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蜡像6
把丁嘉许送出门，浮生不忘皮一下，对他的脸近距离吹了声流氓哨，表示改天得空可以私下再约。
丁嘉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默不作声地转身就走。要是脚底能安轮，保底时速也能直追个八百码。
浮生目视着丁嘉许一溜烟跑没影了，乐的笑个不停。关上门，折回谷川妄坐着的沙发边，捡起桌上的一支笔，抛接着把玩。
谷川妄还在看手中的那张纸，微蹙着眉，在思考着什么。
浮生的视线跟着往那张纸上扫了扫，怀疑道：“头，这小子会不会诈我们？”
“不会。”谷川妄略摇了摇头，思绪回收。摊开的纸放回了桌上，道：“这条线索，跟三伏查到的，基本吻合。”
“既然三伏都查到了，我们有必要便宜那小子吗？”浮生不解道。
“协助警方查明真相，是良好市民应尽的责任。”谷川妄说。
“良好市民会没有驾照满大街开车吗？”在床上葛优瘫的狐狸悠悠来了这么一句。注意到不远处二位同步看过来的视线，他慢半拍抬起头来，故作惊诧状。满眼写着：怎么？现在是实话都不让狐狸说了吗？
室内诡异静了数秒，浮生干巴巴咳了一声，试图扭转此刻尴尬的局面：“小白真出息，还挺懂人界的法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谷川妄怨怼的眼神一秒转向了他：“还不是你教得好。”
浮生撞上他这极不满的视线，不由联想起之前自己因“教得好”被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惨痛经历。
稍一思量，强行转移话题，往桌上的纸条上指了指：“那这个高额网贷，跟宋一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查过宋一舟的流水，他家境殷实，个人账户上也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照理是不会去借网贷的啊。”
谷川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移开了，看着摊放在桌上的那张纸。片刻后，叹息般应道：“不是他，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三伏查过阮玉盈的账户，她确实欠下了一大笔网贷。凭阮玉盈个人的收入水平，她是还不起的。也就是说，这笔欠款会滚雪球，拖延时间越长，数目只会越大。”
浮生听他接了话，庆幸自己又机智的逃过一劫。顺话道：“阮玉盈？没记错的话，她不也才19岁嘛。小小年纪，她需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为了带大她的外婆。做手术需要钱，她外婆养大的那群子女各自推脱，到缴费的时候都不见了踪影。就剩了她一个在垂死的外婆身边。”谷川妄解释道。
“所以，这是救命钱？怪不得了。”浮生叹了口气。
默了半晌，谷川妄忽地说道：“我在医院的时候，宋一舟给我透露了一个关键线索。”
“会消失的邮件？”浮生猜测道。
“不，是阮玉盈失踪前，曾有一段时间精神处于亢奋状态。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谷川妄说。
“背着一身滚雪球一样的债，对于她是好事的话……”浮生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一拍掌，道：“她是不是找到什么来钱快的招了？”
“暂时先往这条思路上引。你再去查一下，看看阮玉盈邮箱里的那封邮件有没有办法复原。”谷川妄吩咐道。
“好的，头。我这就去办。”浮生得了话，立马开了门出去了。
谷川妄百无聊赖地在窗边坐了会儿，被暖融融的太阳晒眯了眼。他打了个哈欠，决定找点事做。化出袋毛线球，在袋中挑拣适合织帽子的颜色。
在看电视的狐狸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一幕，突然坐了起来。
谷川妄往他那侧瞥了一眼，顺着他的目光跟着往电视屏幕上看了看。
电视里正播果汁广告，年轻的一男一女在往自动贩卖机里投币。
狐狸看完了那段广告，立马从床上滚了下来。三两步迈去谷川妄身边，摊掌向他讨钱：“给我硬币。”
“是想喝果汁？”谷川妄猜测道。
“不是。”狐狸摇头，伸出的手又往他那侧近了几分：“我看楼下大厅有个自动贩卖机，我想去玩儿那个。”
谷川妄的视线落在了他快伸到自己下巴底下的那只手上，捏着他的手指往回推开了些：“那个不是用来玩儿的。”
狐狸偏要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挺执拗的又重复了一遍：“阿妄，我要硬币。”
谷川妄拉扯着手里的线团，话音愉快道：“想要硬币也不是不行。打个滚给我看看，看乐了我就给你硬币。”
奸诈！狐狸记起了那袋用打滚尊严换来的板栗，突然又有点想吃板栗了。不过这回他可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得想个不出卖尊严的招。前伸的手指蜷了一下，收了回来。背着手，在谷川妄身边来回绕圈。
