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燥热
为了给方柏书做早餐，曲依特地把闹钟调早了十五分钟，但是早上闹钟一响，曲依在第一时间，伸手一拍，把闹钟关掉，转头蒙进枕头里，就又睡过去了。
曲依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她平时赖床结束的时间了。
看着钟表上的刻度，曲依一下清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梳洗，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要给方柏书带早餐的事情。
直到她走到玄关处穿好鞋，打开门往外面望了一眼，看到等在门前的方柏书，曲依才猛然想起。
推开门，曲依打算老实和方柏书交代，她忘记给他准备早餐的事情。
但是刚把一只脚踏出门外，曲依犹豫着又收了回来。
想起方柏书昨天的反应，她心里有那么一些，不想让方柏书失望的情绪。
曲依往回走，想到客厅里找找有没有能勉强当作早餐的东西。
为了不弄脏张姨昨天刚拖的地，曲依点着脚往回跑，停在茶几前，弯下腰，翻了一下。
曲依之前是艺考生，为了控制体重，家里少有零食。茶几上大多摆放的都是时令水果，和一些面包。
曲依是不喜欢吃面包的，但是姜文姝喜欢。所以张姨常常会买一些回来放在家里。不过这段时间，姜文姝的口味好像又变了，再加上她现在吃东西吃得越来越少。家里才屯出来一堆过期的面包。
翻找几下，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曲依叹口气，最后盯上了墙角的那箱纯牛奶。
不过，早餐只喝牛奶好像也不太好吧。
曲依这样想着，慢慢走过去。拿起一瓶，在手里捏了捏，思索着到底怎么办才好。
扫到客厅上的挂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下去，等会在路上她可得跑上一段路了。
曲依咬咬牙下定决心，往外面小跑过去。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明天一定给他准备早餐！曲依心里想着。
曲依推开门，方柏书察觉到动静，随即走向她。
方柏书看起来依旧有些困倦，不过眸子里，倒是闪着些期待的光。向她走过来的这段路上，方柏书时不时会把眼神移开些，移到一旁的绿植身上。而后再转回来时，那抹期待会淡下去一些，但是没过多久又不自觉闪烁起来。
像是在极力掩饰情绪，结果却适得其反，让他看起来小心翼翼，又笨拙。
之前没见到方柏书的时候倒还好，这下活生生看到方柏书在她眼前，曲依一下子为自己的敷衍感到心虚起来，捏在手里的牛奶一瞬也拿不出手了。
曲依眼里闪过慌乱，趁方柏书走到她面前来之前，连忙将拿着牛奶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先一步跟方柏书打了招呼，“早上好。”
方柏书嘴唇轻轻勾起，在那张慵懒显贵的脸上扬起弧度，眼神温柔下来，活脱脱像是在下蛊，他点点头，回她，“早上好。”
曲依看得心乱，生出了更多的愧疚。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便干脆安静下来。
两人僵着，方柏书盯着曲依看，想等她把早餐给他；曲依垂着眸，想着怎么跟方柏书老实交代。
思索了好一会，曲依抬眼，对上方柏书期待的眼神，又立马心虚地移开来。
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曲依咬咬嘴唇，下了决心，支吾着开口，“那个，早餐的事情……”
方柏书其实早有预感，看着曲依垂着头蹙眉，就知道她肯定在为给他带早餐的事情发愁。
但是曲依或许不知道，无论她给他的是什么，他都会很开心地接受。
方柏书早就看到了她藏在身后的东西，在曲依把话说完之前，他出声打断她，“我看到了，在你身后。”
“其实我……”曲依还想要解释一番。
方柏书没听，直接绕到她身后，把牛奶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我今天起晚了，只有这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只给你拿牛奶的。”少年指尖无意间滑过女孩的手，像蜻蜓点水一般。曲依感觉到手上的东西被抽走，怕方柏书不高兴，连忙出声解释。
方柏书把牛奶拿在手里，捏了捏，“没事，我挺喜欢的。”
感觉到方柏书的声音里没有不高兴的情绪，曲依松口气。
“你呢？”方柏书问，“你早餐吃的什么？”
曲依笑笑，“我平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
“这样。”
看着话题既然扯到了这里，曲依打算问一下方柏书平时喜欢吃什么，倒是也好给自己明天为他准备早餐做参考，“那你呢，之前早餐喜欢吃什么？”
“我没什么喜欢的，有吃的就行。”
想到刚刚瞄到的时间，曲依催促站在她身后的方柏书，“我们快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
方柏书闻言，走到她身侧，把牛奶揣进校服口袋里，“好。”
由着曲依说要赶时间，方柏书的步子没有像之前跟曲依走时，为了就着她的速度，放缓下来。所以曲依在旁边，走两步，跑两步地跟着方柏书。
走了一半，方柏书侧头看着旁边为了跟上他的速度，有些吃力的曲依，还是不自觉把步子放缓了一些。
曲依渐渐地发现了。她出声询问，“你怎么突然慢下来了啊？”
“等你。”
“哦，不用，我们得赶时间。”曲依说着，朝方柏书抿嘴笑笑，又加快了步子。
方柏书只能又恢复之前的速度，甚至还加快了一些。
就这样紧赶慢赶，花在上学路上的时间倒是比平时少了不少。两人总算在早读前五分钟左右到了学校。
一进到学校，他们就往教室走去。但是在路上，曲依发现公告栏前围了一堆人。
平时一大早，学生大多都是行色匆匆地往教室赶，哪有这样的闲心围在公告栏前面。
曲依起了好奇心，内心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冒着可能会迟到的风险，往前凑上去看了一下。
