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魔爪登场
严钺几乎是从远处飞来,陆赟循声回头只看到空中一条结实强壮到坚硬的长腿——划过一个半圆弧度、狠狠楔在陆赟后背,险些把陆赟踹吐血!
陆赟肌肉猛一绷紧,手握成拳就要条件反射回击,想到什么又骤然放松,浑身回复柔软。
这极快的转变并没给严钺察觉到,但他抓住这柔软的时机——
又是强硬的一拳,直砸向陆赟口角,把他砸的眼冒金星。
随后关节扭动,一个擒拿姿势把陆赟折叠在地,冰冷坚硬的枪托抵在陆赟后脑,直接制服了陆赟。
严钺气得额角青筋迸起,霎时怒火翻涌。
起先他只听到几句低低的的男女对话,似是情人间的细语呢喃。可随后竟一句比一句语气尖锐,严钺甚至能从中嗅到硝烟味。
狐疑之下他上前查探,竟直接撞上陆赟袭击林月龄这一幕!
回想到刚刚的场景,不仅让严钺目眦欲裂。身为军人,生平他最恨战友间相互猜忌、大打出手,更何况是单方面殴打——
偌大的空间里灯光昏暗,只有一高一矮两道剪影立于其中。
右边那个肩阔挺拔,蓬发隆起的肌肉似会呼吸的小山般,吐气之间便是一道飓风,平静的影子下暗藏压迫感。
左边那个则纤细单薄,似乎一张薄薄的白纸,细瘦伶仃,在乍起的一阵狂风中止不住的颤抖。
两道剪影对向而立,高大的那个几乎完全吞没瘦弱的那个。
下一秒,那本就强壮的,竟如闪电般一拳挥向那柔弱的!
真是沉重的一拳!
严钺听到铁拳破空声和一种不可言说的碰撞声,类似于岩石砸向软绵草地的闷响,直教听者牙酸。
林月龄受了这一下,直接倒飞出几步,整个人伏在地上发出虚弱且痛苦的喘息!
严钺本就器重陆赟,根本原因是他提防有背叛队友“前科”的刘军。相比之下,他很欣赏这个行事大大咧咧却古道心肠、正直善良,颇有男儿气概的陆赟。
虽然陆赟对于热武器并不上道,严钺依然对他相当宽容。他甚至隐隐未来和这么一个可爱的大男孩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友。
没想到——
严钺手下用劲,直把陆赟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严钺诘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攻击林小妹,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话没说完,便被林月龄打断。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似是站不稳般靠在墙壁上,泪水涟涟道:“严大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呜呜。千万、呜呜,千万不要怪陆哥……”
严钺吃惊地望着这个形容狼狈的少女,她的领子散了,露出大片瘆人的青紫,在雪白的皮肤上更为触目惊心。
他松开对陆赟的钳制,心想可能是误会了陆赟,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被林月龄的抽泣声打断,她看起来内疚到不能自已。
林月龄掩面道:“严大哥……你、你别问了,呜呜,总之,陆哥也是为了我好——都怪我!”
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陆赟猛烈咳嗽几下,整个头都是空白的。
林月龄直接扑到陆赟怀里,细瘦的手作势就要拂开压制住陆赟的严钺,却收获甚小,只能柔柔地垂在陆赟颈侧。
林月龄仰头看着严钺,一双迷蒙鹿眼写满倔强,衬得下巴小巧如玉,她这个角度最美。
她说:“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吧!不要伤害陆哥,他对我,就像亲哥哥一般好。”
严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摸不清来龙去脉,但他恐惧女人的眼泪。
他只得手足无措地讲:“林小妹、你,你是不是被欺负了,可以跟我说。”
林月龄摇摇头,道:“我知道陆哥是一心为我好,如今却连累了陆哥、呜呜,我真愧疚呀!对不起,陆哥,我向你道歉!我再也不、不自量力了呜呜,求、求求你原谅我吧……”
表面上梨花带雨,底下搭在陆赟肩上的腕子却如毒蛇般缓缓攀爬而上——一把卡住陆赟咽喉。
可怜陆赟还没缓过神,又被掐断进气通道,那柔弱无骨的掌,竟如钢铁牢笼般无法挣脱!
加之严钺并未起身,相当于严、林二人的重量皆压在陆赟身上。
陆赟想开口说原谅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挣掉那毒蛇,苦于臂膀被严钺所缚。
林月龄见陆赟久不作声,更急了。
她不住说:“对不起、陆哥、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求求你理理我吧,不要不说话、呜呜,小月好害怕……”
她一边扭动着身体,仿佛无法承受这过大的打击,实则把更多的重量压向陆赟。
陆赟在一片头昏眼花中只觉自己像一只大瑜伽球,被人碾压、揉圆搓扁,内里积攒了一肚子气,却撒不出,气压大到要把自己撑爆。
这是自从他15岁出孤儿院起,就没吃过的暗亏。他竟栽在一个毛丫头身上。
严钺看着林月龄因动作而露出的更大片淤青,于心不忍。又因为陆赟的不做声而更失望。
他冷冷地讲:“陆赟,我不管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争执,你总归是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打一个女人呢?更何况林小妹都向你道歉了,有梯子就快下,非得闹的大家都难堪吗?”
