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山上要比山下更冷一些。
寨中却别样的温暖，房梁之上横挂着腊肉，白石路上堆着白菜。这里的人见到茜茜都是笑容满面。甚至有大婶直接拉住茜茜，与她嘘寒问暖，还问身后的小哥可是心上人之类的问题。
“哎呀~这次是正经事~”茜茜摆摆手，“我找寨主，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问。”
“哦……寨主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啊。”
“心情不好也得帮忙啊~”茜茜耸耸肩，她当然知道因为什么不好。还不是因为昨日她上山，跟李云衡说了那三个山匪擅自截人的事。
李云衡听完，觉得自己在季兮禾心中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有大愣通报，茜茜和张怀瑾很快便见道了李云衡。
“唉……你怎么还把他带上来了？”李云衡蔫蔫的，耷拉着眼皮看茜茜。
“自然是有事……不过寨主你怎么还这么没精神？”茜茜撇了撇嘴，“寨主你长得这么帅，肯定会有大把美女送上门的。不必掉在季老板那一棵有人吊的树~”
“这是自然。”李云衡微微坐直身子，仰头道，“要我说啊，季兮禾也配不上我……她长得那般普通，顶多算是清秀。关键眼神还不好，莫玄那家伙张的也一般般，比不上我。”
虽然他看上的是季兮禾的厨艺，但也确实动了取这么个媳妇的心思。不提还好，一提，他还是不甘心。
他张的这般好看，怎么不对他动心？
茜茜：……
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而且她们老板虽然长相不惊艳，但耐看！越看越好看！莫玄长的白嫩嫩的，跟个小白脸似的，怎么能说平平无奇？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腹诽。
“说正事……”
“什么事？”李云衡又恢复成恹恹的模样。
“你手下说，前几日，你曾教训过碰瓷肴香居的人。”张怀瑾道，“我想听详细过程。”
“哦~这件事啊~”李云衡懒洋洋道，“我这也算是见义勇为，我爱吃肴香居的饭菜，看到有人诬陷碰瓷，心中不开心，就找人揍了一顿。你放心，我手下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害人性命。”
“可那个人死了。”张怀瑾道。
“死了？”李云衡想了想道，“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
“……”他竟无法反驳？
“他死就死了，但他连累我们肴香居名誉了。”茜茜道，“莫玄被诬赖为杀人凶手，我们肴香居这几日连生意都不好了……”
“那你们老板可考虑好下一份工作？”李云衡来了兴致，“要不还是来我们寨上当厨娘吧。你也来，我不会亏待你们。”
“……”她竟无法反驳？
“李云衡，听说你与他之间说过什么。”张怀瑾道，“我想知道，说的是什么。”
“说……”李云衡拄着下巴，神色放松，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好似说了一些陈年旧事。”
“什么陈年旧事？”张怀瑾蹙眉，急忙问道。
“还不是你爹剿匪那件事~”李云衡看上去兴致缺缺，“都说是我派人杀的，这谣言也不知道怎么传起来的。我这个人……最爱好和平、美食。对什么百姓钱财，对什么自立为王根本没有兴趣好嘛~况且这件事你爹也知道。”
“我当时才十五，我那么小怎么可能有杀伤力？”李云衡耸耸肩，“我那时都已经跟你爹和解了。山上是一片不喜在城镇生活的世外桃源，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你爹也放任我们这么做。”
“那个碰瓷的，也认为是我杀的你爹，他居然出言辱骂我？”李云衡冷笑，这么多年，谁对自己不是笑脸相迎？他居然骂自己？
见李云衡脸色发黑，钻牛角尖的想着被人骂的事，茜茜忍不住开口，“那，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我跟他说什么了？”李云衡反迎过来，随即道，“就是跟他说，人不是我派人埋伏的。”
“不是派人埋伏，还会是谁？”
“也有可能是内部人吧？”李云衡白了他一眼，“当时，先有一批捕快上山，我派大愣捉了个头头。那头头胆小的要命，居然把你爹准备进攻山寨的计划脱口而出。我呢，也算是捡便宜，得知他们的行军路线后，便在一处埋伏，等你爹来……但我呢，很友好的跟他说明了情况。”
“那年正值乱世，有许多人成为山匪，也是正常。我说，我不会带这群山匪下山烧杀抢掠……因为，山上猛兽多，果子多，粮食也多。我啊，可是磨破了嘴皮，才让你爹同意的。”
