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蜡像4
浮生正在琢磨别的事，冷不丁看到谷川妄停下，跟着在他身后刹住步子。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询问：“头，你说什么？”
“我说……”谷川妄话音稍顿，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站到了电梯前：“宋一舟出事的地方有没有监控？”
“没有。”浮生错身摁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下降的间隙，继续往下说道：“我去周边有监控的地方查了查，能拍到宋一舟那晚出门的监控有一个是摆设，不能用。还有两个倒是有拍到他路过，不过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跟着他。”
谷川妄“嗯”了一声。电梯门开，他一手护挡住电梯边缘，朝电梯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狐狸先进。
狐狸还是气鼓鼓的，不太想理他。进了电梯，背对着他，给他留了个冷漠的后脑勺。如果那颗后脑勺不发出“咔嚓咔嚓”咀嚼声的话，应该还算冷漠。
谷川妄瞧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
后脚跟进电梯，见狐狸嘴不停，顺手收走了他的零食袋。
狐口夺食。狐狸更气了，手脚并用地想把被谷川妄拿走的袋子抢回来，凶巴巴道：“还我！”
谷川妄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脑门，轻轻松松擒住了他：“留着点肚子，晚上带你吃大餐。”
“大餐？”狐狸扑抢的动作停住了，问：“吃什么？”
“牛排好不好？”谷川妄问。
“好哇！”狐狸话音雀跃道。
见他愤怒的表情有明显的松动迹象，谷川妄微微一笑：“你不是喜欢吃冰激凌嘛，饭后再给你加份冰激凌甜点。”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狐狸点头三连，这会儿也不在意被谷川妄拿走的那袋食了，满脑子都是：“大餐大餐，晚上有大餐。”
“……”这就开心了？真是只没出息的狐狸。
浮生在一旁看的想叹气。隐隐有些担心，这么傻的狐狸，会不会被外头的那些坏家伙给拐骗走。
刚想到坏家伙，正在缓慢闭合的电梯门就被突然伸来的一只手卡住了。电梯门缓缓打开，坏家伙的脸就在电梯外。
“唐霜？”浮生愕然。想起了人界的一句俗语——白天不说人，入夜不说鬼。
谷川妄看清了门外站着的那位，嘴角的笑意淡去。抬手把狐狸往自己身后拢了拢。
“冤家路窄啊，老古董。”唐霜摁了一下楼层键，歪歪斜斜地靠在了电梯里。偏过头，目光落在了狐狸身上。
“他为什么要叫你老古董啊？”狐狸小声问掩在他身前的谷川妄。
“因为他又老又顽固啊。”唐霜抢了谷川妄的话。转而慢慢悠悠往狐狸那侧凑近了些：“好久不见。”
狐狸愣了一下，发现那个叫唐霜的男人确实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不可思议道：“你认识我？”
谷川妄微蹙了眉，蜷指攥紧的手揣进了兜。
浮生就没他那么能忍了，立马不快道：“喂，你这臭狗又想干嘛？”
唐霜无视了浮生的话，仍是看着狐狸。目光在他身上似打量般定格了数秒，挑眉一笑：“狐狸嘛，认识。”
狐狸听他这么说，怀疑是自己的尾巴不小心露了出来才暴露了自己是狐狸这件事。慢半拍回头看了看，尾巴没有露出来。狐狸更觉得不解了：“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闻出来的。”唐霜凑过去，在狐狸身前深吸了口气，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深：“错不了。狐狸的味道。”
谷川妄盯着咫尺距离的唐霜，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浮生挺暴躁地一把推开了在打狐狸主意的唐霜：“有病看兽医，别在这刷存在感。”
狐狸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拖着尾音“啊——”了一声。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唐霜：“对了！你是只狗。怪不得能闻出来呢。”
他这话说的很单纯，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在骂人的意思。但……怎么听怎么怪。唐霜嘴角的笑意凝住了，一时不知该摆个怎样的表情应对他。
浮生被狐狸过分诚实的这话逗得哈哈笑，拍着大腿乐道：“臭狗，没想到吧，你也有被人怼到没话说的时候。”
谷川妄抿唇，挺克制地掩住了嘴角上扬的笑意。
唐霜神色复杂地默了片刻，目光转向了谷川妄手中拎着的那个袋子。袋子的最上端，还放着一根留有新鲜牙印的火腿肠。
他猜到了点什么，轻呲了一声：“老古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狐狸的吃食都要抢，你也太不是个人了。”
被一起拉下水不做人的谷川妄看了他一眼。
狐狸已经忘了这茬了，听唐霜提起，视线跟着落在了谷川妄手中提着的那袋食上。
浮生对唐霜这明显挑唆的话很是不满，立马回怼道：“你说的什么狗屁……”