陆赟还是不吭声,脸都憋红了,估计是气的。
严钺心下更失望。
林月龄迅速接话道:“严大哥,其实是我想让陆哥教我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注意,和陆哥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顿了顿,她又说:“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给队伍拖后腿,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也能支援一下大家。”
她落寞地对严钺说:“陆哥本来不想教我,都怪我缠着他,陆哥才勉强同意。可能是因为我太笨了吧……可能我生来就不是这块料,所以陆哥才生气的。”
林月龄抹了把脸,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腮边还挂着两滴晶莹泪珠,竟是笑中带泪。
她说:“这件事情起因在我,如果不是我太自不量力,大家也都不会生气。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当后勤人员的,一定不会渴望我不配的东西。我只求——我只求陆哥还能像原来一样对我好。”
严钺听完事情起末后也沉默了,他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么的滑稽。
其实回想起来,外表柔弱的林月龄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心智坚韧之人,在射击训练中她一直保持着最好的成绩。
有很多新兵都不如她。
更何况她的勤奋有目共睹,很多次其余人都在休息的时候,她还一直钻研、练习,准确率确实稳步上升。
没想到她竟这么要强,深更半夜还请求别人指导自己更进一步。
林月龄见陆赟神色变幻,心想有戏。
她说:“陆哥你说句话呀!你刚才说得对,身为女人就是要认清自己的能力。以后你在前方杀丧尸,我一定好好在后方辅佐你。我知道生来不如你,我也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但是没关系,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终于逃脱的陆赟猛地抬头,眼神刮过林月龄裸|露出的肌肤,恨不得把这胡言乱语的女人嘴撕烂。
什么【就像你说的】、【女人生来不如男人】,陆赟敢对天发誓,他刚刚可只是和林月龄“寒暄”一番,怎么到她嘴里面就变了味?
严钺心神震动。
是了,是他太刚愎自用、太想当然了。
他一心觉得女性生理上弱于男性,外加一些不可言的大男子主义保护欲,促使他无意识的轻慢了自己的女性队友。
分明队伍里的女性比男性更优秀,自己却致使明珠蒙尘,甚至低三下四向远不如她的陆赟求教,还挨了一顿打。
没错,在严钺心里,只受了点皮外伤的林月龄是结结实实挨了暴揍,此刻正鼻青脸肿地被压在众人身下的陆赟,则是施暴者。
一时间想通关窍,原来导致这个局面发生的人竟是自己,严钺自责不已。
他沉吟:“我要向你郑重地道个歉,林小妹。是我安排的不妥当,其实你已经非常优秀了。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统一训练。”
林月龄不动声色的松开“魔爪”,好让该上场的人上场。
她惊喜地抬头,她说:“真的吗?太好了,严大哥,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个机会。陆哥,你听到没有?!”
说罢,她重重拍两下陆赟胸口。
“陆哥,你就不要责怪我了嘛。你看严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就当你大人有大量了。从明天开始就要多多关照了。”
严钺皱皱眉。本来陆赟和刘军就是两个不开窍的,军营里老班长10岁的儿子都比他俩有悟性。没想到陆赟还反过来教育颇有灵气的林月龄了。
他说:“陆赟,今天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必须要向林小妹道歉,没想到你竟然恃强凌弱,仗着林小妹年龄小、单纯,就欺负她。”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陆赟,只觉得在场有两个冤大头,冤大头二号还在敦敦教诲他,不要欺负一条毒蛇!
他的面皮细微扭曲了一下,由于皮肤微黑,倒也没人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资料上不是宣称严钺独立带队完成过多个重大任务,是一个心思缜密、心性坚韧的将才吗?
这么一看,简直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
亏他还一路上各种旁敲侧击打探,却探不出此人虚实。原来是根本没有心机,堪称是傻白甜、额,傻黑壮。
但眼看严钺已经被林月龄灌了迷魂汤,完全听不进他人的话。
若想获得严钺的好感与信任,便只能顺着林月龄的话头来,认下这顶大黑锅。
他抬起头,又是一副单纯模样。
“月妹,其实你误会了,我并没再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对你下手呢?我真是不配当你的哥哥!”
“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处置,只要你能高兴就好”他挠挠头,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这样吧,作为补偿,我主动请缨以后当你的陪练,这样可以吗?”
一股令人作呕的阴谋味扑面而来。
林月龄汗毛倒竖,正欲开脱,没想到严钺大掌一拍!
严钺哈哈大笑,他说:“这样就对了!我果然没看错你,陆赟。就这么说定吧,我们明天见。”
说罢,严钺迅速逃离这个女人眼泪之地,并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成功化解了队友之间的矛盾。
只留下林月龄和陆赟相对而立,眼神交汇处似乎火花带闪电,劈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