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近日朝上事务更加繁忙，你哪里有空闲？”太子一改刚才的柔和之色，淡淡说道。
四皇子眉眼弯弯，“再忙那也是皇兄你忙，臣弟哪有什么要紧事，只要太师能够少管管就好了。”
太师乃三公之一，与王太傅皆是朝上的元老，不过性格尤为严肃，对待一众皇子王孙更是逼的紧。
“无缘无故的，你不招惹他他又如何会管你？现在可不是在国子监了。”
原本王公贵族子弟读书在皇宫里设有一个专门的地方，不过景帝认为这会过于捧着他们，为了让他们多沾染些民间气息，也避免养成娇惯的毛病，就将宫学关了，让他们一律去到国子监读书，与那些官家子弟、寒门士子一样的规格，也是每月考究学业，不过关者就要被遣返退学，一点情面都不给。
毕竟给他们讲学的人换成了三公以及数位德高望重的名儒，奉了皇帝的旨意，丝毫没有顾忌，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当时的国子监生都沾了不小的光，监内也是人才辈出，多在朝廷里任了要职。
“可能是因为臣弟太过愚钝，当初监内考学，臣弟就因为不合格而被退了三次的学，父皇差点大发雷霆。”
四皇子说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印象中来，那似乎是父皇最生气的一次，毕竟他丢了皇家的脸。
太子陷入了沉默，随后幽幽说道：“你后来的排名每回都是稳在了最后一名的位置。”
四皇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还好臣弟运气不错，若是再差一点就又要被退学了，那样父皇一定会惩罚的。”
太子轻笑一声，那笑容里说不出来什么意思。
巧合？如果是一次两次还好说，可是自从他第三次退学回来后，两年的时间里，光是聚众考学就有二十多次，每回都最后一名，无论来来走走多少人，他的名字都是雷打不动地在最末尾挂着，这样的怕是不能被称为巧合了吧？
巧合多了，就是故意而为。
而能对一件事把控到如此精确的程度，这般城府手段才是最可怕的。
四皇子道：“皇兄这几天劳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尤其是像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忽冷忽热的，更该注意着。”
太子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时心里空落落的，他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却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永远跟在他们身后的爱哭鬼。
想当初，他与三皇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年岁渐长，人心也在变。
“有劳皇弟关心，孤自然是省得的，东宫仆从众多，怎会让孤有事。”
“那臣弟就放心了，皇兄乃是国家之重，万不可出现任何闪失。”
太子顺着他的话问道：“还不知道皇弟以后想做什么？”
“若是皇兄继位，臣弟只想能封个闲散的王爷，再有一块封地，成天吃穿不愁就好。”
“太子继位”这四个字严格来说算是现在皇宫里的禁忌，景帝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差了起来，上朝时虽然依旧压迫感十足，但是气色明显差了许多，今日甚至提前散了朝，虽然只是因为后宫出了点事。
太子与皇帝不和，甚至许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是否废储另立的想法，但是碍于朝廷和百姓的言论而迟迟没有行动，毕竟不到最后一刻，结果并不认定。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咽气的那一刻掏出一张圣旨来，到时候御笔亲下，无从更改。
太子垂眸，敛去眼底逐渐冰凉的神色，抬眼时仍然是那个儒雅的青年。
“时辰不早了，母后那里你也该去看看，她前几日还念叨你。”
四皇子不久前出宫建府，不过景帝特许他可以随意来往，不加约束。
这可是浩荡的皇恩，早知道，一般成年出宫建府的皇子无令是不能进宫的，哪怕有要紧事也得层层通报上去，皇帝同意了才能入宫。
但是给了四皇子这个特权，足以见景帝对他的喜爱。
四皇子快速点头，“皇兄放心，臣弟知道的，这不就准备去看看母后。”
太子微微一笑，“快过去吧，莫让她等急了。”
四皇子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莫要受凉啊皇兄，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臣弟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太子点点头，真切地说：“有你这么说，孤就放心了。”
目送着四皇子走远，赵公公拄着一副拐杖慢吞吞地朝太子移动。
“赵公公小心些，正殿可不比寝殿，石头做得地面。”
赵公公缓慢地走了过来，缓了缓，看向了四皇子离开的方向，状似感叹到：“四皇子倒是重孝悌。”
太子许久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有些模糊的声音传过来：“赵公公也是这么想到？”
赵公公慈祥地笑了笑，眼底忽而有一片晦涩，“老奴没有读过书，分不清楚这些东西。”
太子没有说话。
赵公公苍老的声音缓缓传过来，透着一股子沉着稳重。
“老奴看不懂这些，不过老奴却是知道一个道理，”赵公公含着笑意，眼底一片精明。
“什么道理？”
赵公公笑容更甚，声音极轻，布满皱纹的脸上略显阴鸷：“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太子看过去，正巧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眸色微沉。
……
赵府。
偌大的书房之中，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位是浑身都是黑色的人，听声音应该是年轻人，另一位身上的官服还来不及换下，胸口处绣着一只锦鸡。
虽然他还是刑部尚书，但是已经入了内阁，品级还没有发生更改，毕竟只有内阁首辅才是一品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