“算了。”谷川妄抬手阻了浮生的话音，“大气”道：“不要跟狗一般见识。”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
唐霜直起身，揣兜拿出根棒棒糖，给狐狸递过去：“这给你吃。”
狐狸对吃食向来是来者不拒，压根就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直接拿走了他递来的那颗糖。
“改天见。”唐霜愉快道。
“谁要跟你见啊。”浮生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句。看他迈出了电梯门，连着摁了好几下关门键。门关上，他往电梯边一靠，心气都顺了不少：“舒服了。”
狐狸在窸窸窣窣地卖力剥糖纸。
谷川妄低着眉眼看着他，待他剥开了糖，立马低下头，咬走了他手中的糖果。
“欸……”狐狸伸手欲抢，还是慢了半拍。看着谷川妄嘴角的那根细白棒子，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的糖。”
“万一有毒，我替你吃了。”谷川妄这话说得非常一本正经，且理直气壮。
这大忽悠可真能扯。狐狸瞪圆了眼，很是不高兴地看着他：“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谷川妄咔嚓咔嚓嚼碎了糖，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个笑：“不客气。”
“……”强盗！
电梯往上跃了两层，停下。门开，谷川妄没再管一旁想用眼神挠他两下的狐狸。迈步径直往外走。
狐狸后脚跟出去，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招招打到的都是空气。
浮生盯着快气炸的狐狸努力憋住笑，不忘及时劝一劝：“小白，别气了，想吃糖一会儿浮生哥哥给你去买。那臭狗的糖咱不稀得吃。”
“稀得。糖是无罪的。”狐狸咬牙道。
这话浮生不知该怎么反驳，摸着下巴略一琢磨，点头附和：“你这话乍一听还有些道理。”
谷川妄头都不回地往前行，眼角余光发现了身后那只正张牙舞爪的狐狸。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建议：“我知道你心里在偷偷骂我。但最好忍着。不然，晚上的大餐就没了。”
不能因小失大，大餐要紧。狐狸权衡了一下利弊，收起往前踢蹬的腿，方才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
浮生拿了房卡刷开门，侧立于一旁。等正怄气的两位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他不忘警惕往边上扫两眼，这才跟进门。
他把房卡放到电视柜旁，走到临窗观景的谷川妄身后。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头，我去警局看了一下档案，发现……”
“不急，等会儿。”谷川妄打断了他的话，往侧面行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还有人要来。”
浮生闻言一愣：“谁？”
“客人。”谷川妄拿起桌上的茶具，捏在手里把玩。须臾，抬眼看他：“你请来的客人。”
浮生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沉下：“抱歉，头。是我不够谨慎。”
狐狸趁他们说话之际，偷摸着蹲到了放有吃食的袋子旁。
窸窸窣窣地扯开袋口，轻轻拿起袋中还没吃完的那根火腿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小口吃着。
谷川妄往发出细碎响声的方位悄声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缩成个球状的影子。嘴角翘了翘，故作诧异道：“浮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
浮生顺着他的目光跟着往声源处瞧了一眼，猜到了他的用意。很是配合道：“好像，是有。”
谷川妄竖指给浮生暗暗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细听。
狐狸的咀嚼声果然停住了。就连呼吸声都跟着放轻放缓了不少。
谷川妄得逞，嘴角噙起的笑意愈发明显。撑脸看着那一处，打趣道：“屋里进老鼠了？”
浮生点点头，附和：“听着像。”
让老鼠白白背了这口锅的狐狸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啃咬手中的半根火腿肠。
片刻后，谷川妄定格在狐狸身上的视线忽地转向了门的方位。
走廊外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渐近，止步于门外。门外的人好似在核对门牌号，约隔了三五秒，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在探听里头的动静。
“我们的客人到了。”谷川妄压低了声，朝侧立一旁的浮生抬手示意：“把人请进来坐坐。关在门外，有违待客之道。”
浮生得了话，立马撸起袖子，一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的架势。气势汹汹道：“好小子，竟然敢跟到这！”
“浮生。”谷川妄叫了他一声。化出一壶热茶，慢条斯理地将小巧的茶碗斟满：“注意礼貌，对客人要客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