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华京旧事第章师父
年花染淡定的喝茶，却瞅见旁边一大一小眼里发光，满是崇拜。赤清妍抓住年花染的手，激动极了“妹妹，妹妹！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帮我吗？”
“啊？”年花染满是疑惑“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愿意帮忙。”
“太好了，苏辰这丫头有救了。苏辰。哎？苏辰呢？”一个小不点正准备悄悄溜走，被自己娘亲提了起来。
“我这丫头啊，无法无天，让她学点规矩礼仪她把嬷嬷撵走了好几个。”赤清妍说的痛心疾首，“年妹妹，你能不能帮我管教管教她？”
小苏辰像只泥鳅，在赤清妍手中左摇右晃，用尽吃奶力气表示自己的不服“我才不要！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学那些干什么？又用不上！”
“做什么大将军！”赤清妍狠拍她屁股，小苏辰咬着牙誓要与母亲对抗到底。赤清妍也生气了，一掌拍的比一掌重。
“别打了。”年花染轻捏赤清妍手腕，把苏辰救了下来。她把满脸不服的小人拽到面前，温柔道“你想当大将军？”
“当然！我要和父亲一样，做非常非常厉害的将军。”
“那你知道做将军要学那些东西吗？”
苏辰仰着小脸骄傲道“我当然知道，将军要会武功，懂兵法，还要……要……识人心，辩贤才。”
年花染点点头，蹲下来与她目光平齐“你说的没错，但是当大将军，还不止这些呢。就比如礼仪规矩，这些大将军也是应该学的东西。”
“什么规矩礼仪，不过是摆弄人的金枷玉锁罢了。”
两个大人都没想到这么稚嫩的小人口中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一时有些惊讶。年花染本想哄一哄小孩子，但此刻她不这么想了。她很认真道“知礼懂礼，乃立身之根本。只有知道何为礼，为何守礼，才能面对迂腐刻薄之礼法时挺身而出，才能面对不知礼数之人时以身作则。枷锁桎梏是旁人给的，但我们守礼乃是守的是尊重，自己的本心。你明白了吗？”
苏辰似懂非懂，她说“那个……我要想一想。”
说完，她挣脱了年花染从小门跑回了苏府。年花染和赤清妍相视一笑，以为小孩子又在调皮了。谁都没想到，苏辰一溜烟跑回了家中苏丙成的书房，一待就是三五天。
赤清妍拿各种美食勾引，她都不肯离开，抱着几本书在那看，饿了就啃几口馒头。苏辰想了很久，她决定再去找年花染。
她去的时候，花园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棵巨大的合欢树，合欢花开的茂盛，因为刚刚移植过来的缘故，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下满天花雨。
年花染在树下，花雨之中，拿着一把无形之剑挥舞，剑招飘逸逍遥，便如九天之上的景色一般。
“小辰辰来了。”年花染收了剑，浅笑着从落花深处走出来。她束着头发，一头马尾发丝飘渺柔顺，身着银灰色银丝浮光锦，窄袖紧身的设计贴合女子身形，干净爽利。
苏辰看她那把剑，却只见剑柄不见剑刃，那剑柄握在手里如一个合着的扇子，通体银色，花纹繁杂，就好像也是天上掉落人间的物件。
“婶婶，我能拜你为师吗？”
“嗯？”年花染有些惊讶。
苏辰很认真的作揖，“婶婶可以考验我，要是我通不过考验，婶婶不收我就是了。”
年花染被这又稚嫩又老成的话逗笑了，问“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因为我想像婶婶一样，变得很厉害。虽然娘亲总说我很聪明，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是有些时候，我总是像个小傻瓜一样。我不想当小傻瓜，我要各方面都很厉害，像婶婶一样。”
年花染被这真诚的回答打动了，她站直了身子，严肃道“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年花染的大弟子了。”
“好耶。”苏辰开心的跳起来，小脸又瞬间严肃，她撩自己的粉色小袍，学着父亲模样，对年花染叩首。
聂非回京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元节。他先去皇宫复命，而后骑马从最近的路回家。经过苍云湖那条东什巷子都时候，遇到了一群人。
一群江湖人。
武林大会的时候，都曾打过照面。最中间的男人三十多岁，长的平平无奇，但打扮的气派，是凤栖楼的掌门人楚雄。其他几个人都是凤栖楼和天一门的弟子，只打过照面，并无交情。
聂非抱拳，没有下马意思“好久不见，不知道各位来了华京，未曾远迎。等明日我好好设宴，请诸位定要赏脸。”
楚雄一脸假笑“择日不如撞日，我等听说聂大侠回京，特意在此恭候多时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聂非道“在下今日有事，改日一定。”
“聂老弟，你不是刚刚从皇宫出来？还有什么要紧事？你这般，怕不是瞧不起我们？”
