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到底还是入冬了，午后的阳光再怎么灿烂也抵不住呼啸北风带来的寒冷。
茜茜拿着秤砣，给来客秤着薯片。
“咦？”二楞走入食肆，“怎么就你一个人？季老板呢？”
“老板有事出去了。”
“莫玄呢？”
“唔……”茜茜顿了顿，将昨日之事道出。
“唉？”二楞惊讶道，“莫小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啊！怎么能怀疑到莫小哥头上？”
“可不是？”茜茜耸耸肩，“就因为那日他碰瓷，被莫玄抓住。就有人说什么，两人积怨已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人也没给本店造成损失，饭钱又有老好人给，积什么怨？”
“碰瓷？”
“啊……那日你不也在？就是诬赖我们店，饭中有虫子的那个。”
“他怎么死了？前一阵见他还好好的。”
“是啊~前一阵还生龙活虎的碰瓷咱们店，现在变成死尸了~”茜茜撇了撇嘴，心中直呼活该。
“额……”二楞面色凝重，小声嘟哝着，“不会是被打坏了吧？”
“什么打坏？是被捅了。”茜茜拄着脸。
“捅了？”二楞先是一愣，后长呼一口气，“那看来不关我们的事……”
“啪——”茜茜猛地一拍桌，“什么！关你们的事？”
“啊……就是……”
“怎么回事？”茜茜双手一伸，揪住他的衣领。
到底还是一起干活的同事，说不担心是假的。她紧绷着脸，看上去颇为急切。
“就是……那日我跟寨主说了那家伙的事……”二楞道，“寨主觉得应该给他个教训。于是我就带着个兄弟，趁晚上，给他绑上山了。”
“你们打他了？”茜茜惊呼，“所以，杀了他的人不会是你们吧？你们怕他报官，直接先下手为强了？”
“怎么可能啊！我们寨主从来不让我们杀人的好吗？”二楞连忙反驳。
“那……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啊？”茜茜抓头，眉头微微锁起。
“反正不是我们。”二楞将衣服从她手中掰开，“与我们无关，你还是别告诉季老板了，免得她多想……”
“对哦！”茜茜双手合掌，“你说的对，我得去找老板说一下此事！”
二楞：“……”
他没说！
“出去出去。”茜茜将他退出门外，又将食肆门窗锁好。
“你不会真找季老板去吧？”二楞抓住她的胳膊，别因为这件事害季老板对寨主印象不好了！
“是啊！”茜茜甩开他的手，刚走两步，又回来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这功劳我记你头上！”说完，转身跑了。
二楞：大可不必！！！
原想着季兮禾会在县衙，毕竟是出去办事。茜茜能想到的办事，就是来找莫玄，或者跟着张怀瑾查案。
但到了地方，茜茜才发现季兮禾一天都没在县衙出现过。
“那你们有看到我们老板吗？”茜茜只好瞎猫碰死耗子，随口一问。
“没。”
几个衙役纷纷摇头，表示自早上分别，就没见过季老板。
“茜姑娘。”张怀瑾走来，“季老板应当是去找庄子了。”
“庄子？什么庄子？”
“嗯……这个，她没告诉我。”张怀瑾摇摇头。
“哦……”茜茜挠挠头，她这个人藏不住事，这么好的消息不尽快说出来，真是难受。
“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张怀瑾问。
“嗯……”茜茜抓一把头，想起这少年当街帮汪佳的事，说起来，可能也是个好人吧？她后退两步，摆摆手。
她也是听莫玄故事长大……啊呸！生活的。对于凶杀之案，知情者一定不能表现出了解案件细节。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这姑娘怎么神神叨叨的？
“哇~”身后那群捕快忍不住唏嘘。
有的甚至顺手推了张怀瑾一把。
张怀瑾：？？？
两人绕到胡同之中，躲过旁人耳目。
“张捕快，是这样的……”茜茜开门见山，直接重复了一遍二楞的话，末了，“我觉得……”
“是李云衡干的。”张怀瑾蹙眉。
“唉？”茜茜一愣，好家伙，原来这家伙也不怎么聪明。
“我这就去找卓大人……”
“不不不！”茜茜连忙抓住他的手，“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要不你当我没来过？”她还是去找季兮禾吧，那家伙总靠谱一些。
“这？你找季姑娘……”
“我们老板可比你冷静。”茜茜毫不犹豫道，“你这家伙，平常看起来严肃正经，怎么关键时刻还掉链子了？”
“……”张怀瑾深呼一口气，缓缓道，“抱歉，一提到李云衡，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啊~”茜茜一脸‘我懂’，“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得看开点。”
