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亲
林眠呆坐在房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薄薄的眼皮和鼻尖通红，唇上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起了皮，额角阵阵的胀痛。耳边响起冬葵去而复返的声音，他定睛向门口看去。
冬葵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带着一个婢女和一个才10岁左右的小侍。冬葵向林眠行礼：“大公子，这是连翘和文叶，今后就在院子里伺候。文叶是贴身伺候的，连翘负责院内粗使的工作。”说完示意身后的连翘和文叶上前给林眠认个脸。
小侍文叶不熟练的向林眠行礼，一旁的连翘也规矩的行礼，只不过趁着冬葵不注意的时候，古灵精怪地朝林眠眨了几下眼睛，怕被发现很快就低下头了。
林眠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简单回了一个嗯字，等冬葵安排好两人离开之后，他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有些不自然的吩咐道：“文叶，去给我倒杯茶”。
文叶愣了一瞬，估计是还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反应过来之后就小跑着去泡茶。见文叶走远，他才对着连翘问出心中的疑惑：“连翘，你怎么在这儿？苏，苏娘子那边岂不是没人伺候了？”
连翘抬起头确认文叶听不到他们说话，才回话：“姑娘回府后就向林家主和主君说了搬出去的事情，因为她要成亲啦！”她眯起圆圆的眼睛，嘴角边梨涡浅浅说：“主君说因我救了大公子有赏，我就主动讨赏过来伺候。”
林眠没想到苏青已经这么快离开林府了，喃喃自语：“这么快？”
连翘没听到林眠说什么，想起临走前苏青临走前的吩咐：“大公子，姑娘给你带了东西。”然后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递给他。
林眠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连翘递过来的不明物体。他有些疑惑的打量手里用几层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不知懂里面是什么。
连翘见林眠接过东西，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正想着告退，却听到林眠喊住了她却又不说话，她疑惑的询问：“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林眠指尖收紧捏着手里的油纸包装，很小心地控制力道生怕弄坏了，犹豫出声：“苏，苏娘子没有说别的什么吗？”
连翘努力回忆刚才苏青托她把这东西带给大公子时的场景，不确定的说：“姑娘当时还说了……”
林眠听连翘一直没说出来，不免着急的追问：“说了什么？”
“甜的！”连翘眼睛一亮，姑娘当时神态温柔，递给自己这个油纸袋的时候除了吩咐她给大公子送过来，就只说了这句。
听到这句话，林眠慌乱的说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等连翘关上了门，林眠才羞红着一张脸，期待的一层层打开手中的包裹，里面是各种精致的糕点，品种很多，每一块只有指节那么大，都是甜香的糕点。想到这是苏青给他买的，他的心脏就像是泡在煮沸的水里，不断沸腾地剧烈跳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这些糕点哄他。
他小心的捏起一块糕点，不舍得的咬了一小口，唇齿间的甜腻味道让他醺醺然，指尖都被染上淡粉，满脑子都是那人含笑的眼睛。
屋内房门紧闭，窗槛没有打开，林眠坐在摆着陌生家具的房里，心中的无措和不安被一丝丝抚平，薄唇扬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一双被泪水洗刷过的丹凤眼晶亮。
第二日清晨，林眠从梦中惊醒，身上迟来的酸胀疼痛让他只能躺着平复。昨夜梦到几年前年夜的场景，母亲对着弟弟们疼爱的笑脸，父亲冷漠的表情，还有站在角落无所适从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梦中他的满心期待和羡慕，到最后失落、伤心绝望的感觉又经历了一遍，然后又是各种各样的人露出的或嘲讽，或是奚落表情的脸，他头痛欲裂地抬起手腕搭在额头上。
门外的文叶许是听到他已经醒了的动静，敲了几下门就轻声推开，小心翼翼的进来伺候林眠洗漱。文叶从衣橱中翻找出衣袍想伺候林眠穿衣，林眠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有些害怕的看向林眠，伸手想继续却听到林眠说：“不必。”