聂非眉间跳过一丝冷色，这群人就是来找茬的，聂非不想惹事，只得稍做妥协。“既楚大哥已经备了酒席，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楚雄叫人帮聂非牵马，自己揽着他的肩膀，一群人拥着他往前走。便到了苍云湖畔，一处辉煌的高楼。
仙乐楼——华京第一大青楼。
聂非的脸色已经很黑，楚雄笑着解释“这华京最好的酒就在仙乐楼，咱们今天此来只为喝酒，对不对？”
“对！”一群人迎合他。
他冲里面喊“还不迎接剑仙大人？”
“哎呦呦，是那阵风将剑仙大人给吹来了。”老鸨出来迎接，对着聂非那种清俊的脸吞了吞口水，手贴在他胸膛，趁机揩了一把油。“聂大侠，你不知道。我们楼里的姑娘都十分倾慕大侠你，盼来盼去，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说完，老鸨又瞧见了聂非身上那柄通体玄色，气势逼人的玄尺剑。老鸨哎呦一声，想沾沾剑上的灵气。还没碰到，就被一道无形寒光吓的一个哆嗦。老鸨尴尬笑笑，已经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脸上娇嗔一声，又借机往聂非身上蹭了蹭。
楚雄心中恨恨：平时怎么不见你这般亲热？还不是这聂非长的油头粉面！楚雄心中暗骂，脸上又不得不笑眯眯道“老鸨，还不把你们楼里的姑娘全叫出来。”
“姑娘们，快来迎贵客！几位爷，里边请。”未等老鸨说完，姑娘们已经疯狂的冲过来，想要见一见剑仙聂非风采。
“多谢厚爱。”聂非抬眸，微微皱了皱眉头，火热的气氛顿时肃杀不少。
一群人拥着聂非去了二楼的雅间，酒菜早就备好。
“来，老弟。为你新婚，我敬你一杯。”
“多谢”
“聂先生，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
聂非知道他们是故意为难，但并未推辞，反倒爽快的都干了。酒过三巡，楚雄拍拍手，一名叫流云的女子着粉色琉璃裙出来跳舞。
谁人不知道，仙乐楼里有双绝，云娥素手调琴，流云粉衣献舞。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要丢了三魂七魄。何况还有烈酒。
聂非眸子越发阴郁，他听说过楚雄的事情，楚雄曾拜师在千秋门下，与他未见面的妻子年花染是同门。江湖传闻，楚雄爱慕年花染已久。
如今这般，不是明摆着想让他名誉尽毁。
“来来来，老弟，我再敬你。”楚雄再倒酒，两壶酒已经没了，他冲旁边喊，“快拿酒来！”
一个白衣服的小丫头抱着酒过来，往一人旁边放了一坛，放酒在聂非身边的时候，小丫头冲聂非眨了眨眼。
聂非不解，小丫头眼神纯净，不是在勾引他。而且，这丫头似乎有些面熟。聂非想了想揭开酒坛子，里面的酒味甚薄。聂非顿时明了，这人是在帮自己，酒中掺水了。
酒不知道过了几巡，桌子上只剩下楚雄和聂非，其他人都爬去了桌子地下。流云也舞罢离开，只剩下那个着白衣的小丫头。
聂非将银票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离开前他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娇娘，聂大侠你救过我的命呢。”
“是吗？”聂非不记得了，他平日随手助人，好事做的太多，聂非淡淡拱手“今日多谢了。”
聂非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天色蒙蒙亮。月亮还有淡淡的轮廓，太阳也露出了些许微光。他蹑手蹑脚的翻墙回家，准备找个地方洗个澡。
却看见一个银衣女子站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巨大合欢树下，白衣飘渺，冷艳清绝。他不记得自己的院子里有合欢树，也不认得眼前的女子。
想来是自己新婚妻子了。
“聂非”他走向她时，她冷冷的喊他的名字，一柄玲珑秀气的无色剑向他袭来，一剑更是将花瓣飘扬满天。
聂非握着剑，想看看这个冷美人要做什么。等到看清女子的面容，聂非呆住了。他曾经千山万水找的人，原来是他的妻子，就在家中等他归来。恍惚间，玄尺剑很不听话的抖起来，与面前的无色剑发出强烈的共鸣。
聂非毫不吝啬的拔剑，他与她打了起来。
在纷纷扬扬的花海中，没人看清两个人的剑法。只有一黑一白两道气，似打斗似缠绵。
他收了剑，站在年花染的对面，气息有些乱，也很满足，很少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她是其中之一。年花染也收回剑，她抹了抹额头密密的汗珠，汗珠打透银丝，透出里面雪白的肌肤，一片合欢花悠悠扬扬，落在她的发丝上。
“你错了”聂非严肃的纠正她。
“那里错了？”
“你应该叫我――夫君。”
眼前女子忽然局促起来，她不再是不食烟火的画中仙子，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
年花染垂着眸，瞟他一眼，又瞟他一眼，终于怯怯柔柔的喊他“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