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法则14
她好久没看见冯蔓了。
好像说她从电视台法律频道辞职，现在搞自媒体，知识输出型的学霸才女大v。
也是，电视台江河日下，像冯蔓这样有能力又漂亮的女生肯定要开创自己的一片天。
他们俩正互相对视，冯蔓在说什么，表情很认真。
陈落乘机往后一退，猫腰躲在了一大丛竹子下面。
冯蔓比以前更美了，鼻子好像也更挺了一点。
她又想，呸呸呸，肯定是自己妒忌。
而对面的许忻也时不时点点头。
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跟和她面对面时候的皱眉style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落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偷听很可耻。
虽然什么也没有听到。
是啊……她一直以为他们分手了。
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
只是，后来没有在学校里看见过他们两个人一起，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也许他们只是没有公开，毕竟他们都太有名了。一般厉害的人都不喜欢被人随意八卦的。
说起来，几次重逢，他都完全没有提到冯蔓，可能并不是因为他们分开了，只是因为已经进入了稳定阶段，根本就不需要特意跟外人提起。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
“我讨厌秀恩爱。”
“如果我有了稳定的交往对象，我也不会到处出去秀。”
“伴侣是生活的一部分，没必要在社交媒体上特意去发。”
原来一直都是她想多了。
其实许忻早在五年前就拒绝了她。
像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拒绝一个人两次的。
他认为，她早该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她离开之前，又远远地看了一眼。
冯蔓伸出纤纤玉指，将手机拿到许忻的面前。
许忻一边看着，一边点了点头，眉间认真。
冯蔓也垂下头去，跟他一起看着。
丝滑的长发如缎，滑落他的衬衫。
甚至冯蔓还递给了一边耳机给他，他们两人，一个听着一边。
看起来简直就像在拍耳机广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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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呆呆地往前走着，下意识地再用竹签子挑了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
凉了，硬硬的，还有股焦味。
但她还是硬把最后一块吃完了，不然有点对不起它。
思绪就像煎臭豆腐的油锅。
又烫，又糊，又黑。
还冒着泡泡。
她也不知道该对谁生气，也许是气自己吧。
气自己为什么又生出了那么一丝希望。
她气呼呼地发了个微信给林淼淼：
“你在干嘛？”
半晌，林淼淼回：
“老板，不要打搅员工约会好不好！！！”
陈落关掉对话框，又打开跟湛茹的对话框。
“茹姐姐，我心情不好……”
她又删掉了。
茹姐姐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这点小事对她来说算什么。
陈落翻着朋友圈。
头像是玲娜贝儿的杨文静教授刚练完瑜伽，发了张自拍照。
【流汗的感觉真好。】
还加了句她看不懂的，是法语？
杨教授的身材保持得真不错，自拍的表情也很到位。
头像是自己艺术照的王媛媛发了下午茶，看起来很贵，还有几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女孩子一起开美颜相机拍合影。
【爱你们哟宝子，xx酒店的云端下午茶味道棒棒哒】
好久没联系的杜卓凡毕业进了大公司，发了个开会的会议室，高大上，还拍到了自己的工牌，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他的头像是一张拍得非常职业，人模狗样的西装一寸照。
【又要加班了，打工人小杜加油】
……
大家都有自己充满乐趣的小世界。
只有她陈落，刚交完电费，嘴里带着臭豆腐的味道，刚又一次地失恋了，还待业，无处可去。
她给一个《千与千寻》头像的微信发了一句话：
“林老师，你好吗？”
半晌，没有回音。
她默默地关掉对话框。
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在她以外。
打开某个司考公号。
她早就把几本参考书和一个价格四千多的网课放进了购物车。
今天晚上活动有打折，能便宜两百多呢。
可是还需要买吗？
她走上一座人行天桥。
