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明前夕二三事（一）
萧暮雨说着，顿了下，看着顾间尘道：“秦门主和大哥分别之后，到返回逍遥门之前，大概就发生子这些了。只是……”
“什么？”顾间尘截口道。
萧暮雨扁了扁嘴，道：“我们的人是真没料到沈副门主的出现，是以，并未跟上他的行踪。”
顾间尘淡淡道：“没事，于沈子桑而言，该现身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现身的。其他时间，不必事事掌握。”
“说起来这个”，萧暮雨迟疑道。
顾间尘截口道：“暮雨你一直都想问我为何不和他同行。”
萧暮雨干笑了两声，道：“大哥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顾间尘浅浅一笑，道：“进都城之前，他要去见个故人。至于进都城之后……暮雨，我和他是合作，并不需要时刻听我的话，向我汇报。”
萧暮雨笑道：“那大哥可知他现在的行踪？”
“你是担心他出事，想要提前通知他”，顾间尘淡淡道。
萧暮雨想了想，笑了：“不知大哥是如何想的。”
迎着萧暮雨的笑容，顾间尘浅浅一笑，道：“你呢，如何想的。”
“最起码”，萧暮雨笑着道，“我是没料到这事情会如此发展。”
顾间尘笑了笑，解释道：“她和他乃是自幼相伴的兄妹。她在我面前也说过想去找沈子桑的话，说实话，她直接去找沈子桑谈而不是选择信任我这个随时都可以背叛她的外人，是正确的选择。”
萧暮雨道：“话是这么说吧！”
顾间尘淡淡道：“暮雨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萧暮雨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大哥你就不担心么。”
顾间尘道：“我该担心什么，沈子桑会不会出事？”
“大哥是说，沈子桑一定会出事”，萧暮雨紧接着道。
顾间尘笑了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暮雨自己猜到的。”
萧暮雨沉默了半晌，道：“那沈子桑又是为何……是顺水推舟，还是打草惊蛇？”
顾间尘淡淡道：“兴许都是呢。”
萧暮雨想了想，不说话了。
有意让萧暮雨想了又想，顾间尘才再次开了口：“如何，明白了？”
萧暮雨瞅着顾间尘，沉吟道：“这件事情上，大哥真不打算出手么。”
顾间尘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忽然道：“稍后你去传个话。”
“什么话”，萧暮雨紧跟着道。
顾间尘解释道：“我依稀记得暮雨早先说过，给逍遥门祭典预备的礼物，是已准备好了。”
萧暮雨点着头道：“不错，只等着时候到了，送去便是。”
顾间尘亦点点头，道：“礼物不用送了。待我出席之时，一同带去即可。”
萧暮雨挑起一边的眉头。
“你没听错”，顾间尘点着头道：“祭典之时，我会去参加。”
“只是……”萧暮雨迟疑道。
顾间尘截口道：“你想说，我往年都没有去，何以今年会这么选择。”
萧暮雨凝注着顾间尘，缓缓点头，道：“除了应承了秦门主之外。”
顾间尘淡淡道：“我的确是应承了她会去，但却也不是为了她。”
萧暮雨才想回应，已听到顾间尘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应承她去参加，并不仅仅是她想我去。”
“那是……”萧暮雨听到自己这样说，“大哥还有其他的目的了。”
顾间尘目光闪动，道：“不错，我有。而秦玉衡的邀约，只是给了我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萧暮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稍一变。
“你想到了什么”，顾间尘安抚一笑，道，“尽管说。”
萧暮雨沉吟道：“大哥的顺水推舟，或许也是秦玉衡的顺水推舟。”
“有可能”，顾见尘道，“但那并不重要。”
萧暮雨没说话。
顾间尘有意让萧暮雨想了想，才解释道：“暮雨可知，今年这清明大祭，为何来了这么多江湖中有分量的人物。”
“以往没有？”萧暮雨紧跟着道。
顾间尘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你可知，这逍遥门的清明大祭，究竟为何会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萧暮雨扁了扁嘴，道：“这点我还猜得出。”
顾间尘笑了笑，道：“那你一定也猜得出，逍遥门今年为何非要大办。”
“我不是猜得出，而是知道”，萧暮雨说着，顿了顿，继续道，“越是如此，我越是觉得大哥不该去。大哥去了，一定会陷入一个陷阱。一个由各大门派联合设置的陷阱。”
顾间尘道：“我一定得去。”
