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黎衍把手机扔进桌肚里，抓了抓头发，一想到江一程连耳朵都不肯给他碰一下，却跟陈谋靠那么近，就觉得烦躁。
如果昨天只是有种小朋友要被抢走的感觉，那么，现在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小朋友被抢走了。
他脸色很沉，眸中神色晦暗难辨。
许恩沐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外挪了挪，架起英语书打掩护，给群里发消息。
三水木：“阿谋漩涡查查兄弟，今天不要靠近衍哥，很危险。”
漩涡查查：【哭泣小表情】
漩涡查查：“主意是我出的，衍哥会不会恁死我……”
阿某：【傻眼小表情】
阿某：“衍哥不会这么小气的，我们都是为了比赛能取得好成绩。而且就抱了一下腰，没那么严重吧。”
三水木：“我上一次看见衍哥一直蹙眉，是去年那个sb搞查查的时候。你们也都知道后来那个sb什么下场……”
阿某：【惊吓小表情】
漩涡查查：【惊吓小表情】
漩涡查查：“我记得衍哥练过跆拳道……”
三水木：“也练过拳击，国家二级运动员。”
阿某：【裂开小表情】
迷途小书童：“娱乐项目没有记分，规则上也没说必须同班同学一起参加。”
阿某：“所以？？？？？”
迷途小书童：“让衍哥跟江一程一起参加。
早上从操场回来后，江一程的情绪就特别低落，就算吃到了饺子也半点没有开心起来。在陈谋一脸歉意地告之，无法跟他一起参加两人三足项目，让他找黎衍帮忙时，眸光更加黯淡。
他时不时把手伸进桌肚里，点开黎衍的微信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如此反复了两节课，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一想起看台上黎衍冷淡转身离开的情景，江一程胸口就堵得慌，他现在一点也不确定黎衍会不会愿意帮忙，他不想再被拒绝。
磨磨蹭蹭了大半天，直拖到下午的课程结束，他还是没有联系黎衍。
下课铃声一响，陈谋抓起双肩包往背上一甩，篮球在他手里转着圈儿，他跑到讲台桌前又想起什么，急吼吼地跑回来从桌肚里翻出一张有点皱的表格，恳求说：“阿程，听说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不方便去老师办公室，你绕个道帮我交下。拜托！”
江一程看了眼运动会项目报名表，一眼就看见自己名字旁边的涂改，陈谋改成了黎衍，他抿了抿唇，点头答应了。
江一程收拾好书包，中午黎衍给他发消息说今天有事，不能一起吃饭，没了黎衍的陪伴，他心里空落落的，又烦报名的事，不想去食堂，便直接回了宿舍。
没想到宿舍门没锁，他疑惑地推开门，与正好转过头来的黎衍四目相对。
平时吃完饭，江一程都是直接去晚自习，黎衍没想到江一程会突然回宿舍，一时有些诧异。
早上回到教室后，他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就“是否可以跟江一程有肢体接触”这个问题，打了一天的架，在没想清楚前，为了避免控制不住自己，他有意躲开江一程，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在宿舍碰到。
诧异过后，他看了眼摆在书桌上的闹钟，眉峰微微蹙了起来，问：“饭没吃？”
江一程听到游戏的音乐声，亮了一瞬的眼神倏然黯淡，淡淡说：“等下去吃。”他把书包放到桌上，手指用力地拽着背带，口气却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吃了吗？”
黎衍还没回答，宿舍门口就传来许恩沐的声音。“衍哥，你最爱的麻辣小龙虾到了。今天阿程不在，可以不用顾忌，吃……”
话还没说完，许恩沐就提着两个外卖袋，风风火火地闯进宿舍。一眼看见江一程时，他笑容僵在脸上，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他咽了咽口水，缓缓转过目光，去看黎衍，只见他衍哥的脸阴沉得可怕。
一整天黎衍心情都不太好，也没去找江一程吃饭，许恩沐意识到情况比想象的严重，特意买了麻小来陪黎衍，谁能想到会这样。
他窘迫地往后退了两步，讪讪开口：“阿程，一起来吃麻小。”
江一程抓着背带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心里有些乱，说了句“不用”，拿起书包就要往外走。刚到门口，手臂就被抓住。黎衍冰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恩沐，你先回去。”
许恩沐闻言，如蒙大赦，把外卖袋往桌上一放，一秒消失。
黎衍关上门，把人拉回靠背椅上坐下，说：“我辣跟不辣都能喜欢吃。今晚还要晚自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江一程垂着眼，心里酸酸胀胀的，又莫名觉得气恼，说：“我什么也不想吃。”
