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诡画5
狐狸凑过去嗅了嗅唐霜递给他的那个画册，啪叽一下很不客气地把他手里的那本册子拍开了。
又不能吃，他才不要。
唐霜低笑了一声，一副很好脾气的模样。
捡起被狐狸打落在地的画册，起身走去谷川妄面前，把画册给他递过去，说：“留着吧。说不定会有用呢？”
那画册递近了，谷川妄嗅到了一股草木灰混着点人血的味道。
那人血的味道极淡，用草木灰的味道掩着。就算是他这样的嗅觉，若不细嗅，也不易察觉。
浮生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欲拍走唐霜拿着的那本画册，道：“头，我帮你扔了这晦气东西。”
“不用。”谷川妄快他一步拿走了唐霜手里的那本画册。抬眸盯着笑眯眯的唐霜瞧了一眼，翻开一页，细看画册右下角落下的特签。稍一琢磨，蹙眉道：“先收着吧。”
“这才对嘛。”唐霜愉快打了个响指，“上道。”
他回头唤了声：“米粒。”
吃完半块桂花糕还在舔嘴的秋田犬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了，狐狸。”唐霜冲狐狸摆了摆手，大步往前走。
秋田犬跟着冲狐狸“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跟上他。
浮生目送着他们走远，不解道：“头，这臭狗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这画册给我们？”
谷川妄把册子递给他，说：“你仔细看看。”
三九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半道截走了浮生伸手要拿的册子。
浮生再次扑空，前伸的手僵在半空。盯着面色专注的三九看了会儿，拍下僵在半空的手，叹气道：“算了，忍你。”
三九检查了一下，确定画册没有夹层。又把画册放鼻子底下细嗅了嗅，说：“这册子味道不对。”
谷川妄点头：“收好。拿回去研究一下。”
三九把画册收进了袋中，诧异道：“那唐霜像是在给我们提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谷川妄没法作答，低下视线，看着在画廊门口悠哉舔爪的狐狸。
鲁博林拎着个公文包从画廊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狐狸。他步子停住，蹲下身去，笑看着狐狸，转头问一旁的谷川妄：“这狐狸真可爱，是你们养的吗？”
狐狸一看有生人靠近，立马警惕站起。三两步跳行到谷川妄脚边，抱住了他的裤腿。
谷川妄冲抬头看他的鲁博林略颔首，弯腰抱起脚边的狐狸，放怀里温柔揉抚。
鲁博林站起身，往谷川妄面前走近了些，看着他怀里的狐狸，说：“你们第一次来画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次你们也抱着这只狐狸来。”
“鲁……”谷川妄话音稍顿，择了个合适的称呼：“鲁老师，你好。”
“你好。”鲁博林礼貌回应。他从公文包里拿了个画册出来，又拿出一支钢笔。
鲁博林手中的那支钢笔有些年头了，笔帽尖端的漆被磨损了一些，露出里面的银白质地。
他翻开了手中的画册，在纸页上唰唰唰写着什么。
“这笔……”谷川妄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笔上。提及笔，鲁博林落笔的动作微微一滞。
三九和浮生默契对视了一眼，也都瞧出了他这笔有问题。
意料之中的反应。谷川妄撞上鲁博林抬起的视线，勾起嘴角：“这笔不错。”
“挚友送的。”鲁博林似乎不怎么愿意提这笔的来历，很快低下头去，在那行特签的下面画了个狐狸的简笔画。
鲁博林把钢笔仔仔细细地收进了公文包里。这才把那本写了特签的画册递送到狐狸面前，微微笑道：“这个就给小狐狸吧。”
狐狸蜷起身体往谷川妄怀里缩，并不是很想要那个不能吃的东西。
谷川妄却是一副对鲁博林手里的东西兴趣浓郁的模样，低头道：“小白，拿着。”
狐狸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盯着他看了一眼。见他那么想要，稍迟疑，乖乖伸爪拿走了鲁博林递来的画册。
“那你们继续逛，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工作人员说。我就不打扰了。”鲁博林客气道。与他们简短道了别，错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浮生在他擦肩而过时悄声伸出手，掌心在他的公文包上轻蹭了一下，把他刚揣回去的笔顺走了。
谷川妄盯着鲁博林的背影，道：“你们先回吧，我带着小白再逛逛。”
三九和浮生拿着那两样或许是重要线索的东西，很快离开了。
谷川妄说是去逛逛，逛的地点是一家心理咨询中心。
从出租车上下来，狐狸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招牌，揉了揉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他不禁陷入沉思。
谷川妄步入大厅，在印有柳卉照片的牌子处稍作停留，往前台那侧走。
前台后原本还在玩手机的小姑娘抬了一下眼，看清了谷川妄的模样，顿时眼前一亮。立马站起身来，笑容灿烂道：“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谷川妄回以一笑，礼貌询问：“请问，柳医生在吗？”