拿着手机靠在天桥栏杆上，心中犹豫不定。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鼓励，如果不是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地期待去他的律所，能够一边学习一边考试，能够看见他纵横捭阖的模样……
她真的就不考试了吗？
她抬起头，太阳要西沉了。
台风天快来的时候，晚霞会特别的壮丽凄美。
很多人举起手机在拍照。
她也拍了一张，然后传到了朋友圈。
接着，她打开购物车，付款买下了那些参考书和网课。
————
“所以，这个视频主题你觉得还不错？”
咖啡厅里，冯蔓抬起头来，放下耳机。
“还不错。”
许忻点点头。
冯蔓眼中闪过一丝热烈的喜悦，难以掩藏的笑意开口：
“现在大学生择业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很多都不喜欢坐办公室，除了自媒体，还有做电竞的，摆摊创业的，喂宠物的。我这个系列就是想体验一天他们的生活，也让他们互相交流。我想年轻人应该是会比较喜欢的。”
许忻淡淡道：“如果你要做这个专题，就不能浮于表面，要真正了解他们选择的深层理由。”
“你说得对。”
“如果你需要取材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太好了！许忻你认识的毕业生一定很优秀。”
冯蔓的确有些讶异，在她记忆里的许忻除了专业见解之外，对其他事情很少发表意见，更不会主动提出联络其他人。
许忻微微颔了颔首。
陈落的那家奶茶店确实用心了。
但毕竟这类饮品店可替代性太强，虽然她在很辛苦地研究配方，但一杯奶茶的口味又能有多大的差异呢？
如果有渠道能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店，应该会对她有一些帮助。
毕竟，这个店是她现在最大的生活来源了……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捏了捏。
如果她愿意去自己所里。
考完司考，一切步上正轨之后，他就不希望她再花太多时间在这家店。
要把时间，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做律师，有太多东西要学了。
她跟着他，就好。
那个黄毛小弟感觉很能干，如果来做店长，那陈落就会轻松很多，只需出资就好了。也不会太累。
他计划得很周详。
但，他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上这样的节目，下次见面还得问问。
他微微抬起睫毛，就迎上冯蔓欢喜的眼神：
“许忻，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我还——”
“这么久没见了，不要拒绝我，如果你介意的话，好几位同门我都经常联系，可以叫他们一起来。”
他皱起眉：“不用叫那么多人，你定地方吧。”
冯蔓喜悦几乎满溢：“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只接待熟客，我现在打电话定位。”
许忻微微颔首。
“那里的菜式很不错，你一定会满意的。”
“叫你男朋友过来一起吃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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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大步往前走着。
风开始大起来了，胳膊上有一丝凉意。
前方是一条网红酒吧街。
今天自己还真是能走，从供电局到商业街，又到小洋房咖啡馆跟酒吧街，估计走了一万五千步了。
看来微信运动能排前五名。
不是周末，酒吧街比较冷清，一个穿黑衬衣皮裤的小男生拦住她：“可爱的小姐姐，想不想听乐队演唱？”
平时她是会拒绝的，一个人听什么乐队，鬼哭狼嚎的。
可是今天，她想跟平时的自己有点不一样。
她微微的犹豫被小男生看在眼里：“今天女士酒水三折，我们乐队不吵的，是民谣乐队，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她想去就去吧，反正今天已经省了地铁费，打车费了。
再走20分钟就到家……
哦对，她还省了一顿饭钱，那么喝点三折的酒好像也还不算浪费。
叫了几瓶她比较喜欢的林德曼啤酒，还加了一盘毛豆。
说实话，就算是三折，也很坑了，在某宝上这个酒就十几块一瓶。
但是今天她不想算账。
她算账都已经算得脑子要长茧子了。
她只想把自己浸泡在桃子味的啤酒里……腌入味。
这啤酒度数并不高，但她还是觉得眼前有点晃晃的。
有人走过来，要跟她玩骰子。
她说不玩。
继续吃她的毛豆。
可能是吃毛豆的样子太粗鲁，那人走了。
然后，就有乐队在唱歌了。
唱的一开始确实是民谣，什么诗和远方。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诗和远方。
小的时候，她在平雁，觉得c城已经是远方。
可到了这里，又觉得，还有更远的远方。
可更远的远方，也没有他在了。
她想，那时候，她为什么不主动去向他表白呢。
为什么，只是因为慕香雪说他有了女朋友，她就怂包放弃了呢。
她怎么如此胆小，都不愿意死个明明白白。
