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华京旧事第章太子宴
后来，苏辰听说娇娘的初夜被一个小官买走了，不是聂非她很开心。
她还听说状新科元郎不顾皇帝的面子，八抬大轿娶了流云姑娘。因此世人都在传，仙乐楼的妓女会下蛊。
诸如此类的趣闻数不胜数，全是几个丫头讲给她听的，而她已经很久都没离开过后院了。苏辰偶尔也会练练武功，却也没再去过校场。她已经习惯了和其他高门小姐谈笑风生，饮茶喝酒，赏花赏月，莳花弄草。
她越来越像个淑女了。
这一天，她如往常一样去皇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宫中正聚了一堆人，皇后也在。苏辰觉得这不是请安问礼的好时候，准备悄悄走掉，却不想太后一抬头，瞧见了她。
宫人叫她进去，她便进去，给所有嫔妃行礼问安。一群人目光全在看她，看的苏辰有些发毛，不过苏辰心大，全当她们是萝卜白菜。行了礼就大大方方坐下，半点没有心虚。
太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起身都有些费力了，声音更是苍老的厉害，“你们看，如何啊？”
诸嫔妃都点了点头，皇后说“是个人选。”
苏辰疑惑的看着她们。那双眸子还很稚嫩，亮晶晶的如一块宝石，水盈盈的如一汪春水，鲜活靓丽，漂亮极了。
皇后就更满意了“苏辰？对吗？”
苏辰起身答话“娘娘好记性，臣女苏辰。”
机灵有眼色，知道规矩，皇后心里又多了些喜欢，她说“下个月太子生日，邦国来贺，缺一位献礼的女官。过两日便要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中选一位合适的闺秀，来担此重任。你可愿意来参加选拔？”
“臣女荣幸。”
“好！往日都是从文官家选拔，选出的女孩柔韧乖巧有余，却少些天家英姿，这次本宫希望你能当选。”
“臣女定当竭力而为。”
一众妃嫔脸上都是笑着的，苏辰却看见几个妃子的眸子闪过些许不屑。那些妃子也是文官家里出身，自然看不起武官。苏辰本不想凑热闹，但轻蔑的表情有些刺痛她。
苏辰去参加选拔了，她平日把礼仪当做军规一样对待，那些女子自然说比不过她。赵茹也已经长大不少，不再胡闹，就是被苏辰比下去她有些不服。
太子寿宴很快就到了，朝野都在传说过完寿宴，皇帝就会把朝政慢慢交给太子，自己要和皇后颐养天年了。
苏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怎么放心上。倒是苍云湖突然发水，不少民众流离失所。霍家又被爆出贪污赈灾粮，已经派了聂非去查。六皇子左烨南下巡视，结果发现不少贪官。
苏辰虽然在闺阁中，这些事一点没落下，眼看太子寿宴临近，苏辰都有些忧心了。这一年，无疑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入宫那天，赤清妍和云澜一起送苏辰进宫。但是赤清妍还要以诰命身份入席，就不能留下陪她了。云澜本是要陪着苏辰的，却是宫中一个嬷嬷突然说不许她进去，有人侍候云云。
苏辰只好让云澜跟着回去，云澜把东西交给宫里的人，交之前还特意将所有盒子打开看了看，怕中间出纰漏，怪罪到苏辰头上。盒子里放着的衣服首饰全没有半点问题，云澜这才放心，又给宫中的嬷嬷塞了银子当做打点。
晨钟已经敲响，大臣和使节都已经入宫。苏辰开始梳妆打扮，预备为各国使臣献礼。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发髻已经盘好，就差簪上簪子，便可以换衣服了。打开带来的梳妆盒子，里面那只点翠青鸾主钗上的青鸾居然坏了。
苏辰顿时冒了冷汗，这时候，哪有合适的簪子再来搭配？
宫中的嬷嬷却阴阳怪气，开始责难，正当苏辰好奇是谁干的，她就看见赵茹了。赵茹还是老样子，蠢的厉害，藏都不会藏。
苏辰知道自己不是宫中主子不好发怒，她只得忍下，自己想办法。忽然她想到了宫中的花圃，拔腿便跑了。
宫中人都以为她吓傻了。
她气喘吁吁跑到了花圃，里面牡丹开的正好，其中一朵绿香球开的含苞待放，配她头上正合适。她也不管花圃主人同不同意，摘了牡丹放了一张赔礼字条，便匆匆跑了回去。
天气寒冷，苏辰一直护着那牡丹，虽然跑着，却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花。花圃主人左烨便站在花圃顶上，看衣衫单薄的女子手持牡丹，在长长宫墙甬道之中狂奔，如天外飞来的一只小鸟，误打误撞进了皇宫。
