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霜冉冉东流水
回到云中已经是半夜,萤川悬幽居的灯还未熄,微弱的灯火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的单薄。
她知道,他还没睡。
裙子已经被淋湿了,好在有宿离卿的伞不至于看起来这么狼狈。
瑶星正打算回浮云居,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温景余正打着伞站在门口,衣冠整齐,没有丝毫睡意。
“过来。”
他轻轻唤了一声。
瑶星便抬腿往萤川悬幽居走去。
屋子里暖乎乎的,驱散了全身的寒气,瑶星将伞收下,坐在暖炉旁边,她向来喜欢温暖的环境,一旦周围暖乎乎的,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温景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把油纸伞。
“浮云居未生炭火,难免生寒,暖暖身子再走。”温景余坐在她的对面。
“主人何时这样会体贴人了?”
“蝶儿这番话真是大伤吾心,我不一直都是如此么?”
“有么?”
“没有么?”
“没有。”
瑶星心念着,他平日里连走道都嫌累,不是躺着就是躺着,哪有闲工夫体贴别人!?
温景余轻笑一声,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按计划来算,瑶星在日落之前便可回云中,根本不会遇上这场大雨的。
瑶星微愣,她不能告诉他宿离卿的事情,自然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试图搪塞过去:“走岔路了……便耽搁些时间。”
温景余自是发现了端倪,但他也没有点破,目光一转,便看见了瑶星身上伤痕。
“是与司空颜玉交手时伤的?”
在受伤之后瑶星便上了些药,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被他这样一说,才感觉到手臂处有微微的刺痛感:“是啊,打不过他,就受伤了。”
一副我就这么个实力,纯属是因为对手太强了,你别怪我啊的样子。
温景余从匣子里拿出一小瓶药,瑶星乖乖的将手臂给他,从前小时候瑶星练剑受伤,他便给她上药,这些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之事。
“别动。”他轻声道,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盒,以指腹沾取少许里面的半透明膏体,缓缓涂抹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瑶星嗅了嗅,沁凉入脾,是金疮药的味道。
“下次可要注意。”温景余叮嘱道。
“主人,符光晏确实在血暗阁。”
温景余正细心的涂抹着药膏,回了一句:“嗯。”
“可是我不理解,符公子打探这么多年都不能确定消息,为什么我会这么顺利?”瑶星自然不会笨到认为这是她能力高强。
温景余轻笑一声:“傻蝴蝶。”
瑶星气的鼓起脸,什么嘛,不回答就不回答,骂她是做什么?
气愤的情绪上来,引得她动作有些大,牵动了伤口:“嘶……”
“别乱动。”温景余提醒她,瑶星乖乖的坐好。
灯火葳蕤,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在这样微寒的雨夜中别显一份温情。
“谷外好玩么?有没有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人?”温景余笑着问她。
他本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此刻在温柔的灯火下微微一笑,会让人产生一瞬间的错觉。
好像他就是这般温柔的人。
“没有!”瑶星立刻否决。
温景余笑意越发有深意了,瑶星怕他再看出什么端倪,便打算赶紧离开萤川悬幽居:“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温景余看着她慌慌忙忙跑出去的背影,后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伞,瑶星刚才走的匆忙,竟然忘记将伞带回浮云居。
温景余意味深长的望向窗外,眸中暗流涌动,复而又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浮云居的瑶星,心乱如麻,她刚才的一番动作,主人一定看出了不寻常,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一头扎在床上,脑海里却回想起宿离卿那个毫不掩饰,明媚阳光的笑容。
如果主人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如何呢?
她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去隐瞒宿离卿的存在?
