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蜡像7
谷川妄把豆浆推去了狐狸的手边：“喝点这个，当心噎着。”
狐狸正巧有口食噎在了嗓子眼里下不去，拿起豆浆咕咚咕咚豪饮了两口，顺顺食。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谷川妄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了声：“进。”
“头。”浮生一进门就跟毕恭毕敬地跟谷川妄打了声招呼，视线转向腮帮子鼓鼓的狐狸，立马笑了起来：“小白，吃着呐。”
狐狸嘴里塞着食，含糊着应了话。
谷川妄匀出一个油条包麻糍，朝浮生那侧扔了过去。浮生单手一接，抓住了飞来的食物：“谢谢头。”
“三伏跟你联系上了吗？”谷川妄问。
“嗯。”浮生咬了一大口油条包麻糍，自顾自地在桌对面坐下，边嚼边应话：“昨晚我们碰了个头，互相交换了一下手上已知的线索。就目前的线索拼凑到一起来看，我们调查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怎么说？”谷川妄撕开包湿纸巾，慢慢擦着手。
“三伏查到，有一家蜡像馆在招聘模特。招聘的手段很隐秘，对应聘模特的要求也挺苛刻，不过酬金很高。”浮生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食，一抹嘴，追加了句：“高得离谱的那种。”
“隐秘的招聘手段，指的是？”谷川妄问。
“就是那封会在邮箱里自动删除的邮件，三伏也收到了。那封邮件是一对一发的，没猜错的话，对方有筛选过目标人群，合格后才会发出邀约。”浮生说。
狐狸吃饱了，摸着肚子瘫在沙发里打了个嗝。
浮生顺手拿了他喝剩的半杯豆浆，正要喝，被谷川妄伸来的手摁住了杯沿。
谷川妄把一旁没开封的一杯豆浆推给他：“喝这个。”
被上司如此悉心关照，浮生特别感动。看了看那杯没开封的豆浆，他摆摆手，大咧咧地表示：“没事，我又不嫌弃小白。”
谷川妄盯着他看了一眼，把他手里剩下的那半杯豆浆拿了过来。一仰头，把狐狸喝剩的半杯豆浆一口闷了。
浮生愣了愣，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放下空杯，谷川妄见浮生还在直愣愣地看着他，指了指一侧未开封的豆浆，坚持道：“喝这个。”
浮生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他好像是对自家头有了什么不得了的误解，竟然会以为他是在体恤下属？这根本就是不愿意让狐狸喝过的东西被他碰好吧！
原来是他被嫌弃了。
参悟真相的浮生露出一丝丝悲伤的表情。
人界的清晨，是万物苏醒时分。不过分吵闹，也不过分沉寂。斜透进窗的阳光温柔扑在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谷川妄倚在沙发里，将狐狸歪斜过来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上。扬起嘴角，露出个很舒心的笑。
浮生咬开了豆浆杯上的封口，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大半杯豆浆。自我安慰着“一杯总比半杯强”，一抬头，看到了甜蜜依偎在一起的二位。
突然有种被强塞了口狗粮，且严重消化不良的感觉。
谷川妄理了理思绪。按照浮生与他所述的那些话，很快就推测出了那封邮件的内容。
如果阮玉盈也收到了这样的一封邮件，就能解释她为什么在事发前出现情绪突然亢奋的状态了。这高额的聘金，确实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他闷声思量片刻，转回视线看向对面还在干巴巴啃着油条包麻糍的浮生，确认着问道：“三伏收到的邮件里，有提到那家蜡像馆的地址吗？”
“没有。”浮生摇头道，“三伏说对方很谨慎，那邮件内容很短。简明扼要地提了三点，其一就是那笔诱人的高额聘金。余下两点，就是要求严格保密，且约见地址也必须独自前往。不然就是主动弃权。”
狐狸在一旁听了会儿，忍不住插话道：“这邮件听着就很不靠谱。怎么会真有人敢单独赴约？就不怕危险吗？”
“陷入绝境的人，就算明知前面是刀山，也会抱着侥幸心理迈出那一步。因为没有退路。”浮生说。
“那阮玉盈呢？为什么她不向宋一舟寻求帮助？就算她的亲人靠不住，她不是还有个宋一舟嘛。”狐狸仍是觉得不解。
这个问题把浮生难住了。
“可能……”谷川妄低着眼，曲指搭着杯沿若有所思地摩了摩：“她不想让宋一舟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浮生立马对他转去了钦佩的目光。心说头不愧是头，真是什么都能参得这么透彻。
相对浮生的反应，狐狸显得迟钝得多，满眼写着迷茫，还是没听懂。
谷川妄不打算继续这个无谓的话题，问对面的浮生：“约见的时间地点呢？”
“今晚十点，地点在拈花街379号的巷子口。那巷子口的路灯坏了，没估算错的话，应该是人为。”浮生说。
“提前去踩过地了？”谷川妄听出了话外音。他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一向不错，在他的预料之中。
