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妻主
围观的人看向出声的苏青，不约而同地给她让了位置。她拉着林眠站到台子前，指着‘三十九’的那张纸条说：“就要这个数字”掌柜笑嘻嘻的拿着规定的石子，让苏青站到指定的台子前，说道：“这位娘子，请”
林眠紧张的看着苏青拿起石子掌心掂了下，不由地摒住呼吸，看她没有比划就将石子猛地掷出去。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的人一下子响起的欢呼声差点把他耳朵喊聋，这是中了？
苏青接过掌柜手中的花灯，递给傻傻地没有反应过来的林眠，等林眠接住，拉着他离开拥挤热闹的人群问他：“喜欢吗？”
林眠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花灯，灯笼上挂着一串金色桂花，手柄是几根藤蔓缠绕作成的。桂花下垂着的灯笼是轻薄微透的柔纱，四面的纱面上画着不同形态的小猫，在树下嬉戏玩耍的神态。
这个花灯他刚才一眼就喜欢上了，但是没想到苏青赢的正好是这盏花灯，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摸着纱面上的图案。
苏青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丹凤眼里映着烛光，嘴角抿着笑意，也不禁笑容加深。路过的男子看到苏青的精致面容本就移不开眼睛，看她一笑，更是看得忍不住掩着嘴惊呼。
“眠儿，咳，我”这还是除了迎亲那天第一次这么叫他，她不自在地轻轻咳了几声。
林眠意外地看向苏青，她的眼神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心跳加速。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攥紧手里的花灯手柄，指尖不自觉地按在凹凸不平的纹路上，青色的脉络因为用力浮现出蜿蜒的形状。
苏青开口准备说出什么，谁知道一声娇呼打断了她：“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吗？”
林眠和苏青一同看向声音的主人，林盼带着几个小侍站在不远处，故作惊讶地说：“正巧啊！嫂嫂和哥哥也在这儿！”
林盼凑到林眠跟前看他手中的花灯，像是被这花灯上面的巧思和童趣惊艳到一般：“这花灯可真好看！”说完伸手想从林眠手里拿走花灯。
林眠往后一步躲开林盼的触碰，淡淡地说：“你喜欢可以自己去赢一盏”他想赶紧离开，不想和林盼多说什么。
林盼没有在意林眠的躲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伸手护住林眠的苏青，尽管他心中是瞧不上这个穷酸秀才的，可那副容貌每见一次都让他面红耳赤。他站在苏青面前，一副天真羞涩的样子，嗲嗲地说：“嫂嫂，我也想要这样的花灯，你也帮我赢一盏吧！”
林眠不禁抓紧苏青袖脚，抿紧嘴角站在苏青身侧，生怕苏青会答应林盼的要求。苏青这么温柔的人，他不想她为难，想开口说什么。
苏青牵住林眠微凉的手，拇指指腹轻轻的抚过林眠的手背，感受到凸起的脉络不安地跳动。她脸上的笑意没有变，柔声说道：“这花灯，我只为眠儿赢得，二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让你的小侍试试。”
林盼没想到苏青会拒绝他，表情僵硬一瞬然后假作自然地说：“嫂嫂对哥哥真好，真羡慕哥哥有这么好看的花灯！”
他看着低垂着眼帘不说话的林眠，天真地说：“哥哥，不如你手上的给我吧！你不是一向都很疼爱我这个弟弟吗？在府里你可是有什么宝贝都送给我的呢！”
林眠想到幼时傻傻地省下自己觉得好吃的糕点，就为了能够送给弟弟，期望能做个好哥哥。可是直到被林盼不屑地甩开，踩碎了一地的糕点，才知道那些他自以为最好的，其实就是厨房放了好几天，快坏了的糕点。
明明林盼拥有更好的，总是会找借口把他看重的都抢走，然后破坏再丢掉。即使是一个挂在院外的树上已经破了的风筝，或是一个弄脏了的绣球，等他开心的修好偷偷玩的时候，林盼就会适时出现抢走。久而久之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喜欢，生怕林盼会摧毁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他抿着嘴角，第一次坚定的拒绝林盼：“不行！这是我妻主给我的花灯，不能给你！我们要走了！”说完趁着林盼没反应过来，拉着苏青转身就走。
等林盼反应过来，苏青和林眠早就消失在熙攘的人海里了。他气愤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带着小侍也去那盏花灯所在的商铺。
林眠带着苏青没有方向的往前走，因为走的急，气息不稳地低喘着。手上突然一紧，他才回神地停下脚步，忐忑的看着苏青。
苏青一直被他拉着走，脸上没有不耐烦，只是肤色有些微红，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冒着热烟的小摊询问：“吃点东西吧，我有些饿了”
