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蛇登场
陆赟远远瞧见迸飞的靶子碎片，大呼小叫道：
“我月妹实在太厉害了，不过我看你姿势有点问题，哥来给你纠正一下啊、哎呦，严长官、轻点！”
陈西在旁边掺和着笑喊：“陆哥，我看小月比你强多了，你向小月学习还差不多。”
林月龄只当听不见，仍是埋头练习射击。
她是一个一旦定下目标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坚定不移实施的人，不管沿途有鲜花美酒还是陷阱密布。
从前她能在学校生活中做到最好，如今她亦能在末世中成为最强的存在。
方才想通关窍后，她的心态发生改变。
建立一份事业前，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个人的安危立足。
从前她用来当进攻武器的美貌，在末世，也许会成为活靶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美丽少女在乱世中行走有如小儿抱金过闹市，她先前竟疏忽大意地以此寻求强者庇护，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早就遭遇不测。
林月龄暗自较劲，再给她五天、不，三天即可，她一定会做到媲美服役军人的射击精准度。
她对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有足够的信心。
手中冰凉的钢铁造物早已被暖热，林月龄甚至觉得它灼热到发烫。
也许是从严钺说出那句“女人就只学习□□吧”开始，她的心脏往外泵出的就不是鲜血，而是滚烫的岩浆。
那岩浆在她的血管里奔腾，发出滋滋的烧焦味。
那极高的温度席卷她的身体。
最终，这把火从体内烧到了体外，通过手心传递到了这把本该冰冷毫无生机的枪械，直将它烧成一把烙铁。
林月龄反复琢磨着她与枪靶间的距离，这短短十米，她用了三天来研究。
这三天里她几乎称得上是不眠不休，她近乎贪婪地记下每一次失败的原因。
起先是对巨大枪声的恐惧，后来是动作的不标准，再到后来是发抖的手臂……
0到1的难度远超1到100。
当林月龄不断变换着手腕的角度，辨别体现在靶面上的误差时，宋秋劝她：
“月龄，我看你已经很久没休息了。学习新技能讲究循序渐进，不能一气呵成。”
林月龄回头看着她的这位小老师，小老师长得端庄文雅，带着因从未出过象牙塔而显得过于理想化的天真气质。
林月龄问她：“谢谢老师关心。等我打完这轮就去睡觉，不过为什么你也在加班练习呢？”
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大人，总是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我想为队伍多分担一些压力。”
“不过”宋秋心疼地看着林月龄淤青的虎口，说：“有我们在，你和小西可以在后方保障就行。”
林月龄扯出笑把宋秋打发走了。
真是傻的够可以的女人，自己的命运当然握在自己手中。不知道以宋秋的智商，她是怎么当上大学老师的。
一梭子子弹打完，林月龄的手上早已是青红里泛着黑紫，团团瘀血在白玉的肌肤上开出荼蘼的花朵。
看着命中率低到可怜的战绩，林月龄深吸一口气。
她回想起那丧尸狰狞、张牙舞爪的模样起来。
那形象逐渐在脑内呈现——
暴起的浑浊眼球、面颊上蜿蜒的青黑血管、粘稠熏臭的口水、僵硬但力大无比的肢体。
摇晃不稳的身形、如铁般的关节、不会打弯的手指。
循到猎物声音，先是“咔咔——”转动脖子，空洞的眼眶锁定方向。
再拖着全身残缺不全的零件，滴里咣啷、手脚并用地凶狠扑来。
那黑影如见到荤腥的饿兽，发出兴奋的嚎叫。
一步、两步。
距离从五十米缩短成三十米。
那黑影越发清晰，直到林月龄能闻见发酵后的血腥酸臭味。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来了！
那丧尸的形象与面部空白的人形枪靶重合，靶上各个致命点赫然在尸身上浮现！
林月龄死死盯着前方，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
上膛、下压保险栓、瞄准、扣动扳机！重复四次，动作迅捷如闪电，一气呵成。
急促的五声枪响落下后，丧尸直直倒地。
丧尸身上五处致命点皆被命中，人形枪靶破碎在地。
林月龄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她的大腿都在紧张的痉挛。
成了。
她抹去额头渗出的大滴汗珠，正准备溜去实验室摸一把□□。
林月龄扭头看着空旷的训练射击场，此刻已是深夜，众人早已休息，万籁俱静，只有她在此持枪训练。
这是一个堪称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之地——有绝对安全的住所、有水有食物、甚至还有充足的武器和训练场地。
林月龄满意地看着宿舍区的一片漆黑，就连严钺都已经睡下，她自然要好好探索、研究一下这个神秘的军方实验室了。
放轻脚步，林月龄如一只猫般在通道掠过。
只见她收敛全身气息，轻巧地穿行到前端的武器库，连脚头的灰尘都没被惊起。
她不断在脑海中分析这座大型军工实验室的构成，一边暗暗咋舌。
不管是看似地板还是头顶闪着红光的监视设备，无一不彰显着“土豪”二字。
