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34
一阵鸡飞狗跳, 刘翠莲被公安和红袖章们带走了。
街坊们看姜家人的眼神也变了，原想着派出所的公安来了，最多也就是找刘翠莲调停, 批评警告一番，谁也没想到除了公安，还来了一批红袖章。
这年头有三个普通群众绝对不愿意去的地方，一个是武装部，一个是公安部，还有一个就是革委会。其中革委会是随着文化运动才出现的新生事物, 成立年限最短，存在感却极高，深受组织赞扬, 但普通群众最憷的也是他们。
或许是因为布塘街这边住的多是工厂职工, 就算有什么错误也是在厂办工会进行小范围批评警告, 最多挂个批评通报，还从没见过红袖章上门抓人的。
要知道, 佩戴红袖章的可都是革委会里专搞批判会和抓人游街的干事。
看来刘翠莲这次算是栽了。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街里街坊的，赵家的也就是传个闲话，怎么还请到革委会的干事上门了？”
街坊们如今对姜瓷说的话还半信半疑着，因为他们不相信沐城这样一个小地方会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杀人犯。
“我早跟你们说过, 姜家那几口子都不是好惹的。”
“快闭嘴吧，姜家丫头就在那边听着呢, 惹急了把你们也抓起来。”
“走走走, 快回屋去，姜家人算是没法处了。”
姜瓷虽然没走过去，但站在巷尾也能听到几句人们的议论, 脸色有些不好。
“丫丫，怎么回事啊？”邵奶奶还是不放心，拄着拐杖出了堂屋。
姜瓷听到声音，连忙回院：“奶奶，没什么事，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了…”想了想，到底没说红袖章也在，“您就别出去了，正阳哥和我哥都在呢，约莫着一会儿就过来。”
话音刚落，周正阳就跑过来了，上来先给了邵奶奶一个拥抱。
因为周正阳在姜家住过好些年，家里也没别的长辈，所以跟邵奶奶也很亲近。
“奶，您今儿咋舍得出院子了？”
邵奶奶的腿脚不好，平日里的确很少出自己那个院子，都是小辈儿的往她那去。
“哎呦，臭小子快放我下来。”邵奶奶笑着拍他：“我蒸了发糕带过来，原想着家里有人能给丫丫带去医院呢，哪知道她这可就回来了。”
“瞧瞧，我说您偏心，您还不认，做了发糕就想着丫丫，您咋就不想着让人给我带去点儿呢，我也爱吃您做的发糕啊！”周正阳笑着跟邵奶奶打趣。
邵奶奶也打趣他：“你都多大人了，跟丫丫抢东西呐？你说你这都快结婚了，杂还不知道害臊啊。”
说话的功夫，姜驰和王文洪也进了院子。
周正阳向姜驰使了个眼色。
姜驰就拉着王文洪跟邵奶奶说话。
周正阳把姜瓷拉到一旁，小声交代了一下李成山同伙的追查进度，虽然有明治那边提供的消息，他们还专门找人画了人像，但一时半会还是寻不到。
关于那些人可能是间谍特务的事，周正阳没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我们怀疑那俩人还没离开沐城，有可能找你寻仇。我跟姜驰也交代了，让他多看着你点，你自己平时也要多加小心，别走小道，上下学找人一道去，知道不？”
姜瓷瞧着他煞有介事的模样，点头应了：“这几天我都在家养伤，哪儿也不去，应该没事。过了这周末去上学，找我哥早上骑车送我，中午我跟丁丁一道坐公交车回。”
邵奶奶虽然一直同姜驰和王文洪说这话，但注意力还在姜瓷这边，哪怕周正阳已经压低了声音，她老人家还是听了个大概，特别是他嘱咐姜瓷注意安全的事，忍不住用拐杖敲着地面：“那些人都是亡命徒，寻仇可不分白天夜里，在家也得注意着，我看还是让大飞先过来吧。”说着，就要往外走，“我这会儿就去把大飞带过来。”
“奶奶，您小心点。”姜驰连忙扶住她：“家里有我呢，您还不放心啊？”
邵奶奶瞧了他一眼：“你啊，一睡着，雷打都不带动的，我还真不放心。这点上，大飞比你强。”
姜驰“嘿”了一声：“您这话说得，我可就要伤心了。”
王文洪在一旁问了句：“大飞是谁？”
姜驰很无奈地说了句：“我奶养的狗。”
王文洪笑了一下，没说话。
刚才去派出所的路上，他已经问出了当日发生的事，后来跟周正阳也聊了聊，不说知道全部内情，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且不说那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李成山和那个傻子被抓，同伙就算出于道义，也会紧盯着姜瓷不放。