心下烦乱,又连日奔波,此时又困又乏,一沾床便起不来了,倦意与黑暗一起袭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春雨绵绵,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才放晴。午后的阳光明媚,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清亮通透,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与此同时,萤川悬幽居,温景余正悠闲的躺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油纸伞。
那是一柄黛青色的油纸伞,样式普通,做工粗糙,伞面上画着一副远山烟雨水墨画,属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图案,中规中矩,瞧上去平平无奇,无甚稀罕之处。
像这种品质低劣的油纸伞自然不可能出自云中。
没错,正是昨夜宿离卿送瑶星遮雨那柄伞。温景余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抚过伞棱,徐徐撑开。
不曾想,这看似寻常的伞中竟然另有乾坤。只见黛青色的伞面之上,出人意料的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针孔,这些针孔非常细小,巧妙隐藏在水墨画之间,即便是撑着伞,若不仔细瞧根本察觉不出,只有在明亮的光线下,才能得以显现。
男人长眉一挑,将伞举向空中,耀眼的阳光下,密集针孔连成一排小字。
云盼晴空至,我盼卿在此。
虽然字字朴实,但也掩盖不了其抒发缠绵情意的事实。
因为这隐含的小字,普通的油纸伞瞬间变得非同寻常,廉价与浪漫巧妙结合,送伞之人可谓费尽心思。可惜女孩并未发现这份用心,否则不会将伞大大咧咧放在院中。
躺椅上的人微微笑着,饶有兴致的阅读伞上的字。
他眸光柔和平静,手里拈着伞柄缓缓转动,指尖在上面有节奏的轻敲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阳光顺着伞面旋转滚落,透过星星点点的细孔,在他脸庞洒下一层柔和的金色。
瑶星看见自己的主人撑着伞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安详画面。
“主人,已按药方配完了最后一贴药。”看着这幅场景,她有些心梗。
看着疾步走来的少女,温景余微微勾起嘴角,这才不紧不慢的收起伞,随手搁在一旁,缓缓道:“嗯。”
瑶星坐在他的对面:“按照推算,段前辈伤势应该已经恢复了。”
“嗯,贵客也该来了。”
就在此时,连风亭上的风铃摇曳出声,发出悦耳的响声。
来者正是符昭序。
“彦卿又来叨扰先生了。”符昭序鞠身行礼。
“段先生的伤势已恢复九成,剩下的便靠你了。”温景余道。
“有劳先生。此份恩情,他日符昭序必报。”
“有一事我想你需要知道。”温景余说的不紧不慢,似乎在观察符昭序的情绪变化。“令尊确实在血暗阁,并且还活着。”
出乎意料的,符昭序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观阁下面色,似乎毫不意外。”
符昭序面色凝重,语气也带了愧疚:“让先生涉险了。”
温景余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他寻了那么多年符光晏的消息都没有确实,这回温景余一出手便成功,自然只证明了一件事——血暗阁是故意的。
既然是故意,那么就有目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引出更多的潜在暗处的人。
毫无疑问,温景余或者说是云中,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瑶星却从温景余眼里看出一丝欣赏和赞许的意味。
咳,绝对是错觉!
“无妨。”温景余既然敢引火上身,自然有办法解决。
“未来的局势瞬息万变,藏于暗处的势力更是变数,阁下要小心。”温景余道。
符昭序自是知道此人的不凡:“以先生之才,若能入世,自当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言下之意,便是欲请其出山。
符昭序虽不知温景余能为究竟如何,但二十二岁便得“天下第一智”之名绝非凡人,如果他日是为自己的助力,必是一大幸事。
他自然不想与其为敌。
“阁下心意温景余知晓,不过我已退隐多年,对江湖之事早已不甚挂心。”温景余委婉的拒绝了他。
“既是如此,那彦卿也不便再叨扰先生了。”符昭序知道温景余拒绝了自己,或许,这也是一种好事,他对温景余此人还不了解,此人若入世也会是一大变数。
瑶星站在一边,听了符昭序和温景余又聊了聊当下的情势,直到傍晚,符昭序才起身告辞。
瑶星开始隐隐觉得心下不安,直觉告诉她或许这样宁静的日子要被打破了,主人说着不入世,可他却一直都在帮助正道势力,或许他早有此心,只是如他所说时机未到而已。
若是主人入世,又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主人为什么要帮助渡世盟?”
“武林平靖,不是人人之所求么?”温景余摇扇轻笑。
瑶星她微微抿唇,一双素手端起炉上茶壶,食指压盖,熟练的将浅碧色的茶水注入杯中。
抬起手时,袖子微微滑下,露出肤若凝脂般细白的手腕。随着她的动作,浅紫色的衣袖轻轻飘动,少女长发高束,不施粉黛,眉眼却依稀有了美丽模样,泛着年轻人的动人光泽。
温景余的视线停驻在少女泡茶的手腕上,弯了弯唇,突然开口道:“你对符昭序此人,怎么看?”
“啊?”瑶星一脸茫然,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点懵。
“符昭序此人,你如何看?”温景余很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符公子,行事周全,又聪慧过人,为人温和善良,会是一个好领导的。”瑶星道。
“哦?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温景余挑眉,似乎很有兴趣听下去。
“主人未曾直言立场,他却知道主人有助他之意,此为聪慧。在主人言明无入世之心时,他便不再多说,此为明理。言语得体,不急不躁,此为温和。”
温景余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道:“原来蝶儿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啊……”
“主人不也一样?”
