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动物爱好者的福报上
名字用ちずる替代了。
一切与原著不符设定都是我胡编乱造。
——
1
九岁那年,父母带了一只猫崽回家。在此之前,你曾向他们提议收养公园里那只流浪的三花猫,被拒绝了。
来到你家的小猫崽一副被暴雨淋过的可怜样子,面色苍白,眼神茫然,双手紧紧攒着母亲的衣角。
母亲怜爱地摸摸小猫崽的脑袋,向你们介绍彼此:“ちずる,这是景光,以后就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要好好照顾弟弟哦。”她又稍稍侧过身,露出猫崽的整张脸,“景光,这是ちずる。”
猫崽瑟缩了一下,继而坚强地从母亲身后探出脑袋,向你轻轻弯腰鞠了一躬。
好漂亮的蓝眼睛。……啊,避开视线了。
你盯着他,若有所思:“你好哦。……妈妈,家里要买猫粮了吗?”
母亲微笑着用力扯了扯你的脸:“弟弟是人类,不是猫。”
你一边喊痛一边道歉,而矮你一个头的猫崽似乎真的以为你被母亲捏疼了,犹豫片刻,便上前去轻轻揉了揉你发红的脸颊。
哇,手像枫叶一样小。好亲人的猫。
母亲:“都说了不是猫。”
2
猫崽因为各种原因,目前是无法开口说话的状态。你有丰富的被公园野猫殴打的经验,深知这时候万万不可强求猫咪做他不喜欢的事。
可一周过去,跟家里的猫崽的交流始终是个问题。
虽然猫崽随身携带着笔记本,可他看起来不是特别乐意用纸笔交流的样子。
说起来,字写得再快也绝比不上平常说话的语速,何况猫崽刚上小学一年级,还在描字帖的阶段呢。……说起来,要求小学一年级生流畅通顺地用文字交流,是不是有点超过了?
他每天放学回家就待在房间里写作业,比你这个上了三年小学的前辈还像小学生。
你很发愁。想和可爱的猫崽玩,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朋友听了你的烦恼,为你出谋划策:“不如从一起放学回家试试?今天弓道场不是维修嘛,你放学也不用去那边打杂了。”
胡说什么呢,积极参与社团活动怎么能简单地称之为打杂!
放课铃声一响,你立马拎着书包就往一年级的楼层冲,可惜最近老师在走廊巡查得严,你走得再快,到猫崽的班级门口也过了将近十分钟。
其实也不算晚,走廊还有不少学生在聊天。
你一把拉开一年级的门,正准备大喊一声“诸伏景光同学在吗”,就看到你家猫崽被几个男孩子围在角落里推搡。猫崽又瘦又小又白,其他男生又胖又壮还不怀好意,他被堵在那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行动了起来:
“你们在对我家猫做什么——!!”
3
被请家长了。
霸凌同学的小男孩们和以大欺小的你都被批评教育了一顿,等家长们来,再挨个相互道歉,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猫崽全程都紧紧握着你的手。他说不出话,只能一直担忧地看着你蹭破皮的额头。
这事才不算结束。你不服气地轻轻哼了一声,自己家养的猫被别人欺负了算怎么回事,万一你不在的时候他又被欺负该怎么办。
母亲微笑着用力弹了一下你的脑壳:“第一,打架就是不对的,碰到这种事要找老师来解决。第二,弟弟不是猫。”
她一手牵着你,一手牵着景光。蓝眼睛的小男孩目光闪烁地看向你的方向,母亲摸摸他的头,让他去牵你的手。
他又哒哒哒地绕过来握住你。
“不过ちずる今天保护了弟弟哦,已经成为合格的姐姐了。景光也很棒,及时去找了老师。”母亲蹲下身,与你们对视,“奖励你们去吃汉堡,好不好?”
你开心地举着双臂喊耶,连带着景光被你握着的那一只手也不得不举起来。他有些懵懂,但看着你的模样,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4
某个深夜,你被雷雨吵醒。你是那种神经比较粗的孩子,并不太怕雷声,只觉得又饿又渴想偷吃点宵夜。
你一边迷迷糊糊地想冰箱里还有没有鸡蛋布丁,一边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走出房间,却在走廊里听到一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这下你神经再大条也该怕起来了。
你瞬间清醒了过来,两腿发软,头冒冷汗,想着万一鬼来了一定要先尖叫再跑,免得爸爸妈妈和景光来不及逃命;僵硬地等了一会后发现哭泣声愈小,敌不过好奇心,于是在夜雨声中仔细辨认起声音的来源。
——结果是家里新养的猫崽。
你轻轻敲了敲景光房间的门,哭声瞬间消失了;你等不到他的允许,于是咬了咬牙擅自推开门,发现猫崽正头蒙着被子装睡。
你拨开他的被子,看到他满脸泪痕。
他见装不下去,睁开眼,眼中充斥着九岁的你完全无法明白的痛苦。你不明白,但同样觉得难过。你想起来母亲说过,景光是因为家里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才来你家的。
你拿纸巾仔细擦了擦猫崽柔软的脸颊,然后掀开他的被子,强行地钻进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这时才发现他在轻轻颤抖,身上还冒着冷汗。
“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你轻声说,像是怕吵到隔壁熟睡的父母,“直到雨停之前都会陪着你。”
只不过肚子还是有点饿就是了。但是口腹之欲哪里有安抚自家猫崽重要?
