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童年
陈瞎子拉着三妮的手, 摸了手指在往上摸手腕，嘴里哄着三妮：
“丫头啊，陈拜拜谢谢你, 你发现了大花, 还发现大花嘴里的好东西。”
三妮一直疑惑, 好端端的树根为啥不给大花吃了, 饿着多难受。
“陈拜拜，你为啥把树根藏起来, 大花还没吃饱呢？”
“丫头啊，这不是树根，这是药，神药啊。”陈瞎子感叹到，粗糙的大手握住三妮的小手腕，眉头紧皱。
“不是树根为啥长土里啊？”刚才人都未来时，三妮是看着大花从土里拱出的树根。
“小亮嫂子, 你抱累了吧, 给我吧。”二宝看出来陈瞎子在摸骨, 给三妮摸骨，上一世他见过瞎子摸骨算命。
“没事，不累, 抱着福娃沾福气还能累。”小亮媳妇并没理解二宝的心思，看着二宝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生怕委曲了三妮。
“三妮，你看不见大哥啊，大哥回来了！”方文也看出陈瞎子拉着三妮的手一直不放。
“大哥、大哥、我要大哥抱。”三妮是真的想大哥了，挣开陈瞎子的大手，伸出两只小手去够方文。
小亮媳妇不好再不撒手, 方文搂过三妮，用一只手抱着，另只手举起三妮刚才被陈瞎子抓住的小手看了几眼，放心的撂下。
“三妮，你说大花刚才在哪里拱土吃土？”
要说有经验的还是村长，听话就能听出问题。
“就是那里。”二宝代替三妮指认大花吃土的位置。
“来，你们俩个拿铁锹下去看看，里面应该还有半截鹿茸。”村长想起刚才看的鹿茸的断口是新茬，于是指挥两个小伙子又下到坑里，铁锹还没抡起铲土，就有了发现。
还有一大截鹿茸就埋在土里，外面露出一小截，断口处是新茬，应该是大花拱断的，把那一段拽出来正吃着就被发现了。
可惜嚼起来费劲，又在地里冻了多时，吃得慢，不然早就被大花吃光了。
兴春市的鹿茸大多都是小兴安岭梅花鹿的雄鹿幼角，长在雄鹿头上，就像两支树杈。
这树杈被大花掰开，一半在嘴里，一半被又下去的小伙子给拽出来，上面还带着冻土。
很多男人喜欢把鹿茸切成片泡酒，无外乎是舒筋壮阳、补血益精，还真是对了小亮的病症。
赵五婶子当时问尿炕就是想说，小亮有先天肾气不足，不好好养护就会影响到生育。
鹿茸的壮阳就是补肾气。
因为三妮说大花吃土的一句话，又找到了一大截鹿茸，屯里人更加相信于奶奶说的三妮就是年画里走出的福娃的话。
往回走的队伍里，三妮像个吉祥物，被抱来抱去，谁都想抱一抱沾点福气。
大花被抬到陈瞎子的院里，自然免不了挨一刀的命运，为林下屯气氛热烈的晚餐助力上血肠、炸胰子和杀猪菜。
得了两大块鹿茸，陈瞎子说啥也要把大块的给方爷爷，说是谢谢三妮帮着找到大花，还有鹿茸的谢礼。
方爷爷和陈瞎子推来推去，最后方爷爷决定，把鹿茸切成四段、陈瞎子再留一段，方爷爷留一段，余下的给到于爷爷和村长；
这么一分既帮着陈家感谢了于爷爷和村长的恩情，也能让于爷爷和村长也喝上一口壮阳酒。
这两天带着人四处找大花的，年纪大的屯里人就是于爷爷和村长。这样分，屯里人自然高兴，都对着方爷爷一家竖大拇指赞扬。
吴雨来一家三口找猪时没有人影，往上拉猪时一家三口也没去，刚才杀猪褪毛、灌血肠、人来人往的东西屋乱窜，一家三口才懒洋洋的起来坐在炕上等吃席。
西屋地下摆了两桌，都是帮着找猪的年轻人坐；小亮还是不能起来，就由他媳妇和小明一人陪一桌，劝个酒啥的搞搞气氛；
炕上一桌，预备给年纪大一些的奶奶辈的坐席，敬老是屯子里的传统，这桌由陈瞎子媳妇作陪；
东屋就两桌，炕上一桌是陈瞎子、村长、于爷爷、方爷爷、亲家老郝，算是今晚吃席的主桌。
地上一桌都是平时和陈家过往交集亲密的一家之主，也是男人居多。
酒席开始了，杀猪菜要上桌了，吴雨来一家三口坐在西屋炕上那桌不动地方。
小亮媳妇来回上菜、拿碗筷，鼻子都要气歪了。
“表姐，这是西屋主桌，都排好席了，你们三口人换个桌。”一边布菜碗，小亮媳妇很客气的给吴雨来三口人解释。
“我们坐的就是主桌，我们是客人。”吴雨来媳妇根本就没打算理小亮媳妇的话，倒是吴晶晶不服气的接了一句话。
今儿都是屯里的人，又是帮着自己家忙乎了两天，小亮媳妇不想影响大家的胃口，尽量把火往下压，说话声音尽量柔和：
“晶晶，你看你们往后面那桌坐，那里有三个位置正好你们一家坐一起，我去灶房给你们拿碗。”
“叫别人去做那桌，俺们是娘家客（qie）。”吴雨来媳妇斜楞一眼小亮媳妇，撇着嘴：
“你算个啥东西，一个儿媳妇也能来指使俺。”
“你——”小亮媳妇气得想高声怼过去，又怕打起来影响气氛；不怼过去自己心里还窝火。
