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母去世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十二月的中旬下起了大雪，一脚踩上去就会发现积雪的高度已经和鞋底齐平了，也许，这也预示着平静的一个家庭即将有一个动荡。
今年的天气太冷了，李母的病情比往年也更加重了。
道玄走后，李母没说什么，也许是早有预料的，毕竟天下无不散宴席。
十二月中下旬,这天是冬至,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也不暖和,虽然屋里点了碳，可是却很寒冷，李母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在床上半睡半醒着，偶尔会咳嗽两声，咳嗽声也是气咽声丝，李轮秋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热毛巾擦拭着李母的手，让李母好受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母患上旧疾已有多年，今年又异常的冷，李母的病也非药石可医，现在也无法像往年一样用药缓解病痛，只有等死的下场。
李轮秋一遍遍的用热水浸湿毛巾，额间隐隐流出冷汗，手和头是温的，脚却是无比冰凉，李轮秋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母亲，虚弱的的咳嗽声是病痛的标志，可这也提示着李母还活着，李母和李轮秋都心知肚明，李母活不长久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李母在寒冬中睡了个午觉，醒来时看见李轮秋正疲惫的趴在床沿。
“秋儿……”
李轮秋的睡眠姿势并不舒适，环境也很冷，所以李轮秋的睡眠很浅，即使李母的声音很小，李轮秋也睁开眼睛醒了。
李轮秋抬头看着李母，突然瞳孔一阵，因为李母现在的气色比睡前要好太多了，对比之前，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可这种感觉才叫李轮秋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惊吓后的悲伤。
现在李母不咳嗽了，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虚弱了，“秋儿，我感觉我好了，……”
李母说了什么，李轮秋并没有认真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他感觉很痛心，因为李母注定活不到明天了，以李母的病请，连坐起来都很吃力，痊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秋儿，今天好像是冬至吧？”李母微笑着，眼角的皱纹也轻轻扯起。
李轮秋思绪拉回，“嗯，是的，今天是冬至。”眼眶有些微红。
“那买一些包饺子的食材吧，好好过过冬至。”毕竟这是最后一年了。
蜡烛上红黄的烛火飘动，显得很温暖，虽然屋内很冷，但李母那张脸在烛光下却把她照的很慈祥，很温暖。
“好。”因为情绪的原因，李轮秋的回答带着哭腔，听着声线有些不稳，说完李轮秋就立马起身跑了出去，因为他不想在李母面前落泪，这样显得他很没骨气。
李轮秋打着一把油纸伞出去买包饺子的材料，在街上买面粉、韭菜、豆腐、鸡蛋，最后脚步停留在了猪肉铺子钱，自己所剩的钱不多了，想到以后……李轮秋咬牙买了一点。
李轮秋回家时，李母就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横条凳子上，“秋儿，回来了。”李轮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那就快包饺子吧。”李母看起来很高心，但心里却很悲观，毕竟她也并非不懂医术。
把肉剁成肉沫放碗里，韭菜切碎，把两个鸡蛋壳磕破倒碗里，加点盐，再在碗里放上一块豆腐，用筷子把豆腐搅碎，把食材搅拌均匀，把馅料搁置在一旁，最后开始揉面，在切菜板上撒上薄薄的一层面粉，李母和李轮秋把包好的饺子一个个放上去，煮好捞出后刚好两碗。
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在李轮秋面前，雾气让视线变得模糊，鼻子一酸，还没来得及放调料，李轮秋就低头吃了起来，就算是舌头被烫麻了也依然没有抬起头，因为抬头的话，脸上会有泪痕，所以低着头，看起来狼吞虎咽。
李轮秋不想让李母看见他眼白布满血丝，眼角通红，满脸泪痕的模样，看着既狼狈又让人放心不下。
李母就李轮秋这一个儿子，既然注定要失去，好歹让她走的安心一点。
因为低着头，李轮秋的眼泪没有顺着眼眶留下，甚至是从眼眶向眼瞳汇聚，最后垂直的低落在碗里，是饺子汤里泛起一阵涟漪，直至平静。
李轮秋以为自己装作平静装的很好，可是他的伪装被李母一眼识破，低着头的李轮秋也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李母耸动着肩膀，嘴角挂着一颗泪珠。
吃完饺子后，李母便同李轮秋讲着以前的事，从他遇见李父开始，到李轮秋记事时结束，中途李轮秋没有插过一句话，他想在李母所剩不多的时间里都听一听她讲的话，所说的是，李母所说的事大多都是一些愉快且并无重大意义的事，临终前说的话本应是一些对自己唯一的亲人未来有好处的话，可是，李母发现，李轮秋虽然一直都和她住在一起，可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不知道说什么会对李轮秋的未来有好处，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遗物可以给李轮秋。
作为一个母亲，临死前都只能和自己儿子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多么悲观的事实啊。
夜晚，雪下的更大了，屋外的风也很大，在屋内也能听见。
屋里的炭火要灭了，但屋里人没有注意，烛火看起来很平静。
李母躺在床上困乏道：“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好讲的了，现在很晚了，我也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轮秋道：“好……我加几块炭吧。”说着就伸手去拿火钳子。
李母出声打断：“不必了，你早点休息吧。”就算点了也是浪费。
李轮秋看了她一眼，李母朝李轮秋摆摆手，“顺便给我把蜡烛给灭了。”说完就躺进了被子里。
李轮秋照做了，吹灭了蜡烛，屋内漆黑一片，李轮秋脑子一阵恍惚，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但并没有哭出声，李轮秋一出李母房间就跑回了自己房间，推开房门，进去又关上，李轮秋靠着门板蹲下失声痛哭。
颤抖、哽咽、满脸的眼泪，李轮秋眼中狼狈不堪的表现现在一一出现在他身上，哭的抽噎了，想开窗户呼吸一下屋外的空气，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恢复正常了就在漆黑的屋里凭记忆摸索着窗户。
寒风吹在李轮秋的脸上，他感觉到的不是冷，而是凉快，把本就冰凉的手伸出窗外摊开，任由冰雪吹落在他的手上，李轮秋闭上眼睛平静下来，想把手伸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积了一捧雪，李轮秋把手上的雪扔掉后就关上了窗户。
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开了一阵太阳，一缕阳光从李母房间的窗帘缝中照射进去。
毫无意外，李母已经去世了，一具遗体安静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