他知道自己在耍小脾气，这样子黎衍一定会讨厌他，白兰小时候就跟他说过，当他没有价值的时候，就得乖乖的，不给人添麻烦，否则只会被讨厌。他没有钱，黎衍喜欢女生，对于黎衍而言他没有任何用处。
他不想被黎衍讨厌，可是，知道黎衍原来并不喜欢跟自己一起吃饭，他没办法当作不在意。
他想着，又觉得自己真得很不讨人喜欢，要是他可以吃辣就好了，黎衍一定就会喜欢跟他一起吃饭。
他语气有些难过，继续说：“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也可以学着吃辣。”
黎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抬头看着撅着小嘴的小朋友，柔声哄道：“程程，我真得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辣，只是偶尔会想吃。”
江一程不信，说：“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饭？”
黎衍一时语塞。
江一程见他不说话，心下一沉，他问的这个问题是真得很蠢，为什么不一起，当然是因为不想。白兰告诉过他，他性格太差，除了她不会有人能忍受。
江一程眼眶有些发红，说：“对不起。”
黎衍微微蹙起眉，说：“程程，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他顿了顿，捏住江一程的指尖，决定坦白，“我今天不跟你一起吃饭，是因为早上看见你跟阿谋靠那么近，我心里不舒服。”
江一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不舒服？”
黎衍捏着他指尖玩，说：“知道你的性取向之后，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跟我有太多肢体接触，所以，跟你保持距离。可是，你却让阿谋靠你那么近。我看到阿谋抱你，就烦。我也想靠你近点。”
江一程认认真真听着黎衍的话，心里头的难过和酸涩被一股暖意取代，耳尖慢慢染了红。
黎衍说完，抬头看他，脸上带着笑，说：“程程，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找借口搪塞你。”
从小到大，不管是白兰还是张金轩，除了对江一程提各种要求，就是告诉江一程他很糟糕，不配拥有许多东西。江一程很小的时候，也许撒娇过，也许耍过小脾气，但在冷嘲热讽和无视中，全都收敛得干干净净，面对黎衍的包容和宠溺，他感到不知所措。
半晌，他才点点头，说：“好。”
黎衍见江一程面色缓和了不少，趁热打铁，说：“程程，两人三足没有班级限制，我想跟你一起参加，好不好？阿谋那边我去说。”
小朋友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江一程红透的耳尖动了动，说：“好。我跟陈谋说一下就行。”
黎衍见他毫不犹豫答应了，心情愉快，他说：“晚饭要吃什么？”
江一程想起早上自己提要求，黎衍转身走掉的场景，低声说：“都可以。”
黎衍好不容易才让小朋友点餐时说出想吃什么，没想到一下又被打了回去，他伸手捏住江一程的下巴，抬起来，不容分说地说：“不许都可以。”
江一程看了看黎衍，躲开他的目光，舌头舔了舔嘴唇，说：“想吃鱼。”
黎衍看到了江一程一闪而过的舌尖，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梦里那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他手一抖，像被烫到般收了回来，猛然站起身想去点外卖，却不想蹲久了脚发麻，站起来时太猛，眼前发黑，一个控制不住，就往江一程身上倒过去。
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江一程反应又慢，看黎衍朝他倒下来时，他微仰着头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
与他不同的是，黎衍运动神经发达，脚的感觉恢复之后，他完全可以躲开，可看着江一程越来越近的脸，鬼使神差地，他任自己被重力影响，嘴唇轻轻从江一程的唇上擦过，把小朋友抱了个满怀。
江一程眼睛微微瞪圆，“接吻”两个字在他脑中一闪现，他整个人就因害羞红得发光。
黎衍抱着江一程，闻着小朋友身上干净的洗衣粉香味，回味着刚刚一碰即分的触感，心脏怦怦直跳。
他被自己的作为惊到了，但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样，而且现在不想松手，他想靠小朋友近一点，再近一点。
黎衍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喜欢江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