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学校食堂的灌汤包一绝，每天早餐时间，卖包子的窗口前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不只是本校的，里面还有隔壁十一中特意跑过来的学生。学生们不辞艰辛，为的就是能吃上一口汤汁浓郁的肉包子。
江一程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队伍，不带犹豫地脚尖一转，就要往人最少的窗口去。
“不吃灌汤包？”黎衍问道。一路上江一程都很冷淡，他几次搭话，都没聊起来，有点棘手。
江一程说：“不想排队。”
黎衍朝队伍扫了两圈，眼神一亮，说：“你在这里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说完，就箭步往窗口那边走去。
江一程侧着身，看见他跟一个排在前面的平头男生交谈了几句，男生表情震惊地点点头。约莫两分钟后，黎衍就提着两个包子跑了回来。他将装着热腾腾包子的塑料袋往江一程面前一晃，笑说：“吃不吃？”
灌汤包人气太高，食堂便出了规定，每人限购两个，所以不能代买，每天排队的队伍都老长。江一程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少刷几道题，对他而言不值得。因此，入学一年多，他一次也没有吃过学校这远近驰名的包子。
他闻着灌汤包诱人的香味，冷冷淡淡地点了点头。
黎衍将袋子塞到他手上，说：“你去占位置，我再去买点别的。”
江一程很快找了个空位坐下，他不好老盯着肉包子看，就在人群里找黎衍，在他找到黎衍时，黎衍已经提着大袋小袋往他这边走，身后还跟着刚刚把肉包让给他的那个小平头。
“你好，我叫许恩沐。”小平头打招呼道。
江一程微微颔首，说：“江一程。”
黎衍把灌汤包推到江一程面前，说：“趁热吃。要豆浆还是牛奶？”江一程挑了热豆浆，黎衍给他插好吸管，自己拿了牛奶。
江一程咬了口包子，面皮松软，肉馅可口，最绝的是浓郁的汤汁，浓而不腻，席卷口腔每一处味蕾。传言一点也不虚，是真得好好吃！
黎衍咬着烧饼，余光看着渐渐回温的舍友，他算是get到了，有好吃的他这位舍友才能给个好脸色，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他不觉轻笑了一声，说：“剩下一个也吃了吧，我不吃。”
江一程偷偷看了肉包子一眼，又移向许恩沐，说：“你吃。”
嘴里塞着半颗茶叶蛋，被他衍哥把他辛辛苦苦排队买下的肉包子，送给另一个人震惊到的许恩沐同学，正将这个惊天大消息散播到好友群。他聊得正起劲，突然被点名，差点没噎死。
他呛得面红耳赤，拼命摆手，心想，他要是敢吃，他衍哥能把他就地活埋。
“那我就再吃一个。”江一程盯了灌汤包一会儿，才伸出手。
黎衍趁热打铁，修复关系，说：“午饭咱们出去吃吧，我知道有家拉面味道不错。”
江一程想见黎衍也想吃美食，但出去吃花费时间太多，以往他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刷题都只吃面包。学习和见黎衍吃美食，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他说：“我就不去了，昨晚都在玩，好几套试卷还没做。”
黎衍挑了挑眉，他好像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许恩沐有些惊讶，说：“江一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年级第一吧！年级第一还要这么拼的吗？衍哥，你这年级第八是不是太散漫了？”
黎衍抬手抽了他一记头皮，笑骂道：“桌上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江一程垂着眸子吃包子，他想说当然要拼，不然肯定会被超过去。
不管有多少夸奖，江一程都很清楚，他不是那种脑子特别好的学生，课文单词他总记不住，只能白天黑夜的每天背，数学物理他必须每天不停刷题，才能灵活运用那些公式。
黎衍跟他不一样，黎衍非常聪明，即便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没那么多，但每次考试都能进前十。这就是令人艳羡的天赋型选手。
“程程，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突兀的男生打破了饭桌上的轻松。江一程抬头，林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桌边，他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林牧看到吃得满嘴是油的江一程，蹙了蹙眉，觉得脏死了。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以后别吃这玩意儿了，我给你带了小蛋糕。”
话说完，他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黎衍和许恩沐。他无视了黎衍，目光落在许恩沐身上，露出一个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林家和许家近期在生意场上有合作，许恩沐跟林牧在商业宴会上见过几次，两人聊不到一块，只能算点头之交。
许恩沐向他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他不经意一瞥，发现他衍哥整张脸都是臭的。这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高兴么，谁惹这位大少爷了？？？？