“我看不开……”
“断袖没什么的，爱情发生了，都情难自已。你不用因此，为了说服自己，就把他往坏想……”
张怀瑾：？
“放心，我肯定不会歧视。莫玄也不会，季老板也……”
“等等！”张怀瑾双手扶住她的肩，“我和李云衡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是害我父亲离世之人！”
“啊……”茜茜愣了一瞬，脸上渐渐变得有些尴尬，“啊……”
空气一瞬间安静许多。
“抱歉。”茜茜抓抓头，“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
“没事……”张怀瑾猛地抽回手，他刚刚是不是太激动？他叹气，“抱歉，我不知道为何我一想起李云衡，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没关系。”茜茜连忙摆手，“但我有点好奇，为何说李寨主是害你父亲离世的凶手呢？我觉得……他人还……可以。”
“多年前，正值乱世，许多人都落草为寇。久而久之，对当地百姓也产生了影响。”张怀瑾道，“我父亲被任命剿匪，却在剿匪途中被暗杀……暗杀我父亲的，正是那群山匪。”
“额……为什么这么确定？”
“李云衡作为寨主，自然要做反抗，杀死我的父亲的，也只有他们。”张怀瑾道，“况且，这件事，也有卓大人为证。”
“这样啊……”茜茜语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她心中力挺曾救过自己的李云衡，但在这个死对头面前，她也不能说什么。她讪讪的，“那个，我就先走了。”
“稍等。”张怀瑾喊住她，“你说死者曾经去见过李云衡……”
“嗯。”
“那我去找一趟李云衡吧，说不定他会知道点什么。”张怀瑾沉思片刻，说着就要去找。
“我和你一起吧。”别到时候打起来。
“不可……”
“我对山路熟。”茜茜堵住他的话，“而且我力气大。”毕竟天天洗碗，天天端菜，天天干活。她身体素质好得不得了！
张怀瑾看上去还是有些踌躇。
“走了走了。”茜茜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率先离开。
……
张怀瑾刚离开不久，卓大人便从衙门中走出，他抖了两下袖子，问手下“怀瑾呢？”
“跟一个姑娘走了，好像要找李云衡。”有衙役回答。
“李云衡？”卓不凡面上不露，眼色却微微流转，“莫不是又去对峙，想给父亲报仇？这孩子……”
“听着不像。”衙役道，“好像是要调查……”
“调查啊……”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行到城外。
茜茜带头，率先走上山。
此路她似乎都已很熟悉，走起来居然十分轻盈。磕磕绊绊的山路在她足下如同平坦的康平大道。她还有力气笑着回头与张怀瑾扯闲话，以活跃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山间的草木上了霜，林间还缭绕着一层水白色的雾气。
“阿嚏——”茜茜打了一个大大喷嚏，她戳了戳胳膊，忍不住道，“到底还是入冬了，真冷啊。”
“嗯。”张怀瑾默默回应。
“你冷吗？”茜茜随口问道。
“不。”
“哦……”
“……”
……
“我好像更冷了。”茜茜撇了撇嘴，“你居然和我们老板似的。”
特别会——冷场。
“季姑娘？”
“是啊~”茜茜道，“一本正经的绷着脸，走哪都是清清冷冷，事不关己的样子。”
“……”
“唉……唉？”茜茜回头，正巧发现他正巧将揭开的披风接开。她愣了一瞬，脑海中突然出现莫玄讲的言情小故事。她莫名心下一紧张，娇羞道，“你这是干什么？”是看她冷，所以讲披风解下来给她吗？
其实她也不是很冷了，走着走着，身子已经暖和起来了。
“怎么了？”张怀瑾不明所以。
“咳，你脱披风干嘛？”
“热了。”
“……”
茜茜咬唇，对着他绽放一丝无奈的笑容，“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啊？”张怀瑾一愣。
“走！”茜茜气呼呼上山，脚下走的更快了些。
这一走快，她额上反而出了些薄汗。
不知走了多久，忽听一声粗犷的声音——
“茜丫头，你咋还带那小子带上来了？”
茜茜抬眼望去，摆摆手，“大愣！有事找寨主！”顿了顿，她又道，“不是打架~是查案~”
少女声音既尖锐，又带着丝悦耳。
她居然和山匪这么熟？张怀瑾心中暗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