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江一程不爱运动，被迫又跑了半个学校，回宿舍时腿都软了，又饿又累。他瘫在椅子里，整个人滋拉滋拉冒着冷气，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实在想不通，身为年级第八的黎衍为什么会一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就想跑。
黎衍摸了摸鼻子，掠过这个问题。
他翻出压箱底的零食摆满江一程的书桌，说：“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点外卖。”
江一程怀里被塞了包家庭装的薯片，满满一袋，份量超足。
他咔嚓咔嚓吃着，身上的冷气收敛了些。这时，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他伸手解锁，是他妈妈发来的消息。
张夫人：“程程，下周五放学我让你张叔叔去接你和林牧一起过来吃饭。”
黎衍边点菜，边用余光瞄江一程，他刚用好几袋零食哄回来的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神情又沉了下去，周身温度连降好几度。
江一程退出聊天界面，点开林牧的头像，林牧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牧帅：“你帮他！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帮他！”
牧帅：“江一程，你会后悔的！”
牧帅：“答应我不跟黎衍来往，我就放过他。”
牧帅：“程程，我真得很喜欢你，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生气，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牧帅：“程程，给我回消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江一程眼底寒芒毕现，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动了一会儿，给林牧回了条消息。
影：“林牧，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当初如果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帮你。我交什么朋友跟你没关系，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也不要再打扰她，她左右不了我的人生。”
回复很快就来了。
牧帅：“程程，你终于肯理我了。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瞎吃醋。”
牧帅：“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是程程，你是我的，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
江一程感到一阵窒息，跟林牧根本无法沟通。他暗灭手机屏幕，随手将手机扔到桌上，没有再想吃东西的食欲。
他说：“黎衍，不用点我那份，我什么也不想吃。”
说完，他站起身，就想回床上去。
黎衍没有问什么，只说：“一身臭汗，不先洗个澡？”
江一程被噎了一下，抬了抬眼皮，冷飕飕地看了黎衍一眼，说：“我不想洗。”
黎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我们虽然不睡一张床，但是在一间宿舍。从窗户大小判断，空气流通并不会太好，如果你不洗澡，到了晚上我可能会在睡梦中被你的汗臭味熏死。”
江一程刚刚运动超负荷，接着收到他妈妈的消息，又被林牧纠缠，身体状态和情绪都跌到谷底，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黎衍提出的要求他没法置之不理，他不想黎衍搬走。迟疑了会儿，他拿了衣物，走进卫生间。
福城的九月，早晚温差大，江一程觉得冷，却没有用热水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他看见黎衍的书桌上面摆着好几个餐盒。面前突然一黑，他的脑袋被一个软绒绒的东西盖住，接着一双手覆上去搓揉起来。他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橘子香味，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说：“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的。”
江一程有些怔，呆了好几秒，才应了声“嗯”。
黎衍第一次帮人擦头发，手法很生疏，连自己都嫌弃，但被擦的人乖乖巧巧地站着，任他怎么乱搓，都没有反抗，很好欺负的样子，他便故意多搓了会儿才停手。
拿开浴巾后，江一程那颗头发凌乱的脑袋露了出来，他一脸冷漠，高冷的感觉却因为乱糟糟的头发而显出几分可爱来。黎衍嘴角弯了弯，搭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到椅子上，说：“你说晚了，我点了很多。浪费可耻，一起吃。”
头发被擦干，江一程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饥饿感也跟着卷土重来。他抽了筷子，淡淡说：“我勉强吃一点。”
