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日换星移,白天黑夜。晒得人暖洋洋的春日早就没了踪迹,炙热灼人的金夏已然只剩下了小尾巴,即将迎来八月秋初使人惬意的凉爽。
别人凉爽不凉爽不清楚,反正赵将军是快要急疯了。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半了,怜怜已经在他这几天的不懈努力下原谅了他。这本来是令人高兴的事,可是怜怜近几天总是嗜睡没有精神,他知道这是八月酒发作的前兆。
本来是和陆郁亭商议好了的,等此间事了便给予怜怜解药让他远走高飞。再也不参与这是是非非,好好陪着怜怜,过着柴米油盐酱醋的平淡日子。
也不知道陆郁亭的那根筋搭错了,疯魔了一般竟信了汪思辰的怪谈奇论。竟要给小世子开膛!本就是受了伤的人,说什么剑刺穿了肺腑,有残留剑屑留在身体里,开刀取出来再缝合上没几天就好了。
还说这几天不要有人前去打扰,那怜怜的解药怎么办?没有解药给个缓解的酒丹也是好的啊,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若是小世子平安醒了倒还好,若是不醒陆郁亭怕是要比现在还疯了吧。他得尽快找陆郁亭拿到药,早点带着怜怜抽离这是非之中。
“赵将军,”思绪被打断,一个小厮进来了屈身行礼道,“宫中传来消息,似是有急事。夏大人吩咐小人请将军共同商议。”
“可有说是何事?”赵慎不愿从怜怜这里离开,他把玩着怜怜柔软细腻得小手爱不释手有人来了也不松开。怜怜羞恼得把自己得手抽出来,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好像是陛下醒了。”
“陛下?”赵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奥,想到了是小世子。现在已经改口叫陛下了啊,醒了?汪思辰还真有点本事,那怜怜的解药就有着落了,料想陆郁亭此时心情应是不错的,现在去宫里问他要解药是最好的时机。
“奥知道了,备马”赵慎想到这里便不再迟疑,他抓过怜怜的手不顾女孩的娇羞亲了亲,温柔的说,“等我回来,拿到了解药咱们就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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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早已乱成一团了。
清流一派各个面含忧色,不断地唉声叹气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晦气脸。
反观那些武将们,则一个个擦拳摩掌满脸兴奋不对有己个又面露气愤,好似遇到什么让人费解的事。
赵慎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这绝不是小世子醒了该有的样子。他有些气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带他进宫的小厮,却刚好看到夏栀深吩咐那个小厮下去。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夏栀深,便转身就要离开。
“赵将军,”没想都夏栀深骗他来,现在居然还敢来拦他。
“怎么?”赵慎冷笑,一把挥开夏栀深想要上前抓他的手,却不曾想这个书生看着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他竟没有推动!
“夏大人还有何事?”赵慎没有甩开他的手不想弄得动静太大惹人注意,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栀深咬牙切齿的问道。
夏栀深也不在意他的脸色,从怀里拿出今天早上从边关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急报面色凝重的开口道,“你看看,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赵慎心里一咯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打开急报,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看完了,他的手失控的抖的连急报的拿不住了。
他虽从边关回京了,但是那三十万大军他一兵一卒都未带。他知道辽、凉两境狼子野心却也不曾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的怜怜若是知道,不,他不能去怜怜知道了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不在意。
转头看着夏栀深,声音淡淡道,“我旧疾复发早已请辞,督主大人也是知道的。这种问题,想来那些擦拳磨掌的将军比我来的更合适些。”
夏栀深看他这个样子,苦笑了一下,赵将军为了一个姑娘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他也听说过。这次本就没有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他想看看这个大将军是否还在意边关。
只是如今看来两边抉择,他选择了那个姑娘,真的是令人好生羡慕啊,小世子我也一直选的都是你啊。
夏栀深深吸了一口气,摒弃了那些胡思乱想的情绪继续开口道,“赵将军勿恼,我并是有意要哄骗将军前来,不过陛下现在确实醒了。”
赵慎再一次听到小世子醒了,却没有了之前的喜悦。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刚刚那个急报里的内容:辽、凉举国之力狭谷关已失守。已失守、失守,那三十万大军呢?退守涵嘉郡。那狭谷关的百姓呢?
“将军?将军?”夏栀深看着脸色面幻莫测的赵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将军想什么呢?”
“小世子、奥不对,是陛下醒了,”赵慎回过神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血淋淋的现实,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既然陛下醒了,那不知督主大人现在是否在东厂?”