当他知道还有别人也在盯着这个白瓷一样的小姑娘时，心底那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可怕想法就更盛了，或许可以借别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姜瓷看邵奶奶是真放不下心，走到她身边去：“奶奶，您也别带大飞过来，我跟您过去，就住您那儿。反正我爸也没回来，下午我妈回来，咱们都在您那院子住，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我看行。”邵奶奶拉着姜瓷的手，又去看姜驰等人：“这也快中午了，要不直接去我那院子吃饭？”
姜驰笑道：“奶，我中午要请王文洪同志去红星饭馆吃饭，要不咱一道去呗。”
“那我可不去。”邵奶奶摆了摆手：“我这腿脚，走到那边怕是能直接吃晚上那一顿喽。别管我了，我那边儿炖着汤呢，回去就能吃，你们快去红星饭馆吧，那边中午人多，去晚了可没好位置。”
姜瓷见状，看了一眼姜驰：“哥，那我跟奶奶在家吃，你和正阳哥还有王文洪同志去红星饭馆吧。”
姜驰还没说话，邵奶奶先不乐意了：“别别别，我可不用你陪着，你跟你哥他们吃好的去，你不是喜欢红星饭馆的狮子头么？让你哥给你买着吃。”
姜瓷笑道：“奶奶，我现在吃不了那些重油重酱的，我就不去了，省得瞧着眼馋还吃不到嘴里，干着急。”
说着，凑到邵奶奶耳边：“我陪您一道，咱们现在就去您那儿，您不是说凤仙花开了么，我给您包指甲去呀。”
邵奶奶也乐了：“行，那你跟我回去，咱们喝鸡汤，我用小蘑菇炖的，配着发糕正正好。”
“啧啧。”姜驰忍不住摇头，跟身边的王文洪说：“王哥，瞧见没，这就是古人说的女子难养啊，我这个大男人在我们家，可真是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的。”
王文洪见她不去，心里道了句可惜，眯着眼笑了笑：“你妹妹这是孝顺。”
等三人离开，姜瓷扶着邵奶奶慢悠悠地走到她那院。
大飞就养在院子里，门一开就嗖得一下跑过来，不敢扑邵奶奶，却是要扑到姜瓷身上跟她闹。
邵奶奶的拐杖敲了一下地，前腿刚抬起来的大飞就乖乖站定，歪着头，如炬的黑亮眸子里尽是疑惑。
“姐姐受伤了，你可不能扑她。”邵奶奶跟大飞讲话，就像同孩子讲道理一样。
大飞应该是听不懂的，不过也不敢在邵奶奶面前造次，不让它扑，它就用身子贴着姜瓷的腿，尾巴环一甩一甩的。
邵奶奶瞧着，骂了句“狗东西”，又跟姜瓷说：“丫丫，你可别跟它闹啊，它身上脏着呢，扑你身上再弄着伤口了可不行。”
姜瓷就脚去逗大飞：“我知道，不让它扑我就是了。奶奶，我瞧着那大红色的凤仙好，一会儿用那个给您包指甲吧？”
“行。”邵奶奶说：“剪刀和筐子都在屋里头，你去拿吧，我去厨房瞧瞧汤熬到火候没。”
姜瓷应了一声，去屋里拿剪刀和筐子，大飞一般不进屋，就站在门口等着，等到她出来，又贴了上来。
“好了好了，你咋跟小孩样呢？”姜瓷摸了一下大飞的头：“瞧你这脏样，等姐姐伤好了带你去洗澡。”
说着，就端着筐子去了东边的小花池。
花池在院墙边上，用砖砌了半尺宽的一圈，里头种的花也很杂，没什么名贵品种，都是姜瓷和姜新国以前没事的时候去花鸟鱼市场淘换的。
当初种的时候没做分区，花种都是混着洒的，长出来的花也是这一簇那一簇的，没个整齐模样。
用邵奶奶的话说，他们这花种的要是被以前家里的花匠瞧见，都要笑掉大牙的，不过这感觉倒才是真的应了个姹紫嫣红。
其实这个时节里，花池里的花基本都在开，有韭菜莲，野月季，牵牛花什么的，只不过凤仙花是最多的。
鹤顶似的大红凤仙花最显眼，也最漂亮，层叠的花瓣，让人瞧着就喜欢。
“丫丫，瞧瞧菜地里还有黄瓜没，有的话摘两根，一会儿我给你拍个小黄瓜。”邵奶奶在厨房喊了一声。
姜瓷转身往东屋前头看了一眼：“有。”
邵奶奶的院子跟姜家小院那种略显空荡的闲适不同，这边的布局显得有些拥挤，也更热闹。
东屋前头就开了两块地，面积都不大，但着实是物尽其用。
一块地里种着葱蒜、辣椒和韭菜，另一块地里种的是叶子菜，还架了几根竹竿，上头就结着黄瓜和豆角，可惜肥不足，长出来的黄瓜很小，豆角也细得跟香条似的。虽然品相不怎么样，但随手摘了就能添道小菜，滋味也美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崩了，用手机发的，不知道发没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