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学
（昨天修文, 增补了新的27、28、29章）
三天后，章家下葬，方家大人孩子跟着又忙乎一天。
这三天书珩和三妮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无非都是礼貌性的“来了”、“走啊”、“谢谢。”
三妮像书珩沉默的小尾巴, 尾巴后面还有个跟屁虫方悦。
“姐姐吃糖。”方悦坐在桌子另一边, 正在打开一块手绢, 三宝哥的手绢，三妮认得, 因为那是自己用旧的被三宝哥拿去用。
“谁给你的糖？”方悦不知道三妮是明知故问，压低声音说：
“是三宝哥，刚才我和爸爸去医院看章爷爷，他悄悄给我的。”
“不许叫他三宝哥，叫书珩哥，”三妮恨恨的叮嘱方悦：“或者就叫章书珩。”
“姐姐我是跟着你叫的。”
“我……以后啥也不叫他。”
“啥也不叫，那咋说话。”方悦对于这个问题, 忘了吃糖, 思考良久想起来电影里打电话
“哦, 那就像电影里喊‘喂、喂’咔——”
“咔是啥？”
“不说话就挂喽。”
“噗——”三妮被方悦逗笑了，
转瞬就叹口气：“哎——”
要是真能把不说话的三宝哥给挂断，憋上他一年就好了。
“给, 姐姐。”方悦把手绢包递过来，让三妮拿麦芽糖吃。
“姐姐不吃，你吃吧，小心粘牙。”
方悦捡了一小块在嘴里抿着，怕粘牙，只能含着舌头上。
手拿着平板刷刷的翻着网页，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妮找不到想要的信息生气埋怨平板上的网络：
她搜索的是：三宝哥为什么不理我？
网页弹出：三宝, 一定是小名、他哥哥有可能叫大宝、他弟弟叫三宝；下面有一条评论：如果是妹妹呢？再来一条评论：也叫三宝。
什么三宝，我叫三妮。
三妮也想留言评论，她打出的字都变成星星字符，还发不出去。
算了，看下一页
为什么不理我？女孩子生气的原因有多种，解决的办法一种就够：请她去、、。
后面一串的星星字符，完蛋这些都是未来才会有的。三妮扣下平板，以免方悦看到。
“姐姐，刚才在巷子口看见任莎莎了，她说去医院看爷爷，还拎着纸包槽子糕。”
“谁，拎着啥？”方悦嘴里有糖含糊不清，三妮听出任莎莎三个字，一惊。
“就是前几趟房，经常和赵美月一起玩的任莎莎。”看见三妮着急，方悦咽下糖，再详细重复一遍。
“看见赵美月没有？”
“没有，就任莎莎自己。”
“姐姐去哪？”
“你看家，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三妮的话从院子里传进方悦的耳朵里。
“三宝，我来喂，你去吃点。”方文接过三宝手里的水碗，拿起小勺给方爷爷喂水。
一小勺水有大半顺着嘴角流进围在爷爷脖子上的毛巾里。
书珩打开方文带过来的饭盒，米粥加黄瓜咸菜。
小黄瓜有小手指长、细细的、应该是一周之前刚腌上，被海盐歃出翠绿的颜色。
平时这是三宝最爱吃的爽口小菜，今儿吃到嘴里一点滋味没有。
“三宝、小姑咋样啦？”
“小姑父刚走去上班，说小姑还睡着呢，大夫不让下床，要静养。”
“没事，在医院随时有大夫方便。”
“嗯，我也是这么跟姑父说的，主要姑姑惦记爷爷。”
方文停下手里的喂水，想了想：
“昨天佟爷爷来咋说的？”
“佟爷爷说，爷爷身体没毛病，就是伤到心脉。”
“三宝，现在小姑不能着急上火，有些事就你拿主意，无论怎样爷爷都不会怪你。”
“嗯，我知道，有拿不准的我会问方叔和婶子。对了，小文哥你来信不是说要在学校图书馆学习，假期不回来了吗？”
书珩还记得走之前卓秀芝拿给他的方文的信。
“哎，同学们都回家了，宿舍楼都封了，没地方住。”方文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去走廊头上的洗手间洗毛巾。
书珩端着碗，眼睛看着窗外，方文一定是听说了自家的消息才赶回来的，这几天看孩子、做饭、送饭都是方文在做。
任林又要上班又要看护小姑，其他人也不能总请假，要是没了小文哥，自己这会儿不知道忙成啥样？
还有三妮也吃不上应时的可口饭菜。想到三妮，书珩有点乱，心乱、脑子瓜更乱，他的一些想法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对不对，会不会给三妮造成伤害。
他想要硬着心去做，还是舍不得、做不来实际行动。
那天钱荣的话别人也说过，在父母下葬的那天，还不只是一个人说。
书珩平时不相信这些，今儿轮到自己和三妮身上，他迷茫了，自己受多大罪都无妨，可是不能让三妮的这辈子有任何闪失。
再想到爸爸妈妈孤零零的尸体和棺椁，书珩觉得自己是最不孝的那个，躲在老家享受平静的生活，没有跟在父母身边关心他们、陪伴他们。
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心里对自己是有多少牵挂和惦念，会不会也有恨呢，恨唯一的孩子远隔千里，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章书珩——”病房门口传来一声不避讳的招呼，紧跟着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任——莎莎——”书珩有些意外，又似乎不太欢迎。
