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蜡像5
既然头提到了要“礼貌”，浮生决定对来意不明的“客人”尽量礼貌一些。
轻手轻脚地站到了门后，隔着猫眼看到了一片黑。那片黑时不时歪斜一下，绒绒的，应该是一撮头发。
他抓住门把，慢慢扭动把手，冷不丁将门拉开。张开双臂，接住了门外身形不稳倒过来的那位。
门外的男人一头栽进他的怀中，愣了一下，惊慌抬头，看着他。
“别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浮生嘴贫道。
男人回了神，慌里慌张地把住门框直起身：“不、不、不好意思，我搞错房间了。”
“没事，既然遇上了，就进来坐坐。”浮生热情邀道。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愿意进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人强行拉进了屋。
关上房门，浮生单臂一撑，将欲转身逃开的男人抵在了门板上。低眉垂首，笑看着被他圈进怀的男人：“小哥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服务水平怎么样。”
“服务？哪种服务？”男人紧贴着身后的门板瞪着他。
“你觉得我说的是哪种服务？”浮生说话间视线往下瞄了瞄。
男人急忙双手一捂，很警觉地挡住了关键部位。
浮生被对方有趣的反应逗笑，乐出了声。
男人的喉咙滚了滚，合理猜测道：“我怀疑你在搞颜色。”
浮生轻咳了声，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瞬曲指弹了一下男人的脑门，一脸的坏笑让他像极了没个正形的无赖：“死鬼，别说的这么明显。”
“……”这俩怎么回事？瞧着竟还有几分古怪的默契。狐狸在一旁看呆了。
冷不丁被浮生弹了脑门，男人瑟缩着侧行一步，打掉了他撑扶在侧的那只手。语气强硬道：“你这是犯法的！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可是警察。”
“这么快就自爆身份了？没意思。”浮生抱着胳膊斜靠在门上，直言：“像你这种一身正气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在电视剧里一般都是炮灰。”
男人紧绷的表情有一丝丝开裂：“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我很欣赏你。等你改天死了，我们可以做同事。”浮生非常真诚地说。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硬忍住了想打探一下他是哪个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患者。
狐狸安静看了会儿戏。他吃得差不多了，拍拍手上的碎渣，走去谷川妄身边坐下。拿走了他面前刚斟满的那杯茶。边慢悠悠喝茶，边看着还在调戏陌生男人的浮生，好奇问了一嘴：“浮生好熟练啊。他经常这样？”
“差不多。”谷川妄看他一眼，重新拿了个杯子，把茶水满上。
“浮生。”谷川妄朝转头看他的浮生招了招手，“差不多行了，别吓着我们的客人。”
浮生应了声“好”，略弯下腰，给身边那位比划了个请的动作：“客人。一起喝杯茶？”
男人看了看眼前这个奇怪的无赖，又看了看临窗坐着的那二位，有些犹豫：“我……”
“来都来了，不会连杯茶都不敢喝吧？”浮生出言激他。
男人果然着了道，迈步往里走：“我谅你们也不敢耍花样。”
谷川妄朝对面的空座抬了抬手，礼貌示意：“坐。”
男人踌躇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浮生顺势在他身边坐下，问：“叫什么？”
“姓丁。”男人谨慎应话。
“丁嘉许。”浮生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丁嘉许绷直了腰背，视线在眼前三位身上轮番扫过去，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今天不是你值班嘛，我刚刚在警局的墙上看到了。”浮生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他：“就是你这张脸，错不了。”
“那你……记性挺好。”丁嘉许暗松了口气。
“为什么跟着我？”浮生问。
“看你不像好人。”丁嘉许说。
“……”他说这话时一丝犹豫都没有，且表情格外真诚。浮生愣了愣，等回过了味，直接气笑了。
谷川妄把桌上的茶杯往丁嘉许那侧推过去：“丁先生，喝杯茶。”
丁嘉许正巧口渴，看到了茶水，嗓子简直能冒烟。他看了眼对面气质温和的男人，拿起了那杯茶：“谢谢。”
浮生看着丁嘉许一口气把那杯茶全灌进了嘴里，没什么好气地说：“有点警惕心，万一我们在里头下药了呢？”
“噗——”丁嘉许刚入口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狐狸就在丁嘉许对面坐着，被无辜喷了一脸茶水，当即懵了两秒。小暴脾气说上头就上头，一烟灰缸砸了过去。
浮生抬手一接，抓住了砸飞过来的烟灰缸：“小心点，别真弄死了。”
烟灰缸堪堪停在了丁嘉许的鼻子前。丁嘉许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一旁抓着烟灰缸的浮生：“身手不错。”
“凑合够用。”浮生难得谦虚了一下，说话间丢开了手里的烟灰缸。
狐狸余怒未消。猛一拍桌子，瞪着对面的丁嘉许。