5
景光在你家住了三个月了,你终于不再喊他猫崽。因为每喊一次就会被母亲弹一次脑壳,你现在只敢在心里默默喊。
景光是你见过最乖、脾气最好的小男孩,那次过后你总怕有人欺负他,于是时不时去一年级楼层巡视,被一年级小屁孩们在背后称为“那个哑巴的怪力女姐姐”;另一方面,因为他乖得过头,你特别想逗他。不至于让他真的生气,但脸上的表情总要有点变化。
他不笑的时候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笑的时候又感觉不到他真的在开心。那倒不如露出困惑的表情,显得更加鲜活。
然后你偷偷在他的笔记本上画了一朵蓝色的花。你画技一般,美术课的得分是随大流的80,一朵花被你画得像中毒的毛毛虫。
景光却很喜欢。他紧紧抱着笔记本朝你微笑,蓝色的猫眼弯起来,你有种在被奶猫蹭小腿的感觉。
母亲又弹你脑壳:“不要对弟弟恶作剧。”
你感觉你的脑壳快被弹得坚不可摧了。
6
景光交了朋友。他告诉你这件事时,你的第一反应是猫崽的朋友也许也是猫。
放学后你在弓道部打杂打得心不在焉,前辈问你怎么了,你如实说你担心弟弟。
前辈吐槽:“你是弟控吗?”
你想大概率不是,你只是个诚实的动物爱好者。
部活结束后你背上书包匆匆往校门口赶,看到景光正安静地在校牌前等你。
不止一个人。他的新朋友也在陪着他等你。
你看到金头发小孩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坐拥两只猫是不可能的了。
“……哎呀,原来是汪酱。”
“你那个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原来诸伏的怪力女姐姐就是你,ちずる。”
你一把按住金发黑皮小萝卜头的脑壳:“给我认认真真地喊前辈!”
降谷零试图挣脱你的魔爪:“那就不要喊我汪酱……!”
7
和降谷零认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甚至还没上小学。
你在公园喂猫时又一次因为强行吸猫而惹恼了野生主子,猫主子给你一顿胖揍,不过万幸从头到尾都没有抓伤你,大多淤青是你自己摔得;你灰头土脸地坐在长椅上思考人生,碰到了同样灰头土脸的小萝卜头降谷零。
金发小孩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忍眼泪,实在忍不住就用袖子随便抹一下,一脸倔强地不愿意哭出声。
你看着他圆滚滚的下垂眼,想,是一只受伤的金毛小狗崽。
你在他走近时拍了拍长椅,问他要不要坐一会,而伤痕累累的小狗崽含着眼泪打量你,最后试探地问道:“你被欺负了?”
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被猫欺负了好像有点不太对,于是说:“我自己摔的。”
“哦。”他坐在你身旁,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我也是摔的。”
你:信你个鬼。
你俩就这样一起灰头土脸地坐在长椅上思考人生,差点引来巡警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诱拐事件。
降谷零对你好像产生了一点误会。他在你拍拍裙子准备回家时一把拉住你冲向附近的诊所,等你一脸茫然你被温柔女医生擦完脸包扎完伤口,你发现小狗崽把你和他划分为处于相同境地的、同病相怜的朋友。
降谷零故作深沉地按着你的肩,圆溜溜的灰紫色眼睛一本正经地与你对视:“被欺负不是你的错!”
你:“我不是……”
降谷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欺负,你明明是黑头发黑眼睛,怎么看都是个日本人,可恶好羡慕,但是一定都是欺负你的人的错!”
你:“那个……”
降谷零:“艾莲娜医生说过,我们都是流着红色血液的人类,没有谁应该因为不一样而被欺负!”
你:“……”
他是真的听不进人话啊。
你:“你说得对,汪酱。”
8
后来降谷零讲起这件事,忍不住吐槽:“别人是不拿我当日本人,你已经算是不拿我当人类。这不是更过分了。”
诸伏景光跟着点了点头。
你大惊:“才不是!这是可爱的比喻!你不要带坏我家猫不是我弟弟!”