“符昭序,将是可塑之才。”温景余微微摇动羽扇,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暮色中,天边的云彩重重叠叠,一半是幻紫染金的晚霞,一半是墨色晕染的苍穹。随着夕阳沉落,天际风云涌动,明与暗交织出一片瞬息万变的诡象,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四周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起风了。
是夜,烛火在书房中闪烁。
瑶星借着稀微的光亮在柜中翻找,乒乒乓乓一阵响动。
她的伞不见了,对,就是宿离卿送她那把。说来奇怪,那夜瑶星慌忙跑出萤川悬幽居,把伞忘在了温景余那里,第二日等她记起来去寻时,那伞竟不见踪影!
庭院已经被翻了个遍,瑶星犹不死心,又从卧室翻箱倒柜到书房。
不应该啊,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瑶星暗自着急,扁了扁嘴:“主人,你看见我的伞了吗?”
温景余正在灯下提笔点墨,闻言淡淡道:“什么伞?”
“就是一把挺普通的油纸伞,黛青色的。”瑶星也不敢说太多,含糊道。
“既然只是一把普通纸伞,又何必费力去找。”
“……”瑶星不吭声,心说你懂什么。
她没回话,温景余笔尖一顿,百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亦或是,这伞对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令你格外在意。”
瑶星一听这话,心里打了个突,哪里还敢继续找。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找找。”
瑶星觉得那伞多半是被温景余扔了,但她不敢问。
经过几天的修养,段云锋已经恢复正常,他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清晨。
阳光照在古朴的地板上,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再醒来,已是恍如隔世。
符昭序看见段云锋醒了,立刻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段叔,你感觉怎么样?”
段云锋还有一瞬的晃神,看见符昭序面上关心的神色,微微道:“你段叔我啊……命大着呢,不过这次还真没想过还能醒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淡然,已在这江湖几十年,什么生生死死没见过,看多了,自然也就淡了。
站在他身侧的符昭序面上没有一丝的放松,父亲失踪多年,他的身边只有段云锋一个长辈了。
段云锋看着他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没事,你段叔不是好好的么。”
良久,符昭序稳了稳自己的声音才道:“段叔,父亲就在血暗阁。”
听到这消息,段云锋也没管自己身上的伤痛,立刻坐起来,惊喜道:“大哥真的在血暗阁。”
符昭序立刻伸手扶着段云锋:“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符昭序看着段云锋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段云锋的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岁月已经在他的面上留了印记,似乎在暗示时光的悄然流逝。
他想到了父亲脸上会不会也出现皱纹?是深一点还是浅一点?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彦卿,我们终于找到大哥了。”段云锋眼角的泪还没干,他紧紧的握住符昭序的手,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
血暗阁·开门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司空颜玉一个人负手而立。
“大人,还未查到那名女子的来历。”
司空颜玉缓缓的睁开眼睛,淡淡的道:“继续查。”
“是。”
他回想起那天与那名女子交手的情景,那名女子用的分明是刀,但是却有种隐约的不同,在刀法里似乎暗含了其他的东西,以他多年的用剑经验来看,她的刀法里似乎还有着一点……剑意?
那名女子分明不擅长用刀,看她手上的茧也确实是常年练剑留下的,那究竟是什么让她在面对实力差距悬殊的对手还使用自己不擅长的刀法?
难道是剑法不能用?又为何不能用?
司空颜玉知道这个女子身后还有更多的秘密,必须查清。
春风正好。
宿离卿正在悄默默的打算溜进去……
这已经是第三百六十九次了。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往日总是能抓到他的情姐姐怎么不在?
难道真是上天怜悯?这一次终于要成功了?
正高兴着,抬头就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手执玉扇,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三师兄?怎么会是你?”
翩翩浊世佳公子,倜傥风流如意君。
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手执一柄玉扇。素净的面容,微冷的气息,让人想起了屋檐细雨,青石长阶。
“不对,是你怎么来了?”