她为什么当时没有鼓起勇气，拿出死皮赖脸鱼死网破的决心，跑到c大，站在楼下等他，等个一天一夜也无所谓，看着他的眼睛，确确实实地问。
许忻，你喜欢我吗？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所以，你可以喜欢一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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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台上唱起了一首重金属摇滚。
吵得陈落脑袋疼。
喂，什么情况啊，你们不是说唱民谣的吗？
她抓住服务小哥大声问。
小哥吓了一跳，解释道：“十点之前唱民谣。”
原来已经超过十点了。
她勉强抬起头，台上有个唱摇滚的蓝紫色鸡冠头，带铆钉的黑皮衣，脸上画着一堆鬼画桃符，旁若无人地唱着。
不知怎么，这人长得好像有点眼熟。
麻鸭，这摇滚可真难听啊。
还是英文的。
这唱的什么鬼。
她支着头，看见两个黑色小短裙露背装的女生冲上台，手上还拿着支蓝色玫瑰花。
唱摇滚的一点不客气，一手一个环住两个女生瘦骨嶙峋的肩膀。
陈落皱眉，唱摇滚的还挺招女孩子喜欢，不过两个一起抱，这也太种马了吧？
果然搞乐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女生在唱摇滚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男人摇摇头，女生脸色微变，猛地抓住男人胳膊，将他的手往自己胸前一塞，尖叫道：
“他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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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基本全坐满了。
这声尖叫打破了原本的氛围，女孩还不停地尖叫着，最后酒吧老板只好走出来，是个中年大叔，安抚道：“小姐，怎么回事，你先冷静冷静。”
那女孩蓝色的眼影浓得都看不清眼睛的形状：“就你们这个唱歌的，刚才我觉得他唱的不错，就去跟他聊天，结果他竟然色眯眯摸我的胸！！你们都看到了吧！！！”
老板面色一沉：“river，怎么回事？”
那男子却眯起眼笑起来，顺手点燃一支烟放在嘴边：
“我摸你的胸？——你有凶吗？”
即使是在黑暗的酒吧里，都能看出蓝色眼影女孩脸色煞白。
“老板，你们这酒吧请的什么人啊？不但性骚扰，还侮辱顾客，生意要不要做了？”那女孩是跟一帮人来的，男男女女，看起来很社会。
老板摆着手，明显是想息事宁人：“river，要不你就道个歉？”
“我道歉？你想屁吃。”
皮衣男子一把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往那桌人走去，似笑非笑开口：
“我没摸她，她这样的送我我都不摸，你们想干什么？敲诈？要多少钱？直接说好了。”
“你！！！”
“找打是不是？？？”
“叼你xx！”
“也不看看爷爷姓啥？？”
眼看着战况要升级，陈落歪歪扭扭站起身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声，可能是心中那只叫做道德感的小野兽又不知死活地跳出来了：
“那个——”
所有人都看向她。
“那个——我想说，这位男士——额，这位歌手，他确实没摸这位小姐，我位置很近，我看到了。”
“你什么意思？你都是女人，怎么不帮女人？你是不是认识他？”蓝色眼影女孩目露凶光。
“小姐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我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了？”
皮衣摇滚歌手突然很玩味地笑起来。
“我看到……”陈落决定照实说，“我看到那位小姐对着你耳朵说了句什么话，然后你摇摇头，然后那小姐就……”
“就什么？”
“就抓住你的手放进她……衣服。”
“你放屁！！！”蓝色眼影女孩直接扑了过来。
“你tm是不是跟这男的有一腿？故意阴老娘？你老实说！！！看着正正经经的，还玩儿阴的啊——”
“我真的不认识他——”陈落话音未落，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我也看到了。”
是坐在她对面那桌的一对情侣。
“我也看到了。”
是坐在她后面的两个中年大叔。
……
……
蓝色眼影女孩终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自己的椅子。
酒吧外。
皮衣男子吹了声口哨，手叉裤兜，朝陈落走过来：
“谢谢你啊。”
“陈落同学。”
半晌，陈落突然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你……”
“你是……”
“我是李江。不好意思每次让你看到的都是我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