林眠拿过文叶找出来的衣袍，不是自己以前的旧衣，而是一件藕色的长袍。柔软的布料让他动作一顿，再看那件衣袍衣摆上绣的花纹，没有穿上：“拿我从前的旧衣吧。”
这样粉嫩的颜色他见弟弟们穿过很多次，应当是时下男子流行穿的样式，他不习惯穿这么鲜艳的衣服，而且……苏青似乎很喜欢素色简单的衣服，且昨日见他穿荼白色很喜欢的样子。
穿着从前的长袍，他总算能找到这个屋子里熟悉的存在感，没有让文叶帮他梳头，林眠拿起枕边昨夜握着的发带，将头发全部扎好。
文叶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梳子，惊艳看大公子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带扎的紧紧束着细腰，挺翘的圆润弧度下笔直的长腿，头发只用一根发带全部束起，白皙瘦削的脸上没有上任何口脂和香粉，鼻梁挺直，薄唇唇色浅淡。纤长的脖颈被月白色衣襟围着，一双丹凤眼没有什么情绪的从镜中看着自己……
文叶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多看，以为会被责罚，没想到林眠只是淡淡的开口让他下去，他赶忙放下梳子，退到门外准备早上的饭食。没过一会儿端着饭食回来，一碟装着成人手掌大的胡饼，两张饼里头还夹着熏制的肉片，冒着油光，另一个则是碗清淡不少的汤面。
饭食都是府内厨房专门给内院的主子准备的，由于林家主经常往来西域，府里从来没缺过肉，且其他主子们又最是喜欢西北的面食和肉菜，所以文叶端来的也是这种早食。府里的婢女小侍惯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厨房过去没把林眠当成主子，这还是第一次给他准备的饭食时热腾的，不是只有几根青菜，竟然还有很多肉。林眠早就习惯了粗茶淡饭，看都没看桌上的胡饼，只是吃了几口用鸡汤煮的面，就放下筷子了。
林眠侧头看了一旁的文叶，只见小孩在旁边闻着飘香的肉味，不停咽口水，眼睛都要黏在肉上了，失笑说：“我吃不下了，你拿去和连翘分了吃吧！”
文叶稚气的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连声说：“谢谢大公子！”还记得自己是小侍的规矩，收拾好碗筷，端着没碰过的胡饼脚步有些轻快的往外走，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喊着连翘姐姐的声音。
这还是林眠第一次不知道做什么好，明明还是自己的小院，可是少了李伯在院中缝补的身影，却多了两个人的有活力的声音，让他也觉得轻松一些。他走到摆了许多书和许多瓷器的博古架前，找了一本画比字多的话本，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翻阅。
才翻了十几页就听到屋外的文叶惊叹的“哇”了一声，然后应该是想起不能大声，捂着嘴小声说着什么。林眠没有好奇，文叶一看就是刚进府没多久的，许多规矩都没有刻在骨子里，神色如常的看着手里的书页。
文叶进来倒完茶也不走，林眠有所察地抬起视线看向文叶。文叶有些踌躇地站在林眠跟前，一副有话想说，但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他疑惑地出声询问：“怎么了？”
文叶听到林眠开口询问，不加掩饰的露出羡慕的眼神：“大公子，今日官媒上门提亲，府里好不热闹！好几个哥哥都刚好在，说是那官媒是替一位生的极好看的娘子来的，还带着好几箱聘礼！其他哥哥都吵着过去瞧瞧！”不谙世事的脸上咧嘴笑着：“听说在场的那几位哥哥都脸红了哩！也不知道那位极好看的娘子是向哪位公子提亲！”
林眠一下子站起身，也没管话本子掉落在地，急急的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身走到文叶面前，颤抖的声线中带着欣喜：“那位娘子还在府里吗？”
文叶愣愣的看林眠不等他回答就着急的大步迈出房门，一副要去找谁的样子，赶紧小步的追了上去。
林眠特别想见见苏青，明明只是隔了一日，却很想和苏青说说话，听她温柔带笑的声音，生怕去晚了就见不到了，膝盖上的疼痛都顾不上走的特别急。
终于要拐过一处角门就到了记忆中林主君的院子，眼睛一亮加快步伐想过去。谁知道角门处刚好拐过一个粉色的身影，突然的出现的人让他始料未及。
他没来的及停下脚步，只能尽力偏了方向，仍是不可避免地撞向那人，那人脚步不稳、趔趄了几步被身后的小侍接住才没有摔到地上。而林眠则没那么幸运了，左侧的肩头撞向墙面，肩头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林眠顾不上肩头的疼痛，急急地道了声歉就想接着往前走，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娇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