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恢复记忆
十一月末，齐昌的河流表层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炭火钱又是一份巨大的花销，在冬天中没有炭火是很难活下去的，北明国每年光是被冻死的人便以是多不胜数了。
“娘！！！小弟……！！！”
听着隔壁的邻居的哭喊声，李轮秋脚步一顿，朝哭喊声的方向看去，虽然只有一堵墙。
又冻死了一个。
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帘，继续走到晒草药的架子前把一个个晒着草药的簸箕拿下来，显然，李轮秋对于周围邻居家时不时冻死个人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当李轮秋拿到第一个架子的最底下的簸箕的时候，道玄走到他旁边，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簸箕说：“我帮你一起吧。”
“……好。”李轮秋并没有拒绝，只是语气不咸不淡，一点也不像是对认识了两个多月的所说的话，反倒像是只有过几面之缘，不相熟的两个人。
草药全部拿进屋后开始煎药。
“咳咳……”咳嗽声从李母的房间传来，李轮秋盖上煎药的砂锅盖，立马跑到李母床前对着刚从床上坐起的李母问候道：“娘，你醒了。”
李母这病是每到寒冷的冬季便会发作，算是旧疾了。
“嗯——！！！”回答的时候恰好喉咙犯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李轮秋的手拍着李母的后背给她顺气，焦急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咳……没事……”刚说完两个字就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秋儿……我没事……咳……你去忙你的事吧。”
李轮秋在床边蹲下，握着李母的手说道：“娘，您又忘了？我今天不去医馆了。”
“咳……我当然没忘……咳咳……我是闻到了煎药的气味……我怕你不看着火候……咳咳……把好好的药材给浪费了……赶紧去看着吧……”
“……好，那您好好休息，我翻一下碳就去看火候。”说完就用火钳子翻了一下炭盆里的未燃尽的碳，把碳红色的一面翻到上面，李轮秋翻完炭盆后就出去继续煎药了。
李母喝完药后，李轮秋拿走了碗就对李母道：“我去加点碳，加完碳就走，您在床上好好休息。”
“咳咳……！！”李母挥着手，边咳嗽边点头向李轮秋致意去吧。
河面上的冰已经被并不是很暖和的太阳融化了，但河水依旧冰冷的刺骨，道玄挑着担子来打水的时候，手一触碰从木桶边缘流下的水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来挑水的人，有一些人在他眼中都有点面熟，都是因为水井太深，阳光也照射不进去，所以冰比较厚，还无法融化，所以都来河边挑水了。
一个黑衣年轻人走到道玄身边低声道：“少爷，我来帮你吧。”本是好心，可道玄一听就把肩担又往肩上提一提。
道玄同样低声回应：“不用，我以前在江陵又不是没挑过水。”
“……”黑衣男子表面沉默，内心实则在咆哮：你在江陵挑水的桶和这个桶是一个大小的吗？！桶那么大，水那么多，那哪是一个级别的？！
道玄见快到李轮秋家了，于是就对旁边年轻男子说：“你走吧，不要暴露身份。”
“……是。”
道玄到了李轮秋家就放下了两桶水，然后又到河边跑了两趟，总共打了六桶水。
李轮秋拿衣服出来的时候，水依旧很凉，与冰水无异，道玄提议把水热一下，可是被李轮秋拒绝了，因为不论是用柴火还是碳热都费钱，最后两人一人洗一盆衣服。
道玄的洗衣服的速度较快，他洗完了的时候，李轮秋那里的盆里还有一件衣服，李轮秋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道玄想着早点洗完早自在，所以就把手向李轮秋的盆里伸去。
“最后一件衣服我帮你洗吧。”刚说完，手还没伸进盆里就被李轮秋抓住了。
李轮秋冰凉的手掌抓着道玄比他手要热一点的手腕，转头双眼凝视着道玄，道玄顿时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接下来李轮秋说的话更是令他晴天霹雳。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吧。”虽然是用于疑问的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恢复了一些，并不全。”
李轮秋松开了道玄的手，头也扭回去垂下不再看他了，“我之前在街上看到了你和一个黑衣服的人闲逛，听见他唤你少爷……你在我这干了这么久的活，诊金早已还清……”
道玄不敢相信地迟疑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也是时候该走了。”
“你希望我走吗？”道玄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虽然在李轮秋眼中，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感激李轮秋的救命之恩，对于李轮秋在他失忆期间收留他更是感谢至极，可是……他突然不想这么快离开，虽然已经两个多月了。
听见道玄问题的李轮秋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
其实李轮秋是希望道玄离开的，现在这个时期有病的都没钱看病，钱又要他来拿，做饭的柴火要钱，燃烧的碳要钱，吃的要钱，以后更冷的时候要穿的冬衣还是要钱，相当于入不敷出，除了自己娘喝的药是自己药馆里的草药，自己还要多拿一分钱来养别人。
钱所剩的不多了，冬衣是指望不上了，如果用来买碳还能勉强度过，当然，这都是在道玄离开的情况下。
那个黑衣男子称呼道玄为少爷，想来道玄离开了也饿不着、冻不着。
李轮秋点点头，“对，我希望你离开，我们理念不同，迟早都要分道扬镳，还不如我们就到此算是萍水相逢了。”
萍水相逢？道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久，道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心中虽有不甘，但李轮秋都这样说了，自己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
“我知道了，愿与君此生有缘再见。”
道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李轮秋一个人把剩下的衣服洗了，又一个人把衣服晒了，与平常不同的是，之前会有个人和他一起晒，虽然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他帮不帮，这次在他心里只是衣服晒的多了点，周围也比之前安静了一些，有些不习惯而已，但以后一直会这样，总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