谷川妄耐着性子等着，许久没见他有旁的动作，不由有些奇怪：“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不打滚。”狐狸在他身边坐下。一脸抵死不从之态，严肃表示：“换个其他的，你喜欢的方式。”
谷川妄看着他那张格外叛逆的脸，默默感慨孩子大了就不好忽悠了。他忽然间有些想念小小一只的毛团子。
不过，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处。他这么寻思着，嘴角不自抑地扬起了笑意。
“换一个，我喜欢的方式？”谷川妄扬着尾音，心情格外愉悦。
“嗯。”狐狸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谷川妄止了话音，深望着狐狸的眼，在他棕黑色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无声对视间，他的目光渐渐升了温。
这张令他入骨般痴恋的脸，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也是满足的。他丢开了手中的线团，慢慢、慢慢地往狐狸身边靠了过去。
狐狸在他逼近时觉出了丝异样，下意识往后斜。
他斜一寸，谷川妄就近一寸，再斜一寸，谷川妄又近一寸。直到退无可退，狐狸被谷川妄结结实实压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咫尺距离，谷川妄修长手指细细勾画着狐狸的脸部轮廓，指尖温柔抚过眉骨、鼻梁，落在了他诱人的唇瓣上。
狐狸垂搭在沙发上的手指蜷起，一种怪异的窒息感在他周围弥漫开。他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就连心跳都开始不规律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生出的异样感并没有让他觉得不适，这种古怪的感觉，反倒让他愈加兴奋起来。
谷川妄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眼神滚烫。
狐狸僵躺在谷川妄身下，喉结不自抑地滚了滚。半晌，极不自然地撇过脸，生硬起了个话头：“你是不是饿了？怎么这副表情？”
“是啊，饿了。”谷川妄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回视线看着自己。微微偏过头，唇贴着他的耳，似诱般，话音低缓地问：“你要给我填肚子吗？”
填肚子？是要吃了他？
狐狸这会儿的脑子转速非常慢，还没来得及品出他这话中的深意，嘴就被封住了。
谷川妄的唇很软，温润甜香，熟透的果子般可口。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往上慢慢推移，抻开了他的手掌，与他十指交缠。
恍恍惚惚，光影倒转。
窗外的日头沉下，斑斓的霓虹灯温柔守护着渐静的城。
也不知过了多久，狐狸精疲力尽，汗淋淋地睡了过去。陷入沉睡前，他还被意犹未尽的谷川妄咬了一口。
谷川妄像是个永动机，好似都不知“疲劳”二字怎么写。
在狐狸讨饶闭眼时，谷川妄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企图唤醒他不太清晰的神志。狐狸吃痛，哼哼唧唧了几声。谷川妄又有些不忍，脸深埋进他的肩窝里，将齿印上渗出的血迹温柔舔尽。
狐狸的呼吸声平缓，不消多时便睡熟了。谷川妄拥着他，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话音轻轻的：“拾念，好梦。”
天光破晓，前一夜窗帘没拉，这会儿子阳光隔窗爬上了眼帘。越发明亮的光透过薄薄的眼皮，将昏沉的意识唤醒，简直是在扰人清梦。
狐狸哼哼唧唧地往被子里缩，躬起的身子扯到了下身，痛的他一激灵。他猛地睁开眼，意识到前一晚发生的事好像不是做梦。
谷川妄已经坐到床边继续研究他的线团了，听到床上有翻身的动静，转头看去。迎上狐狸似在打量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睡得好吗？”
“……”这个问题狐狸不太想答。感觉像是一场梦，醒来屁股有点痛。
谷川妄很快移开了眼，将怀中理顺的线团集中收拢在一侧，说：“给你买了早餐，有你喜欢的油条包麻糍。刚出炉的，要起来吃点吗？”
“要！”狐狸一骨碌坐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先去洗漱。”谷川妄指了指他翘起来的尾巴，“还有，记得把尾巴藏藏好。小心被人看到，把你抓去实验室做研究。”
狐狸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心说这还不是都怨你。嘴上是很倔气地说他啰嗦，尾巴还是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关于抓去做研究这话，应该不是谷川妄在吓唬他。狐狸曾在电影里看过类似桥段。人类好像对异类挺排斥，万一被人类发现他有狐狸尾巴，说不定真会把他抓去做研究。锁在实验室里，又是电击，又是开膛破肚的，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尾巴得藏好，他狐狸还是很惜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