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口水登场
片刻眼神交锋后,陆赟先停下,但他并不是认输。
严钺已经走远了。
陆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可亲的微笑。
他语气十分柔和地说:“月妹,刚才真对不住,一不小心伤了你。哥真是内疚啊,来,让哥看看伤在哪了。”
依林月龄的性子必是要刺陆赟几句,鉴于刚给陆赟扣了个屎盆子,她怕陆赟乱咬人。
倒也不是怕陆赟,就是不愿和疯狗计较。
她倒是不心虚,毕竟,林月龄只把这看作是技不如人。难道陆赟一开始不也是试图挑衅她吗?
于是她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后撤了几步,“我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疼了,谢谢陆哥的关心,明天见啊陆哥。”
林月龄谈笑中已绕到长桌后,而陆赟还立在桌前,定定地站着。
虽然嘴角弧度堪称可亲,但嘴唇的下方还挂着一大块淤青,显得滑稽极了——严钺的铁拳可不是盖的,估计没个一周下不去。
她盘算的很好,如果陆赟不计较,今晚的事就算过去了,反正陆赟也说不过她。刚才的事,还不够给他教训的吗?
如果他恼羞成怒,要动手。
她正好可以顺时针绕着桌子的边跑,占据着有利地形的她,简直能像荆轲刺秦王,秦王绕柱跑一样,戏耍陆赟,横竖陆赟没她灵活。
到时候弄出动静来,她大可以把全队人叫醒,让大家看看他陆赟皮子下到底是什么黑心肝的货色。
显然,林月龄小姐没有把自己也划进黑心肝的队列里。
进可攻退可守,林月龄电光火石间已经安排好了所有路线。
突然,陆赟动了。
林月龄嘴角笑容扩大,脚下方向一变就准备靠着长桌溜陆赟。
刚往前迈了一步,预想的场景没有出现——她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袭来,天旋地转,身体腾空!
“啊—!”
她竟被陆赟隔着桌子、长臂一捞,抱进怀里!
那是一双极为修长结实的臂膀,仿佛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般,轻轻松松把林月龄隔桌举起,又收回怀里,实在是惊人的力道!
林月龄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狠狠抵上一堵硬中带软的墙,结实的给她砸懵了。
定睛一看,目光全然被一对被包裹在黑色作训服里的硕大|胸|肌占领,这胸}围的傲人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这、这是什么!?
饱满、圆润、富有力量和野性,被紧身衣包裹着,甚至有一种随着呼吸而波澜起伏感,简直是令内衣模特也汗颜的一对胸。
只是看着,就令人浮想联翩,它的手感是不是也如看起来一般q弹?
刚用额头验证完的感受的林月龄觉得,好像高空扎进广阔海洋般,甫一入水是坚硬,后是无边的柔软包容。
没想到陆赟其人,真是真人不露相。
林月龄很想嘲弄一番,说他凭白长了对大胸脯,是不是经常暗地里吃些保健品,可以和她交流分享一下经验。
可林月龄决定识相一点。
因为此刻——
陆赟正以一个绝对暧昧、近看却杀气腾腾的姿势与她紧紧相拥。
也许说相拥并不恰当,陆赟简直是单只臂膀托着林月龄的整个身子,强行使她扎进陆赟怀里。
另一只铁臂正环抱着她的腰肢、并不时在她脊背上摩挲,似是警告。
这简直是抱三岁小孩才有的姿势!
姿势太过羞耻,但陆赟神色淡定到诡异。
林月龄气血上涌,整个额头区域麻麻酥酥的,如许多小针不断地扎。
实验室灯光半明半昧,偌大空间只有二人交叠的呼吸声。
一排排整齐的、漆黑的似乎能吸收一切颜色的钢铁枪械,不再肆意闪动凶光,悄悄地隐没了。
有种淡淡的气氛在滋生。
林月龄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间,可她随即发现,自己根本挣不脱这骨血牢笼。
她故作疑惑道:“咦,陆哥,我都说了再见了。我现在很困,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吧。”
陆赟不说话,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背上抚摸,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手下柔滑如缎的肌肤,和其上触感鲜明的鸡皮疙瘩。
林月龄接着讲:“哦,我知道了。陆哥,你一定是迫不及待,今天就要和我探讨一下射击练习了。我们去后厅吧。”
林月龄的眼神很真挚,真的很像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一抬眼,撞上陆赟黑沉沉的眸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赟的眼型有些圆钝,那么可亲,可是眸子是那么少见且纯粹的黑?
当他定睛看人时,仿佛一片黑色的死海、不,是一片氤氲着恶意的黑色沼泽。
这恶意顺着他们相连的部分,弯弯绕绕的缠上来,直爬进林月龄的口腔与鼻腔,在五脏六腑安家。
林月龄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他如钢筋铁骨般的小臂,突然想起,这个人曾用潇洒一刀,凌空斩断丧尸头颅。
她讨好地笑了笑,“陆哥,你抓的我有点疼—”分贝猛地拔高,“救命啊,杀——””
剩下的尖叫被生生掐断。
刚才还亲昵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位发生逆转。
陆赟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仿佛早就预料到林月龄会来这一出,直接一个猛掼,把林月龄囫囵个掼在堆满武器的桌上!