“踩过了，挺偏一地，方圆数十里一个像样的监控都没有。我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好不容易找到唯一的一个监控，还是个不能用的摆设。直通巷子的地方有三五个交叉口，通向不同的国道，那几条国道没有交汇点，不能确定目的地的具体方位。应该是为了方便甩掉万一有跟过去的尾巴，这才选了这么个相对复杂的地形。”浮生仔细作答。
“想得还挺周全。”谷川妄哼笑了声，心里算是有底了。
“越周全，越显得有鬼。”浮生把他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三伏那边，记得让她小心些。”谷川妄说。
“知道了头，我会去暗中帮衬着她的。”浮生拍了胸脯道。他在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掉链子，这点谷川妄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头，您可真是神机妙算。三伏说，这事多亏头想得周全，来之前特意给她按了个贪慕虚荣高消费低能力的人界身份。有这花里胡哨的身份加成，外加她故意行事高调的作风，不然还真有可能错过那封邮件邀约。平常人也就算个之后的三五步，您怎么就算到了七八九十步了呢？您果然是神。”浮生的马屁拍得既响亮又熟练。
谷川妄一副听够了的无奈表情，说：“差不多行了，吃你的东西。”
浮生“哦”了一声，发现桌上还有鸡蛋饼，换了个食吃。
“对了！”狐狸猛地记起前一天他原本是要跟谷川妄讨硬币的，只是之后的事态发展跟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这一惊一乍的动静把闷头进食的浮生吓一跳。
“给我硬币。”狐狸摊手，“你这次别耍诈，给我。”
“好，不耍诈。”谷川妄嘴上是这么应着，手却不老实，抓着他摊开的手占便宜般捏捏。在他掌心里放下一袋硬币，说：“不够再回来拿。”
浮生没注意到谷川妄的小动作，问：“小白要硬币做什么？”
“去玩儿自动贩卖机。”谷川妄说。
“这雅兴……真是有点奇怪。”浮生歪了歪头，觉得费解。
谷川妄心情不错，难得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下：“电视里放了饮料广告，广告里的那个自动贩卖机，他许是看着新奇。”
狐狸扯开袋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硬币，满满一袋，够他玩一阵子了。
谷川妄拉住了高高兴兴起身的狐狸，不怎么放心地叮嘱了声：“别跟奇怪的人走。”
“奇怪的人？是什么人？”狐狸问。
“唐霜，就是昨天在电梯里给你棒棒糖的那个奇怪家伙。”谷川妄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狐狸立马翻起了旧账：“那糖没有毒，被你吃了。对了，还有，你还欠我一顿牛排。”
浮生在一旁听笑了：“只要跟吃沾上了关系，小白一向记得门儿清。”
这话谷川妄挺赞同。看他一眼，露出个笑。
“欠你的牛排今晚就给你补上。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我捎瓶咖啡。”谷川妄说。
“今晚补上？说话算数？”狐狸问。
“算数。”谷川妄肯定道。
狐狸还是不怎么放心的样子，稍一琢磨，竖起一根小拇指朝他伸过去：“那我们得拉个勾，不然你万一赖账我找谁说理去？”
浮生嘻嘻笑道：“小白，放弃吧。拉钩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这么幼稚，头怎么可能会……”
“行，拉钩。”谷川妄伸手勾住了狐狸的小指，“这下放心了吧？”
“……”头还真会配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所以，头的本质是双标吗？浮生惊了。
“行吧。那我一会儿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捎瓶咖啡上来，看在牛排的份上。”狐狸说。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牛排了。”谷川妄说。
浮生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注意到开了门出去的狐狸跨步不怎么自然，多嘴问了一句：“小白的走步姿势怎么看着怪怪的？”
谷川妄嘴角噙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昨天跟我打了一架。”
“头可真会开玩笑，这怎么可……”浮生扭头之际，视线定格在了一团乱的床铺上。欲出口的后半截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在床上打架？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浮生满口把食塞嘴里，没敢继续把话说下去。
又是心惊胆战，担心发现秘密会被灭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