南宫阙正好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看到方柏书，用肩膀撞了撞他，“不错啊，方柏书。”
曲依看得有些懵，之前班上的男生不是都挺不待见方柏书的吗？
现在怎么……
正好前面有几个人往教室跑了，人群稍微松了一些，曲依挤上去，看到了公告栏上的新处分。
陈陆星等一群人打架斗殴的处分旁边，是方柏书的单人早恋通报。
或许徐泽被气得确实不轻，又或者是他想杀一杀学校里面，像方柏书一等人这样，吊儿郎当混日子的风气，他把方柏书那张处分单上的名字字号，加大了很多，甚至大过了处分单这三个字。
一眼看过去，方柏书的名字十分清晰显眼。
扫了一眼处分，方柏书在徐泽办公室里说过的，“老子是喜欢班长”，在曲依脑中响起。
男生的语气不正经，嗓音却低沉有磁性，听起来让人觉得心安舒服，不自觉间，想让人去猜想，吊儿郎当的不正经中，是不是藏着几分认真。
冒出这个想法，曲依胸腔那块地方没来由有些燥热。
正好旁边有人看过来，瞄了她一眼，曲依下意识便想躲，害怕心中那股燥热已经在脸上显露出来。
有些局促，曲依没在原地呆多久，扭头就往教室小跑过去。
方柏书在曲依身后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
对那些突然对他打招呼的男生，也是木木地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视线偶尔偏离开，移到那些男生身上，余光却一直放在曲依那里。
看着曲依走了，他也绕开人群走在她身后。
曲依和方柏书各怀心事，自然没有看到人群中，在一旁注意着他们的沈一鸣，和逐渐走进人群里，凑到沈一鸣身边的陈陆星。
陈陆星看着不远处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对一旁的沈一鸣说，“有些人可是风头出够喽。先是英雄救美，后是惩恶扬善。昨晚的校园墙可是热闹的很，大家都在复盘方柏书转校以来打过的人都有哪些。一一列出来，才发现原来人家只是个披着混子皮的英雄，倒还训得原校霸屁颠颠跟在别人身后，去找了自己以前小弟的麻烦。”
沈一鸣有些不悦，“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说完，他把手上提着的书包摔到肩上。
书包带到了旁边的陈陆星，甩了她的脸一下。
沈一鸣感受到阻力，也只是回头冷漠地扫了陈陆星一眼，然后往前径直走去。
一早上，曲依都很忙碌。
在陈陆星找上曲依的麻烦，和方柏书出现之前。曲依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的，像一滩永远都起不了波澜的死水。
每天重复机械地，听着令人厌烦的闹铃声，挣扎着爬起床，赶去学校，完成学校安排的课程，或是在艺考机构准备集训。路上偶尔看一下自己喜欢的课外书，然后回家盯着姜文姝吃药。
跟着老师的思路，回忆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下课铃响了起来。
早上的学□□算过半。又到了第三节下课的课间。
这次下课，教室里总算有了些波澜。不再像前几次的课间一样，教室里沉闷得要命，大多数同学几乎是在下课铃响起的第一时刻，倒头趴在桌上睡觉，只有少部分拿出早餐，一边吃，一边看书。
教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聊天的聊天，玩闹的玩闹。
陆宇辰去教室前面放杂物的地方，拿起一个篮球，放在指尖转了一转，走上讲台，看着几个平时打球的兄弟说，“走啊，打球去。”
南宫阙闻言起身，张潇也立即跟上来，手握拳捶了捶他的手臂，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啊。”
南宫阙也握拳捶了捶张潇的胸膛，“走就走，动什么手？”
两人闹着往外面走，因为两人的位置在教室中间，讲台上有人围在老师周围问问题，有些拥堵，所以他们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快要走出教室的时候，南宫阙和张潇之间的闹剧已经上升到勒脖颈了。
张潇站在南宫阙身后，胳膊肘擎在南宫阙肩上，箍住他，按着他往后靠，不过却没使死劲，看得出来是在闹着玩。
南宫阙扫了一眼咬着吸管喝牛奶的方柏书，一手拽着张潇往方柏书这边靠近，一手轻轻推了方柏书的背一下。
方柏书回头过来，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有些不解。他们向来没什么交情，前段时间，他还记得他们看到他就绕道走来着。
这次很意外，他们不仅没躲开，南宫阙还朝他笑了笑，“方柏书，出去打球吗？”
张潇闻言，也松开手，上前去把方柏书拉起来，“是啊，一起玩呗。”
方柏书没来得及拒绝，已经被张潇扯起来，张潇嘴里的话又密又多，方柏书完全没有插话打断他的机会。
张潇：“诶呀，方柏书，我们之前误会你了，还以为你和沈一鸣是一号人呢，那些人以前是真他妈的可恶，你知道没？”
找着个空隙，“我……”方柏书刚想说，他其实不会打球。张潇又开始，“你肯定不知道吧，你后转来的，你是肯定没听说，就算听说了一点，那肯定也是不全的。你知道他之前把隔壁班那个男生打残疾了没有？”
方柏书:“我……”
张潇：“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我去，那叫一个，啧啧啧啧啊。还好咱们学校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
张潇说着撇嘴摇摇头，十分惋惜。
不过张潇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思维极其跳跃，上一秒还在为隔壁受伤的同学难过，下一秒就想起了方柏书挂在公告栏的大八卦，他拍拍方柏书的胸膛，“方柏书。”
“嗯？”
“话说你是真的喜欢咱们班班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