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皇召见
嬴煜从村子里出来后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得可怕，牙都快要咬碎了。
“李敬既是战死沙场，为何她的母亲没有收到抚恤银？”
褚宗同样一脸愤慨，怒道：“齐远升当年明明将李敬的名字上报兵部了！一定是朝中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给贪了！”
闻言，嬴煜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大秦的抚恤制度是军队先将阵亡名单上报兵部，兵部再发送文书到户部，由户部拨银查籍下发抚恤银 。
就算是有晚发的也不会拖了足足四年之久！而且村中人是在李敬战死一年多之后才搬走的，户部不可能查不到户籍，定是有人从中渔利，中饱私囊！
看来他刚要入鞘的刀又需亮锋了。
嬴煜回到马车后将带出来的土豆交给苏瑶，然后自己坐在车内一言不发。
苏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情不好。
于是她便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又经过两天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京都城外。
远远望着京都，那是拔天倚地的雄伟城池，无数面威严的大秦龙旗插满了数丈之高的城墙。
它就像是披甲执剑的威武将军，仅仅只是岳立在那里便让它的敌人胆寒，令它的子民敬仰。
待行至近处，金城如巨兽，来往的人更像是匍匐在它脚下的蝼蚁。
京都城门大开，一队队身穿黑色铠甲的禁卫军在四处巡逻，排查出入城池之人。
作为京都六卫之一，禁卫军要担负起整个京都城防的任务。
此外，这时在城门处的不止禁卫军，还有同为京都六卫之一的御卫军。
御卫军直接受命于秦皇，主要负责守卫皇宫和秦皇的安全。
此刻，他们所拱卫的是内侍之首李明松。
他是秦皇的贴身大太监，宫中所有太监都由其统领，就算是朝中大臣见了他也要恭敬几分。
嬴煜的马车缓缓驶来，安稳停在城门处。
李明松立于马车前，挺直身子，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陛下口谕！”
褚宗等亲军立刻下马，与禁卫军、御卫军一起半跪在地。
嬴煜也从马车里面下来，躬身行礼，静听圣意。
“着令三皇子嬴煜到京之后即刻入宫见朕，不得有误！”
说完，李明松侧身让出身后准备的马车，“三殿下，城中已经备好您的府邸，其他人可先行回府，您还需要与咱家走一趟。”
嬴煜抬眼看向那华丽的马车，父皇要单独召见自己，多半是为了烬云司的事，想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结束的。
于是他对褚宗道：“你先带着苏瑶去回府等我。”
“是。”
随后李明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殿下，上马车吧。”
嬴煜点点头，踩着马凳上车，掀起翡玉珠串与名贵锦绣制成的车帘，进入厢内。
“回宫！”
李明松领着御卫军护卫马车向皇宫而去。
途径一条京都繁华的主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至极，两边的商铺中顾客进出不止。
随着马车的颠簸，嬴煜通过侧窗向外看去，这条街就是他四年前离京时所走的。
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他当初走时的模样。
渐渐的，车队入了宫门。
还是那高高的红色宫墙，虽曾经把他与孤独围在一起，但他还是有些想念。
前方金色的拱门，上面刻着张牙舞爪的飞龙，他曾在这门下等着回宫的父皇。
路过的每一宫每一殿都能勾起他的回忆，他那时一个人游遍了皇宫每一处。
不过……却也只能是与鸟树相谈，与星月共语。
思绪飘回儿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吱——
马车停了下来，李明松在车边轻声唤道：“三殿下，柳华殿到了。”
柳华殿！
嬴煜心头一颤，那是母妃生前所住的宫殿，也是他孤单的童年。
他下了马车，注视着华美的鎏金宫殿，眼眶微微泛红。
“三殿下，进殿吧，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嗯。”
嬴煜跟在李明松后面，殿内所有物品的摆放都没有变，而且一尘不染。
主室内他母妃的画像还挂在正中间。
画像下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相比于四年前，父皇的背有些弯了。
“陛下，三殿下来了。”
秦皇转过身来，眼如鹰目，锐利深邃，眉如剑锋，贵气生威。
头束金冠，身着黑色龙袍，腰间佩帝王长剑，剑鞘主体黑色，印有金色龙纹，以红色宝石为龙眼，栩栩如生，逼真至极。
其浑身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和睥睨天下的霸道之气。
“明松，你且守在殿外，不准任何人接近。”
“老奴遵命。”
李明松躬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退出宫殿。
嬴煜弯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秦皇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眼中现出一抹笑意。
“煜儿，让你戍边四年之久，备受刀兵之险，辛苦了。”
“镇守边疆以御外敌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无辛无苦。”
秦皇笑了出来，感慨道：“长大啦……”
倏然之间，又话锋一转，“你可能掌好烬云司？”
嬴煜不知如何作答，烬云司权力甚大，他不敢妄言。
刚才他们是父子，可提及烬云司，他们就成了君臣。
君欲分权，臣不可轻应。
思虑过后，他从怀中拿出了墨色玉佩，双手奉上，“儿臣年岁尚轻，心智不熟，恐难当大任。”
秦皇似乎早有所料，不再追问烬云司的事情，而是环顾大殿，缓声道：
“整个后宫妃嫔之中，朕与你母妃最先相识相爱。那时朕还是个皇子，无畏无知地许了你母妃山盟海誓。后来朕欲要登临九五，可你母妃无势，朕也只能靠联姻来依附世家，所以便辜负了你母妃。”
嬴煜第一次知晓这些事情，他回想起幼时母妃时常郁郁寡欢地望着皇后寝宫，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突然为母妃感到不值，头脑一热质问道：“那您登基之后为何不能多陪陪她？”
面对略有不尊的语气，秦皇没有生气，反问了一句。
“朕若是陪她能保得住她吗？”
“您是皇帝，整个帝国都要听命于您！难道一国之主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嬴煜越来越激动，甚至吼了出来。
他不为自己，只为母妃感到不公，为父皇的无情和欺骗感到愤怒。
他做好了迎接雷霆之怒的准备，哪怕是死，也要替可怜的母妃讨个公道。
谁知秦皇没有动气，慢慢走近，伸出手拍了拍嬴煜的肩，意味深长道：
“皇与世家共天下绝非说说而已，世家联合在一起施压，朕有时也不得不妥协。我大秦历代帝王乃至其他四国历代帝王没有不受制于世家的！
但终归是皇权在主导，可太子宅心仁厚，提不动屠刀，震慑不了那些世家大族，将来太子登临皇位需要你来帮他。”
嬴煜瞬间明白了，他原来只是一颗棋子。
边军历练不过是磨炼他的杀性，范阳杀陈彬不过是考验他的手段，提及他的母妃也不过是为了抱砖引玉，顺便打感情牌。
原来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好父皇的算计中！
嬴煜握紧了玉佩，跪在地上，眼中之光黯淡，轻轻磕头。
“臣谨尊陛下之命，为太子殿下保驾护航！臣保证不会让一滴血溅到太子身上，他做他的圣君，臣做臣的恶人！”
“起来吧。”
秦皇想要扶起他，可嬴煜起身躲开了。
“陛下，臣离京四年，想要去城外看看母妃。”
秦皇尴尬地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叹了口气，“去吧。”
“谢陛下圣恩！”
嬴煜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难道自己就注定要活在黑暗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