“自然是在的。”夏栀深听到陆郁亭的名字有一瞬的不甘,随后又释然了只要他是真心对垣曲的自己愿意在暗处保护他一辈子。这样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还不至于落得个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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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桔轩
“垣曲,”陆郁亭神色温柔低声轻喃着床上刚刚睡着的锦垣曲,轻柔的替他掖了掖被角。刚刚汪思辰看过他的状态,说是恢复的很好只是最近比较嗜睡。要好好将养着,近日将要入秋了天气凉爽也不能大意了。
若是锦垣曲一不小心着了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好不了了。
“督主大人,”小沈子在门外低声唤着。
陆郁亭没有答话,他回头看着还在熟睡的锦垣曲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了。
等到了门外似是担心吵醒里面的人,才低声询问道,“何事?”
“赵将军来了。”小沈子答道。
“他来做什么?”陆郁亭不想见他,定是又要同他讨价还价那解药不是已经给了离辛臻了吗?
“这……奴才不知”小沈子为难道。
“不见。”陆郁亭转身就要进屋。
“陆大人,”一个冷冷的蕴含内力的声音破空传来,陆郁亭听到这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恼怒的转身抬手给了赵慎一掌,被他闪身躲了过去。
陆郁亭一掌落空,直接袭向了赵慎身后匆匆忙忙赶来没有拦住赵将军的下人们。迎面而来的两个下人魂都要吓飞了,幸好陆郁亭反应迅速及时收回了手掌,不过因为惯性掌风还是把两个人掀倒在地。
两人吓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口中不断求饶,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没有及时拦住赵将军而惹怒了督主大人。
“陆大人好大的火气啊,”赵慎有些拿不准他这到底是小世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他干嘛发这么大的火,若是没有醒,他却只是挥手让那两个下人下去了并未像往日那般直接砍了。
“别在这里大声喧哗,”陆郁亭黑着脸,沉声说道。并吩咐小沈子,带赵将军先去正殿,他转身进了锦垣曲的房间。
他担心赵慎那个大嗓门已经把锦垣曲吵醒了,进来后果不其然,已经醒了。
他看到锦垣曲动了动手臂,似乎是想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
陆郁亭连忙上前,动作轻柔的把人扶了起来。还贴心的在锦垣曲的后背放了一个软软的靠枕,开口问道,“垣曲可是觉得那里还有不适?”
床上的锦垣曲却是过了一会才反应慢半拍似的,慢吞吞的回答道,“我无事,适之你先下去吧。”
“适之?”陆郁亭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相信的在锦垣曲的眼前晃了晃手,锦垣曲圆圆的猫儿眼毫无波澜。陆郁亭有些慌乱,他安抚着温柔的问锦垣曲,“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看到什么?”锦垣曲有些疑惑,现在不是天黑了吗?他下意识的回答道,“现在不是还是午夜吗?”
不,不对。锦垣曲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的记忆随着身上的疼痛渐渐回笼。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景物的轮廓,他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长得好像督主大人的人。不过督主可比他爱干净多了,这个人满脸胡茬督主虽然是假太监可是他见过督主长出青青的胡茬的样子。
那也不像这个人,满脸都是遮不住的疲惫,一眼看过去让人好生心疼。
他也想起来个那个白白净净的自称自己是太医的青年,他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要给自己动手术让自己忍着点,谁让这边没有麻醉剂呢!麻醉剂又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疼的没了意识,再醒过来就是在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了。
因为这里的摆件和央桔轩很是相似,可是又有着说不出来的陌生。
眼前这个人又开始说话了,他格外温柔的叫着锦垣曲的名字。
“垣曲?你能看到我吗?”陆郁亭担心的轻声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吓到了他。
“我能看到,”锦垣曲看着眼前这个人,渐渐把他和督主大人重合在了一起,他猛地想起了那日的刺杀原来不是幻觉,是大人又一次的救了自己。
他呜咽的扑到陆郁亭的怀里委屈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
“嘶,”却因为动作太猛,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口。
陆郁亭安抚他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督主呜呜呜……”陆郁亭一安慰,锦垣曲哭的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牵动胸口的伤口有轻微的痛感,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适之呜呜呜,适之他们都没了。”
“嗯,我都知道。”陆郁亭揉了柔他的头,安抚道,“不哭了在哭伤口该裂开了,垣曲乖。”
陆郁亭看着锦垣曲哭累的睡着了,他温柔的拭去锦垣曲睫羽上的泪珠。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安置好,摸了摸他的脸颊。
陆郁亭便轻手轻脚的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