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程蝶海和段小海是在三年前碰到一起的，一些人的见面是注定的。他俩长得很像。不仅身材，脸盘也有几分神似，还有笑起来的样子。那时，程蝶海是五星级酒店下面西餐厅的服务员，而段小海是个顾客。他们见面的那一刻都吃了一惊，段小海硬是看了程蝶海好一会才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那个区域恰是程蝶海负责的，程蝶海就上前问几位，递过去菜牌，显得彬彬有礼，可是心里也感到这个客人见过，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的记忆很好，几乎可以记住来这里的每个客人，记住他们点的菜例，还有他们对菜的点评意见。他感觉见过段小海，但是想不起他的一切。

    段小海显得冷冰冰的，他的心情不好，他过来只是犒劳一下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需要适当的找时间犒劳自己，段小海从来就是这样看的。实际，那天他的女友去了日本，他才从机场送她走的，他明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可还是给她买了机票，给她大笔的费用，然后再亲自送她走。做男人的，就要这样大度，这样地了不起，这样，若干年后，女人有了家，有了孩子，还会时不时记起曾经的男人。可是回来的时候还是压抑得不得了，下了高架桥就看到这个五星级酒店，径直过来就餐。他点了一大桌菜，程蝶海笔下记着，心里却也在记着，并把所有的菜例很眼前这个男人搭上关系，希望下次他出现后自己可以推荐临窗的位置，推荐合适的口味。

    “先生，您是一个人，我们的每例菜分量都很大，您点的菜有点多了。”程蝶海停了下来，感到眼前的人有点怪，一个人竟然点了六份菜，外加一份主盘。

    “哦，是吗？”段小海这才意识到点多了，他有点心不在焉，看了程蝶海一眼，迟疑了一下，最后说：“照上吧。”随后把菜牌还给程蝶海。

    程蝶海也就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准备离开。这时段小海问道：“你叫程蝶海？”

    程蝶海回身看了段小海一眼，见段小海在盯着他的胸卡看，就点了点头。“是的。”

    “我叫段小海，你是程蝶海，名字里都有海，还是一南一北。”段小海忽然笑了。

    程蝶海迟疑了一下，感到眼前的人真怪，但是他没什么恶意，就也腼腆地笑了笑。“是吗？”

    “是啊，有点巧不是。”段小海显得很开心也很天真。

    程蝶海忽然意识到他跟自己长得像，难怪这样面熟。程蝶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感到亲近，可是职业操守不容他套近乎，也就笑笑走开。

    段小海过后常来这个酒店，还是一个人，坐同一个位置。他来的时候心情都不是太好，可是看到程蝶海那一刻，他的心会安静许多。与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仿的人打个照面，总感到亲近，似乎受到莫名的安慰。

    程蝶海照旧不冷不热，可是每天他都会看向那个位置，别的客人来他都把他们指引到别的位置，单单空出它来。如果隔上一段时间看不到段小海，他心里空落落的。看到他，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可是程蝶海更喜欢另一个自己，他温文尔雅，安静地坐在窗前，举手投足都显得得体。

    后来他们就搭上话，段小海点菜的时候会让他推荐。程蝶海每次都推荐不同的款式，他在心里早就想好下一次推荐哪个菜例。再后来，段小海就问他一般什么时候休息，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出来喝酒。程蝶海没有迟疑，就说每周有三个白天休息，乐意小饮几杯。

    就这样，两人迅速走近。闲的时候回去大夫山骑自行车，去天鹿湖那里钓鱼，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在一起都很开心。只是某天，那晚喝多了酒，两人到了程蝶海的住处，稀里糊涂地躺下，第二天却赤身地挨在一起。

    程蝶海先醒过来，他一点也没有惊慌，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后来段小海醒过来，侧身看着程蝶海，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程蝶海看，眼睛里闪着暧昧的游丝。后来他斜跨在程蝶海身上，亲吻他。程蝶海没有拒绝，还是看着天花板。段小海肆无忌惮，开始亲吻他的鼻尖，亲吻他的下巴，耳朵，程蝶海一点点地酥软，后来他也紧紧地抱着段小海，亲吻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