“我不明白”，萧暮雨道，“小弟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
顾间尘笑了笑，忽然改变了话题：“那沈子桑呢，暮雨是认为，我们应该阻止他和秦玉衡私下见面。”
萧暮雨反问道：“不应该吗？”
顾间尘没有正面回应萧暮雨的话，他吁了口气，缓缓道，“我也有很多年没去祭拜过秦大侠了。”
萧暮雨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顾间尘随着默然了半晌，忽然道：“在想什么？”
萧暮雨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顾间尘凝注着萧暮雨，一双眼睛亮亮的。
萧暮雨眨了眨眼，道：“我也就是，想不明白。”
顾间尘截口道：“不明白我为何执意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有关于沈子桑的事情，怕就是当真世上最危险的事情了。”
萧暮雨道：“大哥既然都知道，我也就不隐瞒了。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顾间尘坦白道：“因为整件事不仅和他有关，亦与我相关。而沈子桑如今的现身，和北洲城的那场变乱一样，几乎就是我多年来惟二的线索。是以，沈子桑不能死。至少，在昔日真相揭露之前，他绝不能死。”
萧暮雨还没说话，顾间尘已接着说道：“你清楚我对秦玉衡是否涉事的态度的。”
萧暮雨点点头，道：“小弟记得。”
“那，就这么办吧”，顾间尘道，“你……”
萧暮雨道：“大哥放心，我稍后去传话时，定会将话传到的。”
顾间尘浅浅一笑，安抚道：“暮雨是个聪明人，只是还不习惯。”
萧暮雨怔了怔，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没事。”
顾间尘道：“当然，暮雨之所虑，也没有问题，暮雨实在不需要着急否定自己。”
“这……”萧暮雨沉吟道，“大哥还是直说怎么办吧，省得我之后办事理解不了大哥的用意，办错了。”
顾间尘淡淡一笑，道：“好，归类一下也是好的。”
萧暮雨才跟着笑了笑，顾间尘已再次开了口，“头一样，去吩咐一下，我会去参加逍遥门的清明祭典，暮雨你也随我一道。”
“我也去？”萧暮雨讶然道。
顾间尘点了点头，道：“第二件，便是和沈子桑有关了。”
萧暮雨道：“我在等大哥你说下去。”
顾间尘道：“有关他，也有几件事。”
这一回，萧暮雨没接话。
顾间尘也没等着萧暮雨说话，“第一件，是关于他和秦玉衡的见面。”
“如何”，萧暮雨截口道。
顾间尘道：“秦大侠的墓地就在城外，倘若真相在内中做什么，也不难。”
萧暮雨蹙眉道：“大哥所说，是我们，还是逍遥门的秦门主。”
顾间尘笑了笑，道：“这世上的明暗区别，有时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定会对沈子桑不利”，萧暮雨道。
顾间尘没有正面回应萧暮雨的话，他想了想，道：“暮雨你不也敬仰秦大侠的威名么，如此，随我去祭拜秦大侠。”
萧暮雨道：“何时？”
“自然是沈子桑和秦玉衡相约之前”，顾间尘顿了顿，认真道，“如今，尚未到我与逍遥门翻脸的时候。是以，暮雨你知道怎么做。”
萧暮雨目光炯炯，点着头道：“大哥说得不错，暮雨知晓该怎么做。”
“那就交给你了”，顾间尘浅浅笑着。
萧暮雨还没接话，顾间尘倒是接着说了下去：“那之后，我请暮雨看一场戏。”
萧暮雨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间尘淡淡道：“自然是暮雨前日亲口所说之事。”
萧暮雨目光闪烁，讶然道：“看样子，大哥是确认秦门主定会借机对沈副门主下手了。”
“她为杜绝有可能产生的派系之争，是一定不会让沈子桑有可能活着返回逍遥门的”，顾间尘淡淡道。
萧暮雨瞅着顾间尘，想了想，才重新开了口：“大哥如此确信，是因为她亲口所说？”
顾间尘笑了笑。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萧暮雨沉吟道：“大哥是选择了沈子桑。”
顾间尘淡淡道：“是，也不是。”
萧暮雨尚未回应，顾间尘已解释道：“和沈子桑一样，我选择了逍遥门。不是秦玉衡眼中的逍遥门，而是昔日的逍遥门。”
萧暮雨蹙了蹙眉，道：“我不明白。”
顾间尘笑了笑，道：“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萧暮雨看着顾间尘，不说话了。
事有轻重，话自分两头。
就在顾间尘和萧暮雨说起沈子桑之际，沈子桑已站在了秦逍遥的目的对面的山上。
他在看。
和秦玉衡想得不同，沈子桑不仅仅只是替秦逍遥的目的选了址，过去几年的清明寒食，他还都来祭拜过。
来过了，自然就对墓地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