一顿饭吃下来，黎衍发现江一程特别喜欢吃鱼，一条松鼠桂鱼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肉也爱吃，就是不喜欢吃菜，一盘炒上海青一筷子都没动。
“我来收拾吧。”
吃饱喝足，江一程心情好了不少，主动揽下了收拾残羹剩菜的活儿。
黎衍抢过他手上的筷子，笑起来，说：“终于肯给个好脸色了，我这钱没白花。不过，不用你收拾，给加个微信行不？”淳朴健康的兄弟情从添加联系方式开始！
江一程不喜欢家务活，乐得不收拾，他打开手机微信，刷了黎衍的二维码，点击添加好友。很快好友申请通过，紧接着跳出一张图片，黎衍给他发了张可爱小猫抱大腿的图片。
江一程眼底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连带看微信这个软件都顺眼了不少。他懒洋洋瘫在椅子里，看黎衍一边熟练的收拾桌子，一边跟他搭话。
白炽灯光下，少年皮肤白皙，眉眼深邃，嘴角带着笑意，整个人明媚又帅气，有一搭没一搭跟他闲扯着，江一程觉得惬意又温暖。
他真得好喜欢黎衍啊！！
与此同时，学校附近某网吧包间内。
林牧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开，手肘架在膝盖上，正面色不郁地盯着手机屏幕，跟“影”的聊天页面里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但却迟迟没等到对方的回音。
“啪啦“一声脆响，被砸到地上的啤酒瓶四分五裂，碎片散了一地。
坐在电脑桌前杀得正欢的黄毛手一抖，一梭子弹直接把队友送上了西天，他顾不上开麦道歉，直接退了游戏。
“牧哥，要哥们儿去教训一下那个姓黎的吗？”黄毛像往常一样提议道，这种事他们没少做，相当熟练，江一程那几个宿友会搬走全是他们的手笔。
林牧眸光晦暗，阴沉地说：“别让程程知道。”他的程程身边除了他，不需要其他人。
黄毛从善如流地说：“那自然不能让嫂子知道。牧哥，嫂子脾气倔，吃软不吃硬，你得多哄哄。”
黄毛一口一个嫂子，听得林牧面色好看了很多。
虽然他和江一程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是他们迟早会在一起。他们父母见了，长辈们都同意他们交往，最重要的是，他是因为江一程才弯的，江一程必须对他负责。
林牧拿起桌上的半瓶啤酒，灌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就是太惯着他了！可有什么办法，我喜欢他，只能认。”
“啊哟！我可真是羡慕死嫂子了，牧哥你对嫂子可真好。”黄毛闭着眼睛，对着林牧就是一阵彩虹屁。
林牧终于露出笑容，说：“下个月我十八岁生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跟程程郑重表白一次，你跟兄弟们帮忙策划一下。”
黄毛笑得猥琐：“成！牧哥，玫瑰酒店安全套，哥儿们一定帮你准备得妥妥当当！”
林牧嘴角勾了笑，把剩下的啤酒一口闷了，他玩了那么多人，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一定要得到他。
清晨阳光透进窗玻璃时，江一程醒了过来，下一秒，熟悉的闹铃震动声震得整个床板都在颤抖，他立刻伸手关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床洗簌，而是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事重重。
昨晚，他跟黎衍相谈甚欢，为了继续凹和善舍友的人设，他接受黎衍的邀请下载了一款网游，有高手带飞，他这个初学者打得顺风顺水，因此多打了两局。
等回过神时，离熄灯只剩半小时。
也就是说，昨晚那么好的自由学习时间，他没刷题，没预习，没直播，因为太兴奋单词也没记住几个，他的学习计划全给打乱了。
跟喜欢的人一起，果然影响学习！
江一程眉头微微拧了拧，侧头去看对床，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敌意。隔着蚊帐盯了黎衍的睡颜好一会儿，才稍稍按下烦躁。
他收回目光，起床洗簌。
黎衍刚搬宿舍，多环境不熟悉，破天荒的七点不到就醒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起床后，他见到的就是突然降温的舍友。
江一程坐在书桌前背单词，留给他一个冷酷的后脑勺。在他发出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的邀请时，被无情拒绝。明明昨晚他们还一起打游戏，气氛非常融洽。
黎衍没明白为什么他费心发展起来的朴素舍友情一夕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黎衍无法窥探其中缘由，冒然去问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目前紧要的是保持两人之间的友好联系。
他眸子轻转了下，可怜巴巴说：“程哥，我一个人去要是碰到校霸那一伙人怎么办？昨晚那事，我觉得校霸可能会带人堵我。”
江一程拿笔的手指紧了紧，在被影响学习后，他果断决定抛弃和善舍友人设，想像以前那样跟黎衍保持距离。但是以林牧天下唯我独尊的性格，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找黎衍麻烦，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不能袖手旁观。
江一程站起身，椅子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声音有点紧绷，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