苏辰回去，赵茹已经要接她的班了。苏辰未理她，喊了一声“走”，十几个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的宫女便把心放回肚子里，整齐有序站成两排，两两一对袅娜的跟上苏辰的步伐，优雅的走了。
苏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璀璨夺目，她于人群中款款走来，代表天国风范。她本姿容胜雪，气质出尘，身段风流，她头上牡丹不俗反添娇丽，十几个青衣女孩远看如万里江山图中的黛色山水，近看如百花仙子落入凡尘，苏辰便是牡丹花仙，真真国色。她把天朝的赠礼送与使臣，用他们的家乡话与之谈笑一二，十几种语言随意切换，对答如流。
而后，她站在大殿一角，与诸人一起俯看天下英雄，同感盛世荣光。她在看风景，她也是世人眼中的风景。
左烨在宴席之中看着她，目光与心都被夺走了。
宴席散去，左烨想同苏辰打个招呼，苏辰却已经走了。左烨扶母亲回宫，脑中还回想着苏辰的样子，他问母亲“娘亲，你可注意到哪个头上簪花的女子了？”
贤妃笑道“你说苏辰嘛？皇后娘娘赞她随机应变，封她是华京第一淑女呢。的确是个好孩子，要是我也有个这样丫头给你做妹妹多好。”
左烨打趣道“那还不简单，我娶回来，给你做媳妇。”
贤妃听了这话，浑身一凛，捂住了左烨的嘴“儿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左烨不明白母亲这是怎么了，问“娘亲怕什么？”
贤妃叹气“皇后娘娘刚刚才说，想要封苏辰做太子妃呢。太子看上的人，你可千万不能染指。唉，不过苏辰确实是个好姑娘，就是咱们没有那个好命。”
贤妃说着，自顾自走，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身边没有人跟上来。她回头，看自己的儿子呆在原地，傻了。
左烨回神，跟上来，重新挽住母亲的手，声音有些失落“可是大哥已经十九岁了，苏辰她才十二岁，是不是是有些小。”
贤妃道“那又如何，皇后娘娘说了，可以先纳侧妃，等到苏辰及笄再说。”
“及笄，那也才十五岁啊。”十五岁，还是孩子吧。十五岁，还那么小。
旁边的宫人在侍弄花草，拿着剪刀修剪枝叶，剪下了几支花苞。不知道为什么，左烨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他想到来苏辰。
一个大男人，竟有些想哭。
“儿啊。”贤妃看他的模样，有些忧心“你可千万不能……”
“儿臣知道。”左烨淡淡笑起来，才十五岁的脸上有些苍老。贤妃淡淡叹气，但也只是叹气。
……
一间随便的屋子，旁边酒坛子乱堆，桌上是一局棋，旁边放了些许绢花装饰，可惜绢花太久没有人清理，已经渍了尘。屋子的主人和这屋子气质相近，身上的云锦破破烂烂，邹邹巴巴，一点不像样子。好在那张脸本就硬朗，像是个不拘小节的糙汉子。
“喂？你怎么心不在焉？”硬汉敲敲桌子，对面的人才回神。敲桌子的是左琰，发呆的是左烨。
左烨回神，笑道“四哥棋艺又精湛了。”
“滚吧你！”左琰随便抓了个酒坛子喝酒，却是空的，换了几个，都空了。他挠挠头，有些烦躁。“你的呢？给我！”
“我说你，堂堂皇子都成酒蒙子了。”左烨那坛子只喝了一些，便丟了过去。左琰喝了酒，瞬间又精神了。
“你不懂，世上唯有酒是好东西。”
“……”左烨没理他，自顾自又去发呆了。左琰看他这模样，奇道“你今天怎么了？我可是听说某人南下有功，要被封王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左烨语气廖廖“封王又如何？等大哥继承大统，你也去求他给你个王爷当当。”
“王爷有什么好当的？还不如给我几个小美人。”
“几个？我看不够吧。”
“哈哈哈，还是你最懂我。别苦着脸了，来来来，再来。要是你输了，可要请我喝酒。”左琰又摆了棋局，两个皇子便在荒郊野外的破屋子里喝酒下棋。
没过几天，左琰便被治罪送去了边疆当质子。只有左烨来送他，“我说你，怎么还调戏后妃？”
左琰气的脸色铁青，“这你也信？我什么审美，不调戏那几个漂亮的调戏脸上有疤的？”
左烨无情嘲笑他“谁知道你什么喜好？听说明妃武功不错，你是不是喜欢挨打。”
“没挨过哥哥揍是不是？”左琰锁了左烨的脖子，左烨笑笑，灵活挣脱了。
两个人脸上又恢复了正经神色，左烨道“你放心去，宫中的事情我会查清。”
左琰提醒“小心些，山海盟不会善罢甘休。”
左烨眸子也冷了“山海盟敢来皇宫，也休息善摆干休。”
两个人点点头，左琰挥挥手“走了，保重。”
左烨目送他在黑夜中消失，也淡淡对着空气道“四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