿出来，再伸向自己的后脑勺。
我们这些小孩儿当然是笑着摇着头：“不信，不信”
“好，那你们看好了。”只见他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就把硬币放在了嘴里，还嚼动了嚼动，最后还使劲地咽了一下，似乎他把硬币给咬碎了一样。只见他咽完以后，还把手掌展开，以表明他真的是吃了，而不是藏在手里。
我们这些小孩儿看见这种场景，当时就傻了，心里想：“这老头儿，还真是挺厉害，敢吃硬币。”
有些小女孩还被吓哭了，大概她们是以为这老头要死了吧。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说：“切莫要哭，切莫要哭，看我给你们变出来。”
只见他说完话，就把手伸向后脑勺，然后直接就把硬币给拿了出来。我们这些小孩看完后真是目瞪口呆，都嚷着：“我要学，我要学”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说：“要学？可以，但是需要交学费”，说到这里，他总会转过身，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地继续说道：“只需要十块钱，就可以了，就十块。”说着话，他还把十个手指头都张开，好像那十块钱很便宜一样。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们这些小孩儿也就散了，因为当时父母给我们的零花钱都是一毛两毛的，十块钱？那也太多了吧。
我之所以对这个魔术印象最深，是因为后来我实在是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就偷了我爸十块钱，来找这老头交学费了。当我把一张十块钱递给他时，他先是一惊，可能他也没有料到真有小孩儿会拿十块钱来学魔术吧。
一惊之后，他随即就很平和地说：“行，你先坐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走出院子，出去了。我还以为他去取什么秘籍或者道具之类了，就安心地坐在他的院子里面等。等着等着，谁知道把我爸给等来了，我爸进到院子里，二话不说，直接揪着我的耳朵，就把我给揪回了家。
一边揪还一边严厉地问：“那十块钱是怎么来的？”
“捡来的。”我当时还想着蒙混过关呢。
听完这话，我爸直接就脱下拖鞋打起了我，一边打还一边说：“我让你偷钱，我让你偷钱”
那天我爸把我打得可真够狠的，有多狠呢，这么说吧，连我爸刚买的拖鞋都给打坏了，我也是疼得直叫救命。后来听我的发小陈二狗说，他那天一直在街上听着我的叫喊声，由于那天我喊救命喊得声音太大，以至于连全村的狗都跟着狂叫了。还有一个老太婆说什么当年日本人进村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和狗就是这样叫喊的，可见当时我叫得有多惨。就是因为当时被打得这么惨，所以才对那个魔术记忆得那么深。
由于封间仙是我家的邻居，所以他肯定也听到了我的哭喊声。可能我的哭喊声确实让他想起了日本人进村时候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吧。他敲开了我家的门，拦住了我爸，我爸的另一只拖鞋，也因此没有坏。前几天收拾家里的东西，我还看到了这只没有坏的拖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满脸皱纹，日渐老去的父亲，真是满心后悔，要是小时候的自己不那么调皮就好了。
那天封间仙拦住我爸之后，就把我带到了他家，他可能担心我爸再打我吧。到他家之后，他说他要免费教我这个魔术，条件是以后不能再偷东西了。我当时当然赶紧答应了。等他把魔术的原理告诉我之后，我竟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因为这魔术就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一点也不‘魔’，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在同伴面前炫耀。
后来我经常去封间仙家缠着他，让他教我魔术、看相、算卦什么的，作为学费，我总是要给他干活，诸如提水、扫地之类的。后来我就干脆叫他师父了，他似乎也真把我当成了他的徒弟，还给我起了一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