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岭北已灭
楼月怜回到了天宫，名武神赢得了旭日九宴第七宴的头筹，众神官无不喝彩。见此景，楼月怜凤瞳弯弯，嘴角有些喜色，因为那武神虽然赢得了头筹，但却被幼鸟鹓鶵欺负得衣衫不整，鼻青脸肿。
其他参与第七宴的神官也好不到哪去，就楼月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帝君笑道：“月怜。”
楼月怜道：“我来晚了。”
闻言，众神官不由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来早过吗？
楼月怜笑道：“头筹已被拔，可喜可贺。”
那拔得头筹的武神顶着鼻青脸肿的脸，笑得一脸傲色，真是白瞎了他那一张俊俏的脸。
旭日九宴第八宴，无数祥云层上，诸位神官早就蓄势待发。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衣冠楚楚的文神，只见他长发飘逸，折扇一挥，祥云散去，徒留一副夏日炎炎图，这文神手持折扇又是一挥，夏日图上立刻起了一层大风，吹得那图上的小儿笑声连连，被炎热折磨的人们皆跪下，向天磕头，那文神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还未完，下一个文神是个女子，身量娇小，梳着双髻，手持粉色荷花，走上前来，一挥手中荷花，夏日图中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图里的人儿笑声、感恩声无数。女子浅浅一笑，可爱至极，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个复一个，楼月怜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引得对面的瑶光都对她多看几眼。
有神道：“鬼君怎滴不来？”
有神笑道：“鬼君神通广大，想必定是要最后一个出场，让我们望尘莫及。”
闻言，无数神官一言一语，笑得眼角泪光闪闪。
当然，他们都知道鬼君掌管轮回，造福百姓之事实在不精通。
这是神官的较量，帝君瑶光不好插手，帝君在高坐上笑得依旧如沐春光。言语的讽刺，对面的瑶光蹙起眉头。
苏逸仙道：“济世一宴，鬼君并不适合。莫要强求鬼君。”
文景轩蹙眉道：“就是，你们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有神官嗤道：“不然你们替鬼君来？”
又一神官道：“就是。不过就算你们来也抵不了多大作用。”
“你！”
文景轩又是气愤，又是尴尬，涨红脸，望着那嘲讽的几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苏逸仙较文景轩成熟，一手抓住文景铭的手腕，防止他在旭日九宴第七宴上失仪。
一神官小声道：“一个罪犯，一个穷鬼，能有多大本事。”
楼月怜凤瞳弯弯，眼神却凌冽异常，道：“既然飞升为神，那就不再论在凡间的是非，是对是错都由天道来论。本君听诸位的口气，想必很是了不得了？本君佩服佩服！”
楼月怜从座上站起，皮笑肉不笑对着那几位嘲讽她的神官，将苏逸仙和文景轩挡在身后。而一直跟着楼月怜的苏清紧紧拉住楼月怜的袖子，希望她不要又惹事，上次的妖马胤昭之事已经把苏清吓得白眼翻不停，若是这次还惹事，苏清真不敢想。
楼月怜一甩袖子，道：“苏清，你退下！”
苏清想说什么，可看见楼月怜赤红的瞳子，只得讪讪退下。
楼月怜又对着那几人，凤瞳弯弯，眼瞳却赤红无比，道：“在成为鬼君的前七年，本君一直没有时间玩打赌的游戏。今日，你们若是敢，就来和本君玩一把，如何？”
楼月怜笑意更深，道：“若是本君赢了，你们就自行滚出天宫，辞去神位。若是本君输了，任你们处置。”
那几个神官站成一团，脸色有些凝重，半响，终是道：“好，希望鬼君不要食言。”
楼月怜道：“我不曾食言。”
楼月怜跃上了最高的那处祥云，望着那图，信手一挥，那图变成了一片荒凉的战场，此乃朔北部的地界，今虽有新建的北楚国，可曾经的天策国留下的遗迹依旧难以修复，特别是天策国战死的亡灵，更是无法净化，留在世间，北楚国民苦恼不堪。
楼月怜望着曾经天策国的遗迹，脸色平静，道：“岭北国战死的亡灵们啊，你们依旧怨恨吗？”
不断有一波波怨灵从焦土中浮出，叫声异常凄厉，带着嘶吼的声音回答楼月怜。
“恨啊！！！！！！！”。
楼月怜眼瞳更加赤红，道：“当年之战，怒火卷原，七天七夜，岭北国化为焦土！明知如此，云端国依旧不肯支援，临阵倒戈，陷害朔北氏！朔北皇族葬身火海！”
语气激烈之处，楼月怜眼瞳赤红，犹如火山熔浆般的色彩，其深处有一股浓烈的恨意。
“但岭北国已灭，朔北氏已亡”
一瞬间，楼月怜眼瞳中的恨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悯和无奈。
“你们的亲人皆已遁入轮回曾经恩怨早就随着岭北国的覆灭，消失殆尽，云端国也已自食恶果”
“你们安息吧”楼月怜割破手腕，洒落的赤红色鲜血打开了一道门，再强的怨灵也被吸入酆都，下地狱，入黄泉。
片刻，天策国遗迹被清理干净，焦土终于有了正常的颜色，北楚国民望着天上的楼月怜欢呼不已，叫喊声竟盖过了前面所有人！北楚国自从建国起，就被怨灵折磨，二十多年，其中悲苦有谁能懂？