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从上而下死死摁住林月龄的后颈,把她惊醒全队人的意图摁的粉碎。
林月龄几乎是在空中掉了个个,又被牢牢控制住,她夹在黑手和桌面之间,近期出气通道被挤压的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喉咙连一声气音都发不出。
这是一种很巧妙的控制办法,使得陆赟如泰山压顶般轻松剥夺了林月龄呼吸的权利,又因为手掌受力面大,从而不会在这女人一身白皮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早年陆赟在社会底层发迹时,学到的黑色手段之一。
陆赟的脸一半落在灯光下,一半隐没黑暗里,照得一张脸一面如慈悲菩萨,一面如修罗恶鬼。
他终于开口了。
语气依旧是轻松的、亲昵的、听之令人心生好感的。
“月妹,你不乖啊。哥说,看看你的伤处,你跑什么?”
神情是平静的,小臂上却悄然浮起几条狰狞青筋,如树木的脉络,其中流淌着生命的力与美。
林月龄当然回答不出来,她浑身猛的一颤,胸腔里不堪重负地挤出最后一点氧气,两条长腿拼命往后蹬。
但无济于事,只是在给陆赟挠痒痒。
陆赟另一只手随意掀开林月龄散开的领口,带着茧子的粗粝手指狠狠地在林月龄肩上淤青处逡巡,力道大的几乎生出火星子,使得那青色花从上又开出朵朵血色玫瑰。
“怎么这么严重啊,哥真心疼坏了。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陆赟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很轻佻,仿佛在讲《张三的军营生活2》里的情节一般。
“哥给你道个歉,明天我们还是好朋友。你说如何,月妹?”
林月龄已经开始泛白眼了,陆赟的声音忽大忽小,仿佛从天边传来。
见还是没有回音,陆赟叹了口气。
“唉,月妹,我任你打任你骂,只要你能出气就行了。”
对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林月龄,她真想跳起来狠狠扇陆赟一巴掌,再用剪刀把他这张破嘴剪烂,但她做不到!
这个人是疯了吗!!?
她只是小小算计了他一下,至多让他挨了两拳,他竟是要置她于死地!
而且陆赟像个变态一样自说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呢?!
林月龄的嘴里已经泛出血腥味,白眼球里也炸出一条条红色纹路,仿佛下一秒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压力似的爆炸。
“月妹,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鬼迷心窍推了你呢。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
“我感觉严长官说的很对,我不应该恃强凌弱,尤其是对于亲妹子般的你。”
“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罪大恶极,就应当下地狱,挫骨扬灰。”
“不过吧,我感觉,刚才的事故也不全怪陆哥。”
“这样吧,咱俩各让一步。”
“既然哥已经这么有诚意了,我们把这件事揭过,好不好?”
林月龄的眼前已经变得血红一片了!
她控制不住抽搐的肢体,眼泪鼻涕混在脸上,狼狈不堪。
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陆赟像是才刚反应过来她无法说话似的,才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顾不得劫后余生的欢喜。
氧气猛地进入已经干枯萎缩的肺叶,反而像另一种毒药般,使得林月龄剧烈咳嗽不止,几近呕吐。
“咳咳、咳、咳咳咳……”她痛苦不堪。
陆赟关切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傻姑娘,慢点,急什么,少不了你的。”
看着一向骄傲的林月龄不复完美到虚伪的面具,此时正如一只掉进脏水沟的小猫,湿哒哒的往下滴水,皮毛污浊不堪,可怜巴巴的。
陆赟心情好极了。
他为可怜小猫整理毛发,伸手为抹去林月龄抽搐间唇间流出的口水,拉出一小条晶莹的银丝,又顺手抹在林月龄的白裙子上面。
林月龄如一条失水的鱼,躺在岸边大口呼吸。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从脖颈到小腿,没一处都如同被压路机碾过。
但更疼的还是心脏,对死亡的恐惧具象化成一只巨手狠狠挤压着鲜红的心脏,使它在胸膛里一下下沉重地跳动,泵出暗含恐惧的血液,流向四肢末节。
死亡从未离林月龄这么近!
林月龄敢肯定,他真的敢杀了她!!!
原来陆赟并不是学校里的软柿子。在学校里,林月龄会直接动用关系使玩脱了的学生转校。
但显然,林月龄并不能照旧拿捏这个外表无害的男人。
她头痛欲裂,对陆赟的恨远远超过了对他的恐惧。
这个贱人怎敢这样对她!?
她一定要雇十个人把他浑身上下每片骨头都打碎!!!
但当陆赟柔声问:“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时,
林月龄遏制住几乎凶光毕露的眼,尽量温顺地回答:“我当然原谅你了,哥哥。现在我很累,我能回去休息一下吗?”
陆赟手指插进林月龄柔软如云的发间,“当然可以了,好姑娘。不过回去的时候当心一点,不要吵醒刚睡着的严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