他笑起来的模样杀伤力太大。前台后的小姑娘盯着他那张过于漂亮的脸，竟是有一瞬间的恍神。
“请问，柳医生在吗？”谷川妄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小姑娘回了神，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匆忙低下头去，红着脸掩饰着挽了挽发：“柳医生出去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会回来。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谷川妄的话音低而缓，似蛊惑般，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小姑娘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中有了很明显的情绪变化，从初时的困惑，眨眼间变成了空洞。
“我有预约。”谷川妄直直盯着她一双无神的眼睛，“你看一下最近的预约表，那就是我。”
小姑娘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木讷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地翻开预约表，核对过后，说：“汪先生，您来早了，柳医生现在不在办公室。”
汪先生？
狐狸挺费解地用爪子挠了挠小脑瓜，仰起脸看谷川妄。谷川妄还是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并没有变成什么汪先生。
“没关系。我可以去她的办公室等她，你领我过去。”谷川妄说。
“好的，汪先生。”小姑娘应了话。动作极不自然地转身往办公区域走，旁人与她说话她也没什么反应。领着谷川妄一路行至柳卉的办公室门前，替他开了门，说：“您请进。”
“谢了。”谷川妄迈步进去，反手将门关上。按开灯。
狐狸跳到一侧的沙发上，一口咬住了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抱着苹果乖乖坐在沙发里，咔嚓咔嚓啃着。
谷川妄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这个办公室很奇怪，坐南朝北。窗帘拉上了，要不是开了灯，屋子里几乎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谷川妄走去窗边，伸手摸了摸，拉下的窗帘上果然抹了厚厚一层隔光涂料。
这间办公室里的陈设与人间风水相悖，所有东西都是反着放的。这样的布局不像是阳宅，更像是专门给死人住的屋子。
谷川妄的步子停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前。画作的色调明快跳脱，看风格，很像是……徐伟滔的作品？
“咔哒”一声轻响，门口传来拧动门把的动静。
柳卉回来得比他预估的时间要早。
瞧见屋里的灯亮了，柳卉在门外警惕停步：“谁？”
谷川妄侧了侧身，神色自若地与她打招呼：“你好，柳医生。”
“你是……”柳卉盯着他的眼睛，眼中警惕的神色一晃而过，片刻的呆滞后她笑盈盈地进了门：“原来是汪先生啊，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正巧在这附近办点事，顺道就过来了。”谷川妄说。
柳卉转身关门的时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只在啃苹果的狐狸。她盯着狐狸愣了一下，纳闷道：“狐狸？汪先生，您什么时候养狐狸了？”
“不，柳医生你看错了。”谷川妄淡然回视着她的眼睛，指了指沙发上的狐狸，纠正道：“这是我儿子。”
“……”白白被占了这个便宜的狐狸噎住了。
柳卉顺着他的指向又看了一眼，狐狸在她眼中化成了孩童的模样。她恍然“啊”了一声：“您今天还把儿子带过来了啊。您儿子真是可爱，跟您长得好像。”
谷川妄对满头问号的狐狸露出个笑，非常不要脸地认同了她这一说法：“我儿子嘛，自然是像我。”
“……”狐狸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汪先生您坐啊，别客气。”柳卉朝办公桌对面的空椅处抬了抬手，问：“要喝点什么？”
谷川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应了声：“都可以。”
柳卉拿了杯子走去咖啡机前，问：“咖啡可以吗？”
“好，谢谢。”谷川妄说。
柳卉端着咖啡杯很快折了回来：“半糖半奶，您一贯的口味。”
“有心了。”谷川妄接过了柳卉递来的那杯咖啡，抿尝了一口，道：“对了，我听说你也有个儿子？”
“嗯，我儿子瞧着跟您儿子应该差不多大。”柳卉笑眯眯地冲狐狸挥了挥手，“小朋友，你好啊。”
狐狸气呼呼扭过脸，继续啃苹果。
“你儿子多大？”谷川妄问。
“五岁。”柳卉拉开抽屉抓出一把奶糖，放到狐狸身边的茶几上，问：“您儿子几岁？”
“也是五岁。”谷川妄说。
柳卉盯着狐狸“啊”了一声：“果然是差不多的年纪，看来我眼力挺好。”
从他们的对话里狐狸渐渐听明白了，他在这女人的眼里就是个约莫五岁大的小男孩。
突然变儿子的狐狸默默抓起一颗糖。扒开糖纸，奶糖塞嘴里，一脸悲伤地嚼嚼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