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贼人
文竹忍着内心的惊慌走到林盼床边，试图摇醒正在熟睡的林盼，小声说道：“二公子，醒醒！主君叫你过去一趟。”
林盼不耐烦的挥手打掉文竹的手，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觉，没过几息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
难不成事成了？林盼难掩脸上喜出望外的表情，急急的下床，嘴里说道：“快拿衣服过来！”
文竹拿着衣服和配饰伺候林盼穿上，欲言又止的说：“二公子，那事，没有成”
林盼停下穿衣服的动作，瞪向一旁的文竹：“废物！你那表妹不是已经买通了那王菀的婢女，怎么会出错！”
文竹踌躇的说：“本来就差一步就可以成功的，谁知道大公子院子里的连翘误以为那是小贼，抓了个正着。”
林盼细长的眼睛里眯着，狠狠的瞪着文竹，威胁道：“给我闭紧了你的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看也没看身边的文竹，她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去见林主君。
还没进到林主君的房门，就听到冬葵向林主君禀：“主君，我已经命人将王姑娘送回去了。”林主君没有出声，安静的气氛让人不安。
林盼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爹爹叫自己过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硬着头皮进屋之后，他想像平常一样撒娇，还没出口就听到林主君淡淡的问：“盼儿，你可知错？”
他抬头看了一眼林主君，发现林主君脸色淡淡，也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心下稍微安定些，走到林主君身旁，装作一脸惊讶的询问：“爹爹，盼儿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主君听到林盼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气氛中异常吓人，林盼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卖乖的笑着：“爹爹，盼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大半夜的盼儿好好地在睡觉呢！”
林主君脸色阴沉的说：“盼儿，你命人私放王姑娘入府，可想到有什么后果！”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林盼的额头“你做就做了，偏偏被人抓住了把柄！传出去，你还怎么和秦二姑娘议亲！”
林盼听林主君话中的意思，明白林主君不是怪他意图让王姑娘辱了林眠的清白，他心中更是大定，洋洋得意的说：“爹爹，你放心！王姑娘那边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做的！”
林主君气不打一处来，他沉沉的说：“你说的倒轻巧，那王家最疼的就是这王菀，还有个鸿胪寺主簿的姑母，她被当成小贼打了一顿，会轻易饶过林府？”他细细数着林盼的伎俩：“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我本是想将那林眠送给她的，谁告诉那婢女林眠院子位置的！那后门没人看守，让王菀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府里就不寻常！等那王菀酒醒之后就想不到你自以为是的聪明么！”
林盼这时才有些后怕，扯着林主君的衣袖晃了晃，嗫嚅道：“爹爹，怎么办？”
林主君看到林盼终于露出害怕的神情，才有些缓和脸上的阴沉道：“爹爹已经处理好了。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最近安分些，等和秦二姑娘的亲事定下再说”知道林盼心中有些不甘心，哄道：“林眠不日就会嫁人，除了一副皮囊哪里比得上我儿，他还能不能守得住那秀才娘子都不好说。”
林盼听到父亲说的话，掩下眼中的嫉恨和不甘，笑着应和：“爹爹说得对！盼儿会好好的学规矩的。”
林主君欣慰的拍了拍林盼的手：“行了，回去歇着吧！”按着额角就回去休息了。
林盼脸色难看的回到院子里，一边发泄般用力扯着身上的衣服，边恨恨地想：都怪那个连什么的婢女！不然那贱种早没了清白，在新婚之夜被那秀才娘子给休了！若没有那秀才娘子掺了一脚，说不定他早就被王菀磋磨，烂在后院了！
一想到那林眠还能开开心心的嫁人，他被吵醒之后的起床气后知后觉的一股脑的袭上来，咬牙切齿地对着身后的文竹说：“废物，还不过来！”
另一边的连翘直到快天亮才回来，见文叶已经帮林眠梳洗好了，林眠端坐在桌前刚用完早饭，这才上去简单说明了昨夜的情况：“大公子，昨夜院子险些闯进两个贼人，”连翘顿了顿说：“可是那两个贼人最后被林主君的人送走了，听冬葵称呼那人叫王姑娘。”
王姑娘？林眠倏地看向连翘，这三个字唤起了前几日不好的回忆让他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王姑娘怎么找到自己的院子的，进院子又想做什么，他就算再怎么不懂女男之事，也能想得出那人想对自己做什么。难道林府就这么容不下他？是父亲还是林盼？一连串的猜想让他血色全无，抿着唇没有说话。
连翘见林眠脸色难看，也没敢说话，正愁着怎么办时，文叶带着几名拿着托盘的小侍进来了，林眠才回神说知道了，让她下去。
连翘踏出房门后还能听到文叶清脆的声音，不停地说着主君送来的嫁衣和首饰有多好看，心下不安，决定还是偷偷跑去找苏青说说这事。
刚走到苏青住的巷子里，就看见苏青隔壁住的寡夫带着儿子，手里拎着盖着布的竹篮正敲门，没过一会儿苏青打开门不知说了什么，那寡夫的儿子讪讪地拉着他爹要回去，走近还能听见寡夫碎碎念着什么抓紧点。