“也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宿离卿就像吃了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抛出来一连串问题。
眼前人儒雅随和之中带着如松竹一般坚毅的气质,在名剑天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慕梅洇是梅的坚忍,怨兰曲是兰的清幽,寒竹语是竹的正气。
至于为什么阿叹没有……因为大家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能夸的词了,这两人不惹祸就是烧高香了……
三师兄一直独居于画桥暄竹,甚少与他人来往,一直研究着剑法以及书画,算起来宿离卿也有两年未见过他了。
就连这次他说藏雾石一事,也是书信往来。
所以,宿离卿知道这一次一定有大事。
从偏门走到议事堂,寒竹语向他说明了大概的事情,他们发现,最近江湖上似乎出现了新的势力。
这无异于干涸中的清泉。
走到正堂,宿离卿便看见了宿寒州坐在正位,紧接着是慕梅洇,怨兰曲,对面则是寒竹语和阿叹。
他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宿寒州身上:“爹……”
宿寒州看着他应声,声音并不威严反而给人一种很安心沉稳的感觉:“续尘你此番逃避惩罚,再次溜出家门之事为父暂且不追究,但为父希望你知道,管教你惩处你的师兄师姐们的苦心,不可辜负他们在你身上所用的心力。”
“续尘知晓。”宿离卿乖乖的坐到了一边,父亲从小对他的管教就不严厉,他又是一个温和的性子,从来不曾责备过宿离卿,所以宿离卿也对他异常的尊敬。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东西来打破僵局。
血暗阁在等一个时机引出其他的暗藏势力然后清除。
而名剑天下则是在等一个机会分散掉血暗阁在名剑天下与渡世盟的注意力。
显然,他们都等来了。
宿离卿不是很喜欢这种正式的场合,默默地在一边发着呆,而旁边的阿叹已经快要见周公去了。
看着阿叹那不受控制的眼皮,宿离卿玩心大起,从兜里摸出个小扣子,不动声色的向他打去。
“哎呦!”
阿叹被这飞来横祸打的措不及防,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在身处议事堂。
一声轻呼,引起众人注目。
“阿叹,莫要无礼。”怨兰曲出声责斥。
“抱歉抱歉”阿叹自知犯了错误,连连认错。
这一切,都不动声色的被宿寒州和慕梅洇看在眼里。
认完错的阿叹立刻就知道这“罪魁祸首”,凶狠狠的看着宿离卿,而宿离卿正憋着笑,一张脸通红。
“四哥,你!”
阿叹有苦说不出,只好暗自压下心中不满:等一会儿完事儿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段小插曲过去,宿离卿也有了精神,阿叹也不敢再有困意,都竖起耳朵听。
“师尊,依我看我们首先要确定这个势力的立场。”怨兰曲道。
“这几年中原并无任何波澜,突然有势力加入应当是看准了时机或者在这番势力之下仍有暗流涌动。”慕梅洇道。
怨兰曲又言,“中原武林各派繁杂,若有突然想要加入正道对抗血暗阁的也是一种可能。”
“师尊,我还听说前段时日有一女子独身闯入开门,此时动作恐怕这名女子也与这暗藏的势力有关。”怨兰曲想起了前日的消息。
“阿叹与离卿最近与外界接触最多,此事交给他们最为妥善。”宿寒州看着走神的两人。
突然被点到了名字,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好连连点头:“啊!”
“哦”
“好”
宿寒州讲完便离开了。
怨兰曲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肩头落下一只有力的手,她回头看见了慕梅洇向她微微摇头,示意不需再言。
阿叹和宿离卿仍坐在原地,寒竹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两人身后,拿着玉扇各敲了他们两下:“每次你俩都一起走神。”
“哎呦!”
宿离卿倒是先捂着头哎呦哎哟的叫唤起来了,阿叹跟着也哎呦哎呦的,寒竹语一下愣住:“不是吧?碰瓷?”
“不行了,三师兄,我脑袋好疼!”
“哎呀,三师兄,我怎么感觉你一晃一晃的呢?”
“三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三师兄,我感觉我要不行了!”
寒竹语:“……”
“我就不该惹上你俩。”
寒竹语扶额叹息:“说吧,想吃什么?”
说到吃,阿叹和宿离卿立马窜起来:“红烧狮子头烤鸡清蒸鲤鱼红烧肉烤全羊红烧排骨酸辣白菜羊肉烩面糖酥饼糖醋里脊鱼肉卷牛肉汤……”
他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寒竹语头都快疼了:“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头疼的就是我了。”
然后寒竹语领着这俩捣蛋鬼出门了。
怨兰曲看着他们,轻轻的叹了口气。
“大师兄。”
“我知你担心他们,但是我们不能替他们扛下所有,他们总要有长大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