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子演道：“赵尚书在查崔家。”
“赵淮川？”太子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浅笑，眸色深深，“不必理会，左右他也在孤的手里查不出来什么。”
子演有些顾虑地说道：“但他手底下的势力原本就不小，最近似乎又多了一股势力在帮他，好几次就差一点就要被查出来。”
“新的势力？最近可有有疑人员入京？”
“没有，不过他们好像对我们的行事比较熟悉，总是挑着我们的薄弱入手。”
“既然被人找到了突破口，就说明做得还不够好，”太子剑眉微敛，哪怕他面上看起来正常得很，但子演还是能察觉出来他的一点不悦。
的确，这个时候出现纰漏，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脖子明晃晃地送到了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他立马表态：“殿下放心，属下已经进行了处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蛛丝马迹。”
原以为他这么说太子会满意，没成想他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太子：“不，孤要的就是纰漏。”
子演疑惑道：“属下愚钝，殿下可否细说？”
“赵淮川要查的不过是正学一事，他的身份尤为特殊，关于‘崔正学’的事自然不能透露出去，但是另一件却可以稍微给他一点提醒。”太子淡笑，烛火照进他的瞳孔，眼底映出两个光点，衬得他的眼睛尤为明亮。
子演还是不怎么明白，太子从小百家经论中长大的，说的话也高深莫测的，但他可是个武夫！能识字已经是尽力了。
“殿下……可否再详细一些？”
太子瞥了他一眼，耐心颇好地娓娓道来：“赵淮川曾经拜托过卓家小子查过一个人，只不过事情被孤压了下来，如今按他的性子，不查到一些东西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既如此，必要的时候有些就是要舍弃的。”
子演觉得自己已经悟了，“殿下的意思是不再遮掩那件事？”
“自然不是，”太子再度否认，“赵淮川是个聪明人，若是直接将事实摆在他面前他必然是不会信的，你只需要在他查的时候适当地露出一点马脚即可，记得做隐秘些。”他嘱咐道。
子演还有点犹豫：“可是这样的不是更危险么？万一他告诉陛下……”
“他不会的，”太子笃定道，“他效忠的绝对不是父皇，而若将事情揭露，父皇必然大怒而彻查，到时大臣有被牵连，朝堂必然失衡，如此一来，无论是暗中辅佐哪位皇子，这种局面都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制衡之道，向来是重要的政论，父皇如今最有能力夺储的就有四个儿子，还不包括即将十六岁的老六，现在东宫之位落在他的身上，每个人都视他为眼中钉，但他政绩无错，父皇就算在不喜欢他也无法废了他的储君之位，只能放权给其他几个皇子和不支持他的大臣，若是其中的平衡被破坏，必有一方得利，而他有的是信心绝不会牵连到他。
这种局势，对赵淮川不利。
子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太子微笑着说：“不急，慢慢来。”
这时，一位老太监速度极慢地走了过来，他的年纪看上去很大了，走路都很是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能摔倒在地。
子演朝太子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太子看向来人，轻声道：“赵公公。”
赵公公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勉强维持身形行了个标准的礼仪，太子飞快地走上去扶住他一天胳膊，生怕他摔了。
“殿下，四殿下来了。”
“这个时候还来找孤？他还真是看重孤这个皇兄。”太子丝毫没有惊讶，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习以为常。
赵公公苍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平和：“宫里的人都说四殿下是所有皇嗣里最重孝悌的了。”
“孝悌？”太子发出一声与儒雅温和极为不符的不屑嗤笑，“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亲情这种东西是最不能有的，别忘了孤的兄长是怎么死的。”
“四殿下毕竟与您是一母同胞，终归是不一样的。”
太子眯起眼，想起小时候他一天到晚都跟在自己后头的样子，不光不聪明，还好哭，与他半点都不像，不过那双眼睛但是挺澄澈的，和现在的没什么区别。
别的皇子几乎都不会经过东宫，也只有他天天过来请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有些薄凉。
赵公公在一旁面相和蔼地提醒道：“殿下还是尽快过去吧，莫让四殿下等急了。”他本该浑浊的眼睛一片清明。
太子没有说话，随手拿起一边挂着的外袍，往身上一披就迈步走出了寝殿。
令他惊讶的是，外殿中不光有他的胞弟，不远处还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身后仅跟着一个丫鬟。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面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温婉娇柔，仿若二月春天的豆蔻盛开，娉婷袅袅，气质如水般恬静柔和。
“阿濯？怎么这时候来了？”太子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丝宠溺的微笑，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被唤作“阿濯”的女子柔柔地笑了一下，绽放的面容如同春花一般娇妍，眉眼染上一层薄红，视线却转到了一边。
“我听赵公公说你最近处理政事到很晚，就做了一些吃的送过来，顺道看看你。”
女儿家的脸皮都是薄的，不过这么一句话说出来，脸上已经是绯红一片，娇态十足。
太子失笑，轻轻握住她的手，白嫩如幼葱的指节上有些深红的痕迹，触碰到时换来她的轻轻颤栗。
太子忽然严肃起来，板着脸，明摆着的不悦，“下次不要亲自弄这些东西，身为堂堂太子妃，孤是少你吃穿了？”
阿濯只是轻声道了一声“好”，一如往常的无数次。
太子叹了口气，深知她的脾性，哪怕现在答应得好好的，待会转个背就忘得一干二净。
拍了拍她的手，他无奈道：“你先回去，孤有些事处理，晚点去看你。”
阿濯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四皇子适时地咳了一下，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太子转过来，温和道：“四弟这时候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四皇子眼眸清澈地如一汪清泉，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一侧还凹下去了一个小坑。
“前阵子忙，许久不见皇兄了，今日正好有空，便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