“嫂子，你去忙，去忙。”二宝和方文拉走了小亮媳妇，方武拍了拍吴雨来，笑呵呵的说：
“那啥，坐不下，咱把这桌往边上挪挪，再加一桌。”
加一桌就加一桌，吴家三口人只要有自己的地方就行。
不一会儿，方文和二宝又抬进来一张炕桌放在西屋炕上，这下子西屋不但拥挤，笑闹声简直掀翻了房盖。
在一众笑闹声里，只有吴雨来一家三口没人陪着唠嗑，干坐着。吴雨来媳妇主动跟身边的两个小媳妇搭讪，人家给她后背，正脸都不看。
菜上齐了，东屋西屋都开喝开吃，吴雨来一家三口坐得桌来了三个陪酒的小客人：方文、方武和二宝。
刚才方文、二宝把小亮媳妇拉出去，就把心里的想法跟小亮媳妇说了，小亮媳妇非常赞成这么做，就是怕委曲了三个小客人，怕公爹埋怨自己。
二宝拍着胸脯答应小亮媳妇自己这边肯定吃好吃饱，小亮媳妇才答应让他们仨跟吴雨来三口人做到一桌。
吴雨来三口人被方武让到坑里坐，还挺高兴终于来个懂事的。不料一上菜傻眼了。
唯一的一道菜是大盆装的杀猪菜，上菜的媳妇端到炕边就被二宝接去了。
屯子里杀猪请客，不管来多少人都是一个菜，盆装的杀猪菜，一桌一盆。
里面除了主菜酸菜粉条，再有就是猪血肠、五花肉、舍得的人家还会放几根猪大骨。
陈瞎子家的排骨、大骨棒早就被订购了，再说今晚来了这些人，别说一口猪的排骨，再来一口猪排骨也不够。
好在大家都理解，有血肠和五花肉，这比过年吃的都好，还要啥排骨。
二宝坐在这一桌的边上，接过来菜，没象别的桌那样，直接把整盆菜放桌上，而是拿起筷子满盆扒拉把里面的五花肉和血肠都挑出来，单独搁在一个大碗里。
吴雨来媳妇，还以为是要单独给自己这边，笑着伸手去接，不料半路被方武截去。
方武把那碗挑出来的五花肉和血肠，端去分别拨在地上两个桌的杀猪菜盆里。
地上两桌不知道咋回事，都以为是加菜，纷纷赞扬小亮媳妇敞亮，小亮媳妇就是这两桌的陪酒。
“啪”，一盆只剩下酸菜的杀猪菜被二宝放在桌子中央，二宝笑嘻嘻劝吃：
“你们是客人，你们先动筷，吃呀，别客气。”
“这，这怎么吃呀？都是酸菜。”吴晶晶扒拉两下杀猪菜，“啪”把筷子摔到桌上，嘟着嘴生气。
吴雨来两口子琢磨出来，这三个小孩恐怕是有意的，想换个桌，可是他们坐在里面，一边是方武、另一边坐着方文和二宝。
吴雨来媳妇何时吃过这亏。以她看来，娘家客就他们三口人，又是城里来的，陈家还不高高兴兴的把他们安排到主桌当成上宾。
现在整了三个小孩子陪席，还不给肉吃，这是平生奇耻大辱。
脑回路这个东西很神奇，不是人人的脑回路都是阳光正道。自以为城里人就要被高看一眼的吴家三口人的脑回路就奇葩的不得了。
“啪！”吴雨来媳妇一摔筷子，“二姨，你们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声音大的地上两桌敬酒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
从来了就生事，干活找不到人，吃饭第一名，本来也不待见自己妹妹的陈瞎子媳妇，这会儿一点也没给外甥女留面子。
今儿要是给她留了面子占到香油，保不齐以后经常来嚯嚯你。
“咋？有饭吃，有酒喝还不行，难道要把你供起来。”陈瞎子媳妇话音不高，一屋子人都听清楚了。
有明白缘由的觉得解气，不明白咋回事的问了一下，也觉得就该这么对待这三人。
和小亮媳妇坐一桌的二牤子，端着小酒盅悠悠的来一句：
“都是城里人，这人和人差别咋就这大呢？滋溜——”干了小酒盅里的酒，又来一句：
“有的是人，有的就是陈年咸菜缸里咕蛹的蛆，还舔着脸往外爬。”
“哈哈哈——”地下两桌年轻人笑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摸骨称骨——五两三钱三限骨、一生福禄敬双亲。子孙富贵安排定，荣华到老有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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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晶晶的妈妈是这本文里第一个奇葩妈妈，不过她再奇葩，对自己的孩子吴晶晶倒是维护有加。
吴晶晶的故事告一段落，她和三妮再次重逢是在十几年后。那时她会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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