连翘习以为常地对着苏青喊了声姑娘，就当着那两人的面进了屋。一进屋连翘打量了周围，确定没有别的男子来过的痕迹，这才对着苏青行礼，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着急的说：“姑娘，昨夜大公子院里险些进了贼人，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还不知道多危险呢！”
苏青坐在树下，手里翻阅的动作一顿，一双桃花眼收起习惯带笑的神情，严肃又认真的看着连翘：“怎么回事？”
连翘事无巨细的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件事的怪异：“冬葵不仅好声好气送走那王姑娘，后头我还听见她让人把养在别院的瘦马送过去。为什么要送马？”
苏青没有回答连翘的疑惑，精致的侧脸没有带笑，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着桌上的书本，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红唇扯出一丝笑意，柔声说：“知道了”
连翘看着苏青好看的面容，觉得苏青嘴角的笑意有点瘆人，她甩了甩头，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她有些气愤地说道：“那劳什子贼人害得大公子都被气到了，我昨晚还是打得太轻了！”
苏青看她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后悔昨晚没下狠手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连翘气鼓鼓的脸颊柔声安抚：“让大公子宽心，他不会白受这个委屈的”
苏青接着问了林眠在府里都做些什么，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再受伤了。连翘仔细说着每日林眠的起居，包括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苏青也没有打断，神情专注的听着，眼中笑意终于带了些温度。
连翘不知不觉说了好一会儿，算了算时辰自己得赶紧回去了，就着急告退，谁知临走时苏青又塞了一个布包和一个油纸袋说：“这个和袋子里的栗子糕麻烦你带给大公子，剩下的糕点你和伺候大公子的小侍分了吧。”
听到有自己的份，连翘顿时眉开眼笑：“知道了！”
苏青看着连翘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远，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王姑娘，王菀？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奢华富贵的王家大宅内，早就醒了酒的王菀歪着身子坐在宽大的软榻上，正对着林府送来的两个瘦马上下其手，不知怎地身上一阵恶寒，她不禁甩了甩身体。一张肿胀的胖脸上带着深浅不一的青色，她努力睁开肿着的眼皮看了眼身侧的婢女，意兴阑珊地说：“林府养的这两个瘦马美倒是美，就是差点意思！”
婢女抚着刚被扇了巴掌的脸，讨好的说：“奴在春风楼帮你订了个包厢，说是今晚有刚挂牌的雏”
王菀顿时提起了兴趣，把王家主罚她禁足的话抛到脑后，赶紧让人扶着她起来：“赶紧的！”见那婢女一脸讨好的模样，假装为难的说：“今天就饶你一回！”然后乐呵呵的大摇大摆走出大宅，满心期待的去那春风楼，没注意宅门对面的巷子里一转而逝的衣角。
王菀兴致勃勃的从小巷里正准备转过去，突然脑门上一阵剧痛，软在地上，从肿胀的眼皮下一道小缝中只能迷迷糊糊的看见白色裙摆和有一双素鞋，就昏过去了。
她是被一声尖叫给吓醒的，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和许多双带着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眼睛对上，有些没反应过来。上身被凉风吹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她艰难的低头，看见自己竟然只穿着一件裤子，再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被挂在她自家的院墙上！
街上时不时走过行人，看见她的模样都是嘴里骂着什么，或是捂着眼睛跑了，王菀拼命扭动身体想背过身去，可是她太胖了，绑她的人也不知都用的什么法子打的结，她早就被掏空了的身体硬是转了半天都没有移动。
一些早就看不惯王菀仗着姑母在京城当官就强抢民男，凌虐成性的行事，一个喊着一个人过来看热闹，见那王菀满身白花花的肥肉抖着艰难移动，没人上去帮忙，只在一旁偷笑。
王菀记得自己是要去春风楼的，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做梦！然后紧闭着眼睛，发现耳边还是有人在笑，她绝望的睁开眼睛，没忍住扯着喉咙喊：“都走开！小心我让姑母把你们通通关进牢里！来人啊！都死了吗啊！”
这声音终于惊动了王家的人，立即打开了门，管事看到王菀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挂在院墙上大惊失色，赶紧命府里的几个高大的婢女上去解绑。
王菀见那些人只顾着解绑，气得破口大骂：“衣服呢！给我遮起来！现在才出来，都是死人吗！”
王家下人急急忙忙拿衣服盖住她的身体，费劲一番功夫才解开绳子，扶着早就动弹不得，嘴里不停骂着的王菀进去。
巷子里的女子静静的看了许久，看到王菀被府里的人救走了，有些可惜的轻笑出声，慢悠悠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