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牛奶
方柏书已经被推出了教室，忽而听到张潇的这一个问题，他一下子支吾不出声来了。
张潇听到方柏书没声，又拍了他一下，像是在对家里用旧了的电动玩具进行某项神秘的复健仪式，坚信只要拍一拍，他又能重新对着你又唱又跳，“诶，方柏书你怎么不说话了？”
南宫阙察觉到气氛不对，及时出声解围，“好了，张大嘴，你够了。”他绕到方柏书旁边，指了指张潇，“你别理他，他这人说话不着调。”
方柏书对上南宫阙递来的目光。
这时南宫阙再看他时，眼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嫌弃鄙夷。
方柏书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诶，我怎么说话不着调了？”张潇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炮火集中到了南宫阙身上。
正好他们在走廊上和陆宇辰会和。
南宫阙转头问陆宇辰道，“阿辰，你说张大嘴说话是不是不着调？”
南宫阙说着，向陆宇辰使了个眼神，陆宇辰会意，把篮球砸向张潇，“是有点，不仅不着调，有时还跟放屁一样。”
张潇接过篮球，抱在怀里，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已经被这两人弄得有些不好了。
“切。”张潇语气低下去，拉着方柏书的袖子往操场走，“方柏书咱们走，反正球在我这里，他们要是嫌弃我说话不着调，干脆就咱俩玩。”
方柏书逮着机会，连忙辩解，“老子，”方柏书顿了一下，而后改了口，“我不会打球。”
“你不会啊？”南宫阙跟上来，“没事，我们等会带你。”
“你不会打没事，张大嘴打得更烂，不是照样天天厚着脸皮来跟我们一起打球。”陆宇辰说着，走到张潇身侧想把球拿过来。
张潇本来就气了，现在听到这番话，更是不肯把球给陆宇辰，抱着球侧手一躲，躲开了陆宇辰伸过来抢球的手。
结果球落到了在一旁的南宫阙手里。
怀里一空，张潇气得要跳起来去打南宫阙。
结果陆宇辰一把抓住张潇的衣服，“诶呀得了，等会让你一个球，别气了，让南宫拿球教一下方柏书。”
就在陆宇辰说话的间隙，篮球已经被南宫阙塞进了方柏书手里。
张潇看了，这才作罢，不过他还是皱着眉陆宇辰说，“不行。”
陆宇辰看了他一眼，眼里带上玩笑意味，“你不行什么啊不行，哪方面不行？”
张潇捶了一下陆宇辰，“我靠，老黄辰，你说谁不行！本来只是想让你再多让一个球，现在，你要多让我五个球！”
“看看看看，方柏书你看清了吧，这人得寸进尺！”陆宇辰指着张潇对方柏书说。
突然被叫到名字，方柏书看向陆宇辰。陆宇辰对上他的视线，冲他挑挑眉。
方柏书扯起嘴角朝他笑了回去。
那一笑有些生疏，有些意外，又有些小心。
方柏书看着张潇又绕到陆宇辰身后勒他的脖子。
陆宇辰力气大，拉着张潇的手没让他拽住自己。两人争执着，南宫阙在方柏书身边，看着两人无奈地笑了笑。而后跟方柏书解释，“张潇他就是这个脾气，别见怪啊。”
方柏书点头作为回应。
这样的氛围对方柏书来说很难得，从前他只是那个站在一旁看别人打闹的人。
但其实就算是偶尔的驻足旁观，方柏书都会引来别人的畏惧，退缩着离开。所以能够身处其中，无声无息之间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对于方柏书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想想之前自己身边绕着的那群人的相处方式，方柏书真的是觉得他们很不讲理，很蛮横暴力。
不过一切，好像自从遇见她以后，就开始变了，起得好起来了，变成了他曾经远远旁观，心生羡慕的样子。
方柏书低下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笑了笑，发出轻微的气声，而后抬起头继续看着身旁的人打闹。
四个人往操场走去。
教室里，一个女生抱着十几本数学练习册走到曲依桌前，她拍了拍最上面那一本练习册，跟曲依汇报，“班长，我们那组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方柏书，全部都交齐了。”
曲依回头朝方柏书的座位看了一眼。
方柏书的座位空着，早上因为赶时间和早餐的事情，曲依倒是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方柏书今天带着书包上学了，现在椅背上躺着一个黑色书包。
曲依皱皱眉，嘀咕，“人呢？”
女生回答说，“我刚刚看到南宫阙他们把方柏书拉出去打球了，估计他们现在在操场吧。”
“打球？南宫阙和方柏书？”曲依有些震惊。
今早她就觉得班上那些看不惯方柏书的男生，对方柏书的态度转变很大，大得，有些奇怪。
女生闻言，探过头来，表情有些惊讶，“怎么，班长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昨晚校园墙上有人给方柏书洗白啦，大家现在发现他主动去挑事的，都是咱们学校以前臭名卓著的混子。后面有人还跟着说，他记得方柏书出名那会，说是他主动挑衅了校霸沈一鸣，但其实是沈一鸣先主动找了方柏书的麻烦。方柏书为了自保才打的沈一鸣，至于后来方柏书为什么继续打人，大家就不知道了。”女生摊开手，耸耸肩。
曲依昨晚为了照顾情绪不好的姜文姝，没怎么看手机，倒是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她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知道，方柏书他其实不坏。
现在大家对方柏书的误会都解除了，曲依也替方柏书开心。
但是，不管方柏书现在被洗白成什么样，数学作业还是要写，要交的。
曲依对女生说，“好，我知道了。”就往操场走去，打算把方柏书叫回来补作业。
下到操场，曲依果然看到南宫阙一帮人在带着方柏书打篮球。
不过方柏书不是很会，站在原地，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安安静静的。
南宫阙就在一旁，双手比划着跟方柏书解释规则。旁边张潇和陆宇辰不知道在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偶尔配合着南宫阙给方柏书演示一下动作。
曲依走上前去，叫了一声，“方柏书!”