“然后，我就把你爹他们放走了……至于后来你爹如何被害，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听二楞说，他看见那个通风报信的头头……神色慌张，衣服带血……”
“哪个头头啊？这也太不讲义气了！”茜茜听得连连咋舌。
“那个头头长相倒是五官端正，就是没我好看。”李云衡顺了顺头发，“前一阵中秋下山，我倒是看见他了，他如今混的不错，看起来满面春风。但可能时间过的太久，我又比少时帅不少，他根本么没注意到我。”
“那人……”张怀瑾感觉嗓子发紧，“你可知道那人名字？”
“我怎么知道？”李云衡撇了他一眼，“那碰瓷也问过我，但我确实不知道。”他想了想，道，“但我好像隐约听别人喊他左大人？”
“左大人？”茜茜歪头，又念叨一声，“卓大人？”
“不可能！”张怀瑾连忙道。
茜茜吓了一跳，她拍拍自己胸脯，看身旁那人，“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不可能是卓大人……”张怀瑾咬唇，自父亲死去，卓大人时常照顾自己与幼妹，他怎可能做那种事？他认真道，“这件事我会查，肯定不会是卓大人。”
“不是就不是嘛，你大呼小叫的干嘛？”李云衡努努嘴，“行了，该问的问完了吧？快走吧，别打扰我休息，我看见你这个小子就不开心。”毕竟是害他受伤，掉门牙的人。
“嗯。”张怀瑾转身准备离开，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回身，“多谢。”
“哦呦~”李云衡挑眉，“你小子总算长大点了。”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悠悠端起茶碗，“慢走不送~”
“那我们走了。”茜茜朝他摆摆手，转身随张怀瑾离开，
下山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山路有些泥泞，稍有不慎，还会滑个趔趄。茜茜一边走，一边抬眼看走在前的张怀瑾。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要不是她在山上待过一阵，现在都跟不上。
但毕竟不是熟人，莫玄的案子还要靠他们这群捕快。茜茜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默默加快脚步，尽量不让自己落在太后面。
走着走着，前方那人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突然转身。
“哎呦！”茜茜连忙刹车，“你干嘛突然转身？我差点就要撞到你了。”
“抱歉。”张怀瑾连忙后退两三步，脸上带了丝紧张吗“相城……还有姓卓……或者姓左的，过的好的人吗？”
原来还在想李云衡说的那件事啊。
“唔……这件事不应该你比我清楚吗？”茜茜道。“我才来相城多久？虽然干食肆每天都能看到许多人，但我也不可能挨个问名字啊。”
“嗯……”张怀瑾闷闷的应了一声，他搭在剑上的手摩擦着剑柄，脸上神色也带着复杂，“你说，李云衡会骗我吗？”
“当然不会……”茜茜道，“是世人都说是他做的。若真是他做的，他肯定不会这样死不承认。李寨主一直都是个坦率的人。”
其实他也知道，张怀瑾扶额，只是，若相信，那就意味着怀疑卓大人。卓大人对自己，对妹妹那么好，他怎么能怀疑？
“张公子，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林间鸟雀忽然纷飞，树枝乱颤，互相碰撞冲击，发出哗哗声。
茜茜一愣，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她四处张望着，“有人来了？”虽然她武力值为0，但这坏境变化实在太大，让人忍不住瞎想。
“小心！”张怀瑾突然拉着她的肩膀往一旁一拉。
“啊！”茜茜惊呼，她肩胛骨都要被捏碎了！但再看原地，上面不知何时插着一支长箭。她倒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四个字——
杀人灭口！
按照莫玄的故事，自己肯定是知道了别人不希望外透露的秘密。
纵然她再傻，此时也明白汪佳的死肯定是与李云衡有关，或者，与他所讲的故事有关。
“快走，快上山。”茜茜反手拉住张怀瑾，“李寨主会保护我们的……”
只是还未等她走上两步，前方的路突然被拦。
几位身着黑衣，手持长刀的男人正紧紧盯着两人。
正中间的黑衣男目色阴沉，喊道——
“杀！”
我去！不是吧！茜茜脸色煞白，她花季年龄就要止于此了吗？早知道，上山前多吃些薯片了，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