林眠讷讷地点头，跟着苏青到小摊前坐下，小心翼翼的将花灯放到长凳的一侧。没过一会儿摊主上了两碗羊肉汤上来。林眠瞬间被羊肉汤吸引，忘了刚才的尴尬，拿过苏青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吃着。
碗里突然多了一大勺的羊肉，苏青温柔的声音在这烟火气显得飘渺：“吃吧！”林眠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羊肉。他知道苏青并不饿，她只是担心自己。
苏青慢条斯理的喝汤，时不时给林眠擦额头上的汗，见他情绪终于缓和下来，柔声说：“你刚才做的很好”
他倏地顿住手里的动作，没有抬头让她看见他已经红了的眼睛，只是声音特别低的说：“我不想把和你有关的东西给他”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了，不能让你被抢走。
林眠不知道苏青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后面两人吃完羊肉汤，都没有什么再逛的心思一起回家。路过巷尾的时候一个老婆婆缩在小板凳上，前面的箩筐里摆着几对耳铛，不像首饰铺里用名贵的宝石玉器作的，而是一颗颗上了色的大小均匀的红豆，外面则用纤细的银丝掐丝绕着红豆而成。
林眠蹲在地上看摆着的不同样式的耳铛，有些可惜的准备离开。苏青伸手拿起其中一对耳铛，轻声叫醒打盹的老婆婆：“婆婆，这个怎么卖的？”婆婆眯眼看清苏青手里的耳铛，比了个数字：“娘子，五个铜板。”
林眠拉住苏青准备掏钱的手，小声的凑到苏青耳边说：“我没有耳洞，买这个也不能带，算了吧！”
苏青数好铜板给老婆婆，将耳铛收到荷包里，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林眠回去。林眠看苏青收好耳铛，自己没有耳洞，也不知道这是送给谁的，他为刚才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酸涩不已。
回到家，文叶早就回来了，正高兴地想和林眠说今晚山妞带着他去哪儿玩了，就见林眠提着花灯匆匆的关上门进房了。他疑惑的看着跟在后面的苏青，苏青吩咐文叶拿东西给她，随后也进了林眠的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那盏花灯被人小心的放在镜台上，幽幽地光线映着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大包，鞋子凌乱的摆在地上。苏青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在房间里，然后在点起了烛灯。
林眠闷在被子里默默掉了几滴泪，听到笃笃地声音知道苏青进来了，纠结自己要不要出去。过了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好奇地偷偷拉下被子往外看，只见苏青坐在桌前拿着一根银针正在烛火上烧。
“过来，我给你穿耳洞”苏青看着裹着被子只露出眼睛的林眠，柔声唤他。
林眠拉上被子擦好脸上的泪水，趿着鞋子做到苏青身边，好奇地苏青拿着烧过的银针：“穿耳洞？”
“不穿耳洞怎么带刚才买来送你的耳铛？”她好笑的看着鼻尖红红的林眠，示意他近点，然后伸手揉了揉他左边的耳垂找那个穿洞的点，说道：“我很喜欢你今夜叫我的那声妻主”说完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将手中的银针穿过耳垂。
林眠惊诧的看向苏青，耳垂上一下子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疼得低低地啊了一声，苏青拿棉布按住林眠渗血的耳珠，她依样用银针穿过另一边的耳垂，等伤口上的血珠擦拭干净将红豆耳铛穿过耳洞。
“好了，现在会有点疼，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也别用手碰它”苏青叮嘱林眠注意事项，接着说道：“去看看，很适合你”
耳垂上陌生的拉扯感，林眠伸出轻轻的点了下耳铛，好奇的走到镜台前看自己的耳朵。镜子里的人鼻尖和眼角微红，耳垂上的红豆耳铛在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这个耳铛长度刚刚好，不像其他耳铛长长的坠下来，只是刚好垂下一粒红豆的长度，像一颗平生长出的红痣。
林眠喊住镜子里正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的苏青，犹豫地开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青走到林眠的身后，镜子里林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样子。她微微俯低身子似叹息般说：“我很喜欢眠儿，叫的那声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