“你刚刚说了猫吧!你说了吧!!”
“口误!那是口误!”
降谷零在你面前不像个学弟,你也不像他学姐,你们经常斗嘴吵闹,关系倒还不错。
就是他总对你当初是被猫而不是被人欺负这件事耿耿于怀。你理解,毕竟绞尽脑汁灌了几句鸡汤,最后发现灌错地方了。
小狗崽的自尊心好强。
诸伏景光安静地看降谷零抬杠你然后被你按住脑袋一顿乱rua,适时拉住你的袖子拽两下,提醒你再不回家晚饭就要凉了。
9
小学四年级的暑假,你在家苦恼要怎么编牵牛花生长日记会看起来更合理。你的那盆牵牛花前几天因为浇水过多涝死了。
你苦哈哈地想,牵牛花不能上厕所吗?水喝多了不能吐掉吗?写着写着你开始走神,想起猫崽和汪酱今天约好要去捉虾,不知道能捉几只。
也许是错觉,你发现诸伏景光在适应了东京的环境后越来越喜欢往外面跑了。不是说他变得开朗爱玩,是指他好像会因为在家待的时间长而觉得不好意思。
唉,愁人,养猫也是脑力活。
母亲在走廊和朋友通电话聊天,你在客厅吹着空调发呆,茶几上摆满了你摊开的作业。
家门被打开了。没有熟悉的“我回来了”,看来是诸伏景光。你差异地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他会玩到傍晚。
你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小猫崽就直冲冲地跑向你身边。他那双蓝色猫眼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开心。
“没有捉到虾吗?”
“姐姐。”
“早知道我也……诶?”
他弯起眼,缓慢却口齿清晰:“ちずる。”
你愣住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喉咙,继而一把抱住他大喊:“妈——!!!”
10
有一天你向降谷零抱怨:“景光总是在独处的时候不愿意喊我姐姐,都是你的错。”
降谷零一边在草稿纸上列出解题步骤,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开的头。你从来不叫我姐姐。”
小学五年级的他已经到了发育期,像根雨后的春草一样开始疯长。以前你能轻松地揉揉他的发顶,现在他快和你一样高了。
不但长高了,原本稚嫩的五官逐渐长开,上了国中大概会是那种能掀起腥风血雨的人物。
他利落地填完最后一个答案,然后翻开你的作业本,开始帮你对答案:“这么想听吗?”
“也不是特别想……”你仔细思考片刻,“因为你从来没说过,所以才想听。”
降谷零:“那不准喊我汪酱也不准把我当狗看,我就叫你姐姐。”
你沉默了许久。直到他帮你圈出错题和参考答案上对应的位置,你也没做好心理建设。
他瞪着你,无语道:“这么困难啊?”
你恨恨道:“你不懂……!!!”
等到诸伏景光端着果汁回来,你仍然在做心理斗争。他看向降谷零,后者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11
结果他上国中之后自觉开始叫你前辈了。据景光说,是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会惹来麻烦。
你懂。他在网球部嘛,阶层分明的体育社团。身为国三学姐的你大度地包容他这点想拉开距离的小动作。
结果他看你没反应,好像有点生闷气。
与小学时期因发色肤色被排斥不同,降谷零一入学就成了三个年级女同学们课后共同的话题。尤其他还是年级第一的成绩入学,还参加网球部,据说第一周就有三四个女孩喊他放学去天台。
当然不是约架。
同班同学中有与你小学一起直升上来的,听说你与降谷关系不错,悄咪咪地问过你降谷喜不喜欢年上。
你:“就事论事,他喜欢。”
同学:“好耶!”
你:“但是不要被他的脸骗了,他可气人了……谈恋爱的话还是我弟弟比较好吧?”
同学:“才不跟你争论这点啦,弟控。”
你:“不是弟控,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动物爱好者。零是那种很认真的人哦,在他身边感觉不写作业都是种罪过,如果你能接受……”
同学:“这就是你从来没有在早上补过作业的原因吗!如果只是这点的话……”
你:“他很努力的,每天都会跟景光比赛谁额外做的题多,如果正确率一样就比赛长跑,有时候会拉着我一起跑……”
同学:“呃……”
你:“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会追问我,如果我也不懂,他会先自己学完再强迫我一起学,学完还要考我学会了没……”
同学:“我放弃了!”
你露出疲惫的笑容。
不然为什么降谷零这么敏感、心防厚、自尊强却是汪酱呢。
他这个无处安放的精力实在不是一个正常国中生该有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