她的父亲是著名的理工科大学教授，主修机械和材料学。受父亲影响，林月龄对此有些研究。
真想知道这所实验室的主持人是谁，怎么会想到用α-118号金属当地板的？
α-118号金属冷热不变性，抗压能力几乎是最高级别。它有着美丽光泽的、一小块就能在黑市上拍卖出天价的、通常被人买来当收藏品——此刻正满铺躺在林月龄脚下。
即使是自小见惯大风大浪的林月龄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堪称是农民以为皇帝会拿着金锄头种白菜吃，实际上皇帝见过的翡翠白玉白菜都比真白菜多。
这座实验室的安保系统也堪称完美，如果不是严钺阴差阳错的带众人进入，恐怕再过50年也休想有人能突破那道门。
更何况这无处不在的监视器，隐藏能源供给的安保系统无时无刻不在运作，天花板上数个隐藏的红外线探头正随时待命，准备控制外来持械人员。
如果不是这里食物和水源有限，这里倒真是一个绝佳的避难场所。堪称上天赐予的礼物，绝对安全和充足火力，这里担的上一句世外桃源。
这么想着，林月龄已踱步至武器厅。
她虽看似面上沉稳不显，实则脚下灵动。
眼前如豁然开朗般，偌大的厅室，摆满堪称无价之宝的最新科技结晶。
是武器，更是财富。
林月龄快步上前，她要探一探白天严钺死活不让她们碰的步|枪。
那钢铁机械线条流利，浑身上下每个组件都在叫嚣着：“我不好惹。”
林月龄心热急了。
她拿起这把钢铁情人的前一秒，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被横空出世的大手截住。
那双大手青筋虬结，轻松地把住了林月龄的细瘦手掌。
不费吹灰之力。
林月龄猛地扭头，来人竟是陆赟！
他不是睡了吗？他被严钺押着训练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后就嚷着睡觉去了。
林月龄几乎可以确认，方才经过他门前时，分明听到了气息悠长的呼噜声。
陆赟的半个高大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灯光打在露出来的面庞上。
他的神色还是一贯的天大大咧咧，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的森森然的牙齿。
他说：“咦，月妹，这么晚了，你到这里干嘛来了？”
他问的一派天真无辜，手上却不松劲。林月龄甚至感觉是一把铁钳在桎梏自己。
这是第二次陆赟制住林月龄的手。
林月龄在心里狠狠给陆赟记上一笔，既然他要装，那她奉陪。
林月龄迅速戴上面具，她眨眨眼，说：“陆哥，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陆哥，你、怎、么、也、没、睡、呀？”
最后一句，带着一点咬牙。
陆赟说：“巧了不是咱俩。月妹，我也是心中激动半夜睡不着哇，看来咱俩真的是心有灵犀。不过我是梦中突然领悟到了成为神射手的诀窍，前来实验一下。难道月妹也是来练习射击的吗？”
他的语气无不恶意：“怎么，难道月妹也是来练习步|枪的？月妹不是一向柔弱不能自理，去哪都要哥哥保护的吗？严长官说了，你们女孩子不用学这么难的，躲在哥哥们身后就行了。”
此话直戳林月龄痛脚。
她状似疑惑地反问道：“陆哥真是说笑了，我的手|枪还没学好呢，怎敢没学会走就开始跑了。我倒是相信陆哥很有成为神|射|手的潜质，我都没听到陆哥的脚步声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哥在跟踪我呢。应该不会这样的，你说是吧陆哥？”
陆赟说：“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们的领地呢。一看原来是月妹在散步呀，还好不是什么小毛贼，小丧尸什么的。”
林月龄的笑容收住了，定定看了陆赟两秒。
不——她的目光、是越过陆赟，看向了身后的远方！
陆赟猛地反应过来，要抽手松开林月龄，却被林月龄爆发出巨大力量反手一死死握住。
简直是对杀父仇人的力道，不知道这死妮子吃什么长这么大力气。
下一秒，林月龄葱段般的小臂上暴出两根青筋，竟直接带着陆赟的手往林月龄身上袭去。
实在是太快了！
陆赟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林月龄直直往后退了半米，显然是被“自己的巴掌”打的。
她踉跄几步，终于是单薄的身躯不堪重负，竟是直接倒在地上，一双眼溜溜的鹿眼直接凝出水汽。
简直像是无辜少女被路过壮汉无缘故施暴的一线现场。
这个过程仅持续了不到两秒，林月龄就从完好地站着变成倒地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陆赟背后发凉，有一种被毒蛇盯上、蛇信子“嘶嘶”吐息着测量猎物大小的感觉。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稀奇的预感。
下一秒他就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了。
“陆赟！快停下！你怎么能殴打林小妹呢？”
中气十足的男低音，带着愤怒和威严。
是严钺。
陆赟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