丁嘉许自知理亏，连忙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好了小白，不闹。”谷川妄安抚着拍了拍狐狸的肩，哄道：“去洗把脸。一会儿完事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狐狸很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动作大开大合地进了浴室，哐当一声砸上了门。
“丁先生别介意，我这弟弟就这脾气。您坐。”谷川妄重新拿了个杯子，给丁嘉许斟了杯茶，推放到他面前：“丁先生干这行多久了？”
丁嘉许犹豫了一下，坐了回去。没敢再动面前的茶水，说：“一个多月。”
“我就知道还是个雏，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浮生说。
谷川妄看了他一眼，话外有话道：“你倒是有经验。”
这是在指责他办事不够谨慎。浮生心说主要是被头的车技惊到了，等车入库的时候因为太震惊，没分出心思留意周围。但这样的话，也仅限于这么想想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他嘴上认错很快：“头，我错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查失踪的那些人？”丁嘉许问。
“宋一舟，还有印象吗？半夜踩空，不小心掉进工地深坑的那位。”谷川妄提醒道，“没记错的话，当时有人报警，就是你出的现场。”
“对，是我出的现场。工地周围有很多脚印，现场被破坏了，也说不好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事还存在很多疑点。”丁嘉许点到即止，纳闷道：“不过，你们怎么提到宋一舟？”
“我们是宋一舟的朋友。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这次的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谷川妄说。
丁嘉许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是。不过这消息可不能白白透露给你。”谷川妄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略沉吟，道：“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们那些失踪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这可不行，我们都签过保密协议，不能随便跟外人透露案情细节。”丁嘉许一口回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嗯，能理解。”谷川妄没有强求，主动退了一步，道：“那或者，我们换个交换方式。”
“说说看。”丁嘉许有松口迹象。
“我们各自拟个跟线索相关的关键词，写在纸条上。不用多详细，算是给个基础线索。交换完线索纸条，后续用自己的方式各自去查明真相。”谷川妄捻了捻指尖，礼貌询问：“丁先生，您看，这个办法合适吗？”
丁嘉许拧眉斟酌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谷川妄得了准话，立马吩咐道：“浮生，去拿纸笔来。”
浮生应了声：“好。”走去一侧的柜子旁，拉开抽屉，伸手间化出纸笔，折了回去。撕下两张纸，摊放在桌上，又放了两支笔在上头。
狐狸洗完脸从浴室出来了，看到喷他一脸茶水的丁嘉许还是有些不爽。往床上一跳，拿了遥控器开电视。
窸窸窣窣的纸笔摩挲声掩在了电视广告声里。
谷川妄停了笔，折起纸页，看向对面还在转着笔琢磨的丁嘉许。
注意到了桌对面看过来的视线，丁嘉许犹豫道：“你们真的是宋一舟的朋友？”
在一旁把玩手机的浮生忍不住吐槽：“你才记得要确认啊？还真是只雏。”
丁嘉许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视线很快又转向了对面的谷川妄，等着他给自己回应。
谷川妄微微一笑，从口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手机调转了个方向，递向丁嘉许。
手机相册中存了不少谷川妄和宋一舟在大学里一起合拍的生活照。社交软件里，两人之间的互动也不存在可疑处。
丁嘉许拿起手机来回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把手机递回，表示自己只是循例检查一下。
谷川妄点头表示理解。拿回手机，曲指叩了叩他面前那张仍是空白的纸页，示意他可以继续。
浮生在一旁瞧着，只觉得佩服。心说不愧是头，准备的就是充分。
丁嘉许这次没怎么犹豫，在纸上唰唰唰写了几笔，仿着谷川妄的样子，折起纸页，说：“可以了。”
谷川妄主动把自己的那张纸先推了过去。丁嘉许摁住他推来的那张纸，这才把手中写了线索的纸条递到了他面前。
“会消失的邮件？”丁嘉许展开纸页，看完上面的那行字，不解道：“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谷川妄没打算再给他兜底，跟着展开了到手的纸页：“高额网贷。”
浮生够着脑袋看谷川妄手里的那张纸，注意到那行字下面有一串数字，问：“你留的这串数字也是线索？”
“不是，这是我的手机号。”丁嘉许把手中的纸折起，揣进兜。严肃提醒道：“万一遇到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不要自己涉险。”
谷川妄接受了他的这份好意，颔首道：“丁先生有心了。”
拿出手机，当着丁嘉许的面拨下他的手机号：“这是我的号码。之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丁先生也可以直接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