那边四个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看，方柏书开口，“怎么了？”
曲依往前走几步，“回去补一下数学作业。”
方柏书闻言，乖顺地点点头，转头跟身边的人道别以后，就迈步朝曲依身边走去。
两人并排着走。
现在凑近了，曲依才发现方柏书脸色不是很好，嘴唇发白，脊背也是内扣着的。不似平时的慵懒随意，倒像是直不起身子。
曲依刚开口想问他怎么了。
方柏书就先一步把手搭在曲依肩上，轻轻借着力，倚着曲依站着，眉头微蹙，“我肚子有点痛。”
“怎么会这样？你这样多久了？”曲依问。
“没多久，刚从教室走下来的时候才开始。”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曲依叹口气，看着方柏书这副样子，眉心也不自觉皱起来。
方柏书不吭声。
“你早上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除了我给你那瓶牛奶，你还吃过什么没有？”曲依往他身边靠了靠，方便方柏书撑着她。
方柏书回答，“没有，就喝了牛奶。”
“不会呀，那箱牛奶是张姨前两天才买回来的，应该不会过期。”曲依回忆着，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你不会是，乳糖不耐受吧？”
“好像是。”方柏书弱弱地答。
“什么叫好像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记得啊。”曲依有些恼。
她偏头往校医室的方向看去，“我带你去看看校医吧。”
刚说完这句话，曲依就感到肩上一松。
再转头看的时候，方柏书被推到了离她几步远的后面。
沈一鸣带着王昊站在了曲依身前。
曲依还没把头转回来，先一步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拽了起来。
曲依一惊，而后看到身前扯着自己的是沈一鸣。曲依伸出手去想要与他对抗。“沈一鸣，你干嘛！”
曲依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松开！”
很意外，沈一鸣听话地松开了手。
曲依立即往后退一步，结果却被王昊堵住了退路。
沈一鸣又伸手过来，用食指挑开曲依衣领，看着就要往里探了。
身后王昊抵住曲依的力气一松，曲依总算有了退路。
而此时，方柏书一手捂着肚子，冲上来一把推开了沈一鸣。声音沉沉，有些无力，“干嘛，又来惹老子，之前没被打够啊。”
王昊在一旁吸吸鼻子，嘴里嘟囔，“可不就得找你不舒服的时候来找茬吗，之前还是被打够了的，手给我疼了好几个月，打游戏都不爽。”
这话传进沈一鸣耳朵里，他上前一步去踢了一脚王昊。王昊立即赔了个笑脸，“我错了我错了。”
沈一鸣听了，这才后退一步。
“但是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我们跟了方爷好几天了，可不是才找着他不舒服的时候吗？”王昊又补充说。
沈一鸣瞪大眼睛，握拳抬高手，就要冲王昊打过去。
方柏书先一步拉住了那只手。
王昊立马躲到方柏书身后，“谢谢方爷，谢谢方爷。”
不过方柏书这时候也使不上太大的劲，才勉勉强强拦了沈一鸣一会，就被他反过来抓住了手腕，往旁边一拧。
方柏书吃痛的低呼一声。
沈一鸣往前几步，凑到方柏书眼前，拍了拍方柏书的左脸，“怎么，要改做英雄啦，不跟咱们混了啊。现在我不来找你，你以后是不是还要带人来打我啊，来成就你那什么，惩恶扬善的美名啊？”
方柏书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想挣开沈一鸣，却使不上劲，曲依也在他旁边，想要掰开沈一鸣的手。
方柏书直直望着沈一鸣的眼睛，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笑，而后张开嘴，朝沈一鸣嚎叫了一声，像是犬类在向对手示威时，露出獠牙低吼。
而后他又忍着疼对曲依说，“曲依，你先走开。”
曲依没听，依旧执拗地站在他身旁。
沈一鸣看着方柏书的表情，却是笑了，他抬腿一脚往方柏书的肚子上踢过去。方柏书后退几步，跌坐到了地上。
“方柏书！”曲依见状，把沈一鸣往远离方柏书的地方推了一把。而后想要跑去扶起方柏书。
沈一鸣受力后退几步，稳住身子以后，也朝方柏书跌坐的地方走过去。眼看着他就要走到曲依身后，伸出手想要对曲依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