林牧直接坐到江一程身边，从印着烫金logo的礼品袋里拿出一个造型十分精美的芝士小蛋糕，说，“程程，吃这个。我特意为你订的。”
江一程不看他，不紧不慢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伸手拿起豆浆杯吸了一大口，片刻后，才说：“不用，我吃饱了。”
他接过黎衍递给他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起嘴上的油渍。
林牧狠狠剜了黎衍一眼，强压着怒气，低声哄道：“乖，咱们吃一口试试好不好？”他边说边打开蛋糕包装，用小叉子挖了一块递到江一程嘴边。
江一程偏头躲开，他语气很冷，说：“如果你一直听不明白我说什么，我以后不会再开口跟你说话。”
林牧脾气本来就爆，刚刚又忍了一会儿，这会被江一程这句话直接点燃，他把叉子往桌上一扔，阴沉沉地说：“江一程，你tm别给脸不要脸！”
江一程用眼神示意黎衍先走，可黎衍仿佛看不懂，一直坐着不动。他不想再跟林牧纠缠，便站起身，对黎衍说：“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盛怒之下的林牧仿若一只凶猛的野兽，他猛然站起身，抓住江一程的手腕，一把把人拽到自己跟前，恶狠狠地说：“我让你走了吗？”
他手劲很大，如铁钳般箍住江一程纤细的手腕，就像凶猛地野兽咬住猎物的咽喉。
江一程疼得蹙起眉，他面寒如水，转向黎衍，说：“你先走吧，我没事。”
黎衍没有动，望着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江一程摇了摇头，林牧是校霸，得罪他在这个学校会很难待下去，他不能把黎衍拖下水。
林牧转向黎衍，嗤笑了一声，说：“帮忙？？就凭你？？？”
站一旁的许恩沐小心翼翼移动视线偷瞄黎衍，他衍哥今天真得很反常，不但不避开林牧，那表情还像是要吃人。他没搞明白这一出是咋回事，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林家这位少爷要凉。
福城私立那么多学生，谁不惹偏偏惹这位，是嫌自己家里赚钱太多吗？
本着父母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他好心想捞一捞他，便说：“林牧，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林牧横贯了，压根不在乎被围观，但许恩沐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便说：“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动他。让他赶紧给老子滚。”
许恩沐心想，神他妈要你给面子！你横你继续横，以后哭的就是你没跑了。
“你弄疼他了，放手！”
黎衍沉声道。他眉眼英挺，五官线条冷硬，是极具侵略性的长相，因为平日里总带着三分笑意，弱化了那股强势。这会儿神情肃杀，扑面而来一股强烈的压力。
林牧不由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江一程趁机抽回手。
这时，有学生喊“教导主任来了！”
林牧不怕什么教导主任，但若是被抓又要被说教，他烦那个。
但被黎衍的气势吓退，就这么走了，太丢面子。所以，他一步跨到黎衍面前，凶神恶煞地说：“我跟程程说话，关你屁事！黎衍，少管我们的闲事，如果还有下次，就算是许恩沐也救不了你！”
说完，他转身看向江一程，“程程，我的耐心有限，你自己想清楚吧。”
林牧前脚刚走，教导主任后脚就进了食堂，他顶着锃光瓦亮的秃头巡视了一圈，眉头一横，吼道：“马上就要上课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都给我回教室去！”
江一程跟黎衍的教室不在一栋楼，分开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说。
江一程心情很差，他能感觉到林牧的态度越来越恶劣，而且，就算他再怎么冷处理，都无法让林牧放弃，林牧就像一条毒蛇，缠上他之后，不把他吞掉决不罢休。唯一庆幸的是，有许恩沐在，黎衍不会有麻烦了。
整个上午的课，江一程都听得心不在焉，手腕上被林牧抓过的地方，青紫了一片，写字的时候会疼。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江一程才记起早上忘记买面包。情绪不好的时候，他的食欲也会跟着下降，索性就不打算吃了。他摊开一张试卷，慢慢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玻璃那边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江一程抬头，看见黎衍。黎衍手里拿着外卖袋子，问道：“能放我进去吗？”
江一程扫了眼教室和走廊，没看见人，便点了点头。
黎衍把外卖袋放桌上，一边往外拿餐盒，一边说：“刚刚门口看见林牧身边那个黄毛了，估摸这会儿林牧已经知道我来找你了。怎么办呢，这下许恩沐也护不了我了。”
江一程闻言，蹙起了眉头。
黎衍继续说：“程哥，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碰到与林牧有关的事，你都得带我，我想为保护自己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