苏逸仙身姿高雅，手持一画笔，沾了一点露水，写了个‘雨’字，淅淅沥沥的小雨浇在土里，土壤立刻散发出芬芳的气息，有嫩芽破土而出。
楼月怜从最高祥云上跃下，眼瞳赤红，有些泪光，冷冷瞥了一眼那几位神官，道：“是你们自己下去，还是要我踢你们下去。”
语气中没有一点询问。
那几位神官扭扭捏捏，求救般看了几眼高座上的帝君。
帝君笑道：“你们打的赌，自行处理。”
那几位神官没有办法，只得被除去神籍，跳下天宫，转世为人。
楼月怜还有些情绪，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苏逸仙站到楼月怜旁侧，轻声道：“鬼君来自岭北国？”
楼月怜没有回答，苏逸仙又道：“朔北皇族？”
苏逸仙沉思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楼月怜一愣，道：“啊？”
苏逸仙又道：“对不起。”
随后，苏逸仙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楼月怜很是不解。
帝君道：“你问苏逸仙作甚？”
楼月怜道：“不作甚，就问问。”
帝君思考道：“我记得他好像是来自云端国。”
楼月怜轻抿一口淡酒，眼瞳中思索万千。
当年岭北国灭少不了云端国的功劳，苏逸仙对她道歉，这是愧意。
帝君沉思片刻又道：“不过当年他飞升时，有一场牢狱之灾。”
楼月怜惊道：“苏逸仙为何如此？”
苏逸仙其人容貌不俗、才华亦不缺，楼月怜很是不信苏逸仙会有牢狱之灾。
帝君道：“似乎是与当朝宰相政策不和然后又被同僚排挤我也不太清楚”
末了，帝君又道：“你知道，有些天赋异禀的人总会被排挤。”
楼月怜轻抿淡酒，不语。
帝君又道：“楼月怜，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我会给他机会。”
楼月怜点了点头，刚看向做年末大总结的一神官。
帝君突然道：“楼月怜。”
楼月怜转过头看向帝君，帝君脸色十分凝重。
楼月怜道：“嗯？”
帝君道：“神峰之乱……当年……乃”
楼月怜一下打断，看似平静道：“我知道！但我想亲自去问问他……”楼月怜放下酒杯，“当年推我下凤凰火海的……是他”
帝君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毕竟他曾经待你如此好，傲梅峰上下”
还没等帝君说完，楼月怜打断道：“那是曾经，人是会变的。”
楼月怜眼瞳赤红，道：“不好受的又何止是我，韶华！这么多年了，你忘了吗？”
帝君道：“不曾！”
楼月怜道：“那么，助我！”
旭日九宴第九宴终于开始。
第九宴说来也简单，就是年末大总结，然后又比拼自家的信徒，香火，相当无聊！
不过，楼月怜身处鬼君之职，既无信徒，也无香火，着实尴尬。
一个又一个神官报上了自己的年末大总结。几下过来，就楼月怜一鬼没说话。
帝君笑道：“楼月怜，你也需要说几句。”
楼月怜有些疑惑，道：“我既无香火也无信徒，有什么好说的？”
帝君道：“谁说你没有？”
这下不只是楼月怜惊讶了，连诸位神官也惊讶了。
帝君道：“凤凰神弓，鬼君屠龙。青丘民众，感恩戴德。”
帝君笑意更深，道：“蠃鱼作乱，烛龙出世，害得青丘民众苦不堪言，楼月怜你只身屠龙，除去一害，青丘国民众为了感谢你的大恩，特地建造了数千座神庙，无数信徒，无数香火。”
楼月怜思索片刻道：“那就谢谢他们了。”
她只是想护住酆都民众罢了，没想到会受到青丘民众的大肆追捧。
末了，楼月怜道：“既然旭日九宴已经结束，我还有事，就先回酆都，告辞。”
帝君浅笑，目送楼月怜带着苏清离开，随后问身侧瑶光道：“老师你觉得楼月怜此人如何？”
瑶光半睁双瞳，思索片刻，道：“此任鬼君比前任鬼君强了不少”瑶光突然蹙眉，道：“但生性随意，礼仪尚缺，性格不羁，护短非常”
帝君笑道：“我倒觉得护短这性格，不像是缺点。”
瑶光隔了片刻，又道：“鬼君有勇有谋，才华亦不缺。”
楼月怜确实是有事要忙，但是却不是会酆都，早早打发了苏清，楼月怜又来到了和白羽宸当日分别的客栈。
一进客栈，店里颇有些姿色的老板娘就上前来，道：“姑娘你可是回来了，那公子等了你好几个月，每日不是在窗口望着，就是在外面等着，可叫人心疼了。”
几个月？！楼月怜大惊，又突然想起天宫的时辰和人间的时辰是不一样的，天宫一天，人间一年。
楼月怜四处望了望，道：“他在哪儿？”
老板娘道：“现在，他应在那江口等着你。”
连忙和老板娘道了谢，疾步出了客栈来到了那江口，白羽宸果真站在那里，独自迎着冷冽的江风，绝世独立。
说不定，他真的会等她一辈子
不知怎么，心口有些疼
楼月怜望了半响，眼神闪烁不定。
楼月怜道：“白羽宸！”
白羽宸一颤，飞速转身，未等看清，就迎来一个拥抱，撞得他后退几步。
楼月怜狠狠抱着白羽宸，白羽宸身体僵硬，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就这样手足无措的愣着。
楼月怜抬头，细细望着白羽宸道：“等我做完这件事，我跟你回去。”
“好。”白羽宸嘴角微微上扬，似是白雪初融，楼月怜晃了眼，竟是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