“章书珩，我来看看爷爷。”
任莎莎不见外的把手里的点心包放在病床床头柜上，大方的挨着书珩坐在病床上。
病室里一共四张床位，没住满，爷爷的病床在最里面，中间两张空着，守门口的一张病床上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伺候他的爱人。
这两人正低头吃早饭，被任莎莎时髦的衣着和不避讳招呼的吸引，要知道医院里来看病人的都是矮着声音说话、打招呼，怕影响病人休息。
两口子好奇的看向空床上坐着的书珩、在看看一屁股坐书珩身边的任莎莎。
在任莎莎坐下那一瞬，书珩起身站到爷爷的病床前头，离得任莎莎远一点。
他也搞不懂，放假之前由于自己不妥协，教导处刚给了任莎莎和赵美月处分，她这么快就忘了，还是来这儿另有目的。
“章书珩，你回来那天我没在其江，不好意思没去接站。”
“哦，不用接。”书珩表情冷淡，并不太想搭理任莎莎，不过进门都是客，又是来看爷爷的。
“书珩，”方文端着水盆进来，刚想说啥看见对着章爷爷床坐着的任莎莎。
他不认识任莎莎，下乡三年、读大学三年，六年前任莎莎是个和现在的三妮一般大的孩子。
“你是——方文吧？！”任莎莎不用书珩介绍，对方文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赵美丽的缘故。
“你是——”方文放下水盆，拿着毛巾给章爷爷擦脸。
“啊，我是任莎莎，”看着方文对自己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洗毛巾，任莎莎加了一句：
“我是赵美丽的表妹。”
任莎莎以为提到赵美丽，方文会多看她一眼，或者问点啥。
“来，书珩，扶爷爷坐起来给爷爷擦一擦后背。”方文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后来那句话。
“那个，谢谢你来看爷爷，病房里空气不好，这个你拿回去吧。”书珩拿起病床头柜子上的点心包，塞回任莎莎手里，下了逐客令。
“章书珩，这点心不是给你的，是给爷爷吃的，再说我来帮爷爷擦背。”
任莎莎不但不走，还要越过书珩的阻拦，靠近章爷爷的病床。
“这里是病房。”两个拉拉扯扯的人身后，病房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句很细弱的怯生生的声音。
这声音一到，书珩立马收回来自己拦着任莎莎的手，点心包“啪嗒”掉在地上。
任莎莎看出书珩的异样，也不去拾起点心包，回头看见门口站着唇红齿白、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方三妮。
“哟，三妮来了。”门口病床上的两口子主动跟三妮打招呼，他俩老喜欢三妮了，文静、懂事、听话、长得还像仙女。
“叔叔阿姨好，叔叔好好些了吗？多吃饭。”三妮甜甜的回应招呼，还笑出两个小酒窝。
“多吃，多吃。”两口子回答三妮，眼光飘向书珩，这几天他俩也看出了书珩对三妮的不正常反应：
小丫头来了高兴却不肯和人家说话，小丫头走了站到窗口看半天。
“三宝哥，点心掉地上咋不捡？”三妮走到书珩身边，捡起地上的点心包，拍拍灰尘，塞给书珩。
她不生书珩的气，是讨厌任莎莎。刚才急着跑过来，还以为任莎莎为了处分的事来找三宝哥报仇。
书珩侧身让过三妮塞过来的点心包不接，扬起下巴指了指任莎莎，眼睛看着别处：
“给她。”
年纪小还不懂感情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三妮莫名其妙的看着书珩，心里反倒替任莎莎不平：
人家都不计较之前的事，来看爷爷，你收下就完了呗。
书珩不要任莎莎的点心，是不想和她有往来，现在三妮小不知道咋回事，万一以后想起来呢，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再说，她竟然当着方文的面提到赵美丽，小文哥不在意，在他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让小文哥不舒服。
“那，给你吧，三宝哥不收。”三妮说着大方的把点心包举到任莎莎面前。
刚才还心平气和的任莎莎，此时看上去满面怒容，活像一头斗牛。
“你给我滚一边去！”任莎莎啪的一巴掌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三妮，今天国庆，我们去看升旗吧。”
——“二宝哥，听说看升旗的人特别多，不如我们在家看直播吧。”
——“二宝哥，你们怎么没来看升旗呢？”电话里杂音很大，书珩几乎听不清卓成在说啥。
——“三妮说在家看直播清楚，现场人太多了。你看到了吗，卓成？”
——“呜呜，没看到正步走的方队，就看到前面一堆人的后脑勺，后来才看到升起来的红旗，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