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傀儡术
天牢离皇宫甚远，宫里设立关押犯人的地方多半是关押犯错的宫人。左烨心怀忐忑的跟着盖曦，他总觉得苏辰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擒住。
“到了。”盖曦转过身，对守卫的人说“我和王爷进去，其他人在外面。”
守卫看了看左蒔，左蒔背着手，端着架子，故作高冷道“摄政王说的你没听见吗？”
“是。”守卫恭敬的放行。
左蒔冲盖曦笑笑，“爱卿，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带胡启去忙别的了？”
盖曦微微颔首“恭送陛下。”
左烨抱着手，目光淡淡瞥过左蒔，左蒔不敢与之对视，灰溜溜跑了。左烨与盖曦一前一后进了牢房。牢房灰暗，只有九尺高的地方有些很小的窗子用作透气。里面虽为防止生瘟疫也会打扫，但空气里混着呕吐物的味道和血腥味，十分难闻。
几声吱吱吱，三只老鼠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左烨立刻跳了起来，倒不是害怕，是恶心。盖曦侧头看他，微微一笑，丟出几个暗镖，老鼠当场毙命。
“你把苏辰关在了这里？”
“天地良心，不是我关的。”
左烨心沉沉，他本来是想试探盖曦，看那个人是不是苏辰，现在看来，就是苏辰了。左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双手揪住了盖曦的领子，将他怼到了铁栏杆上。
“她最好没事。”
“我可不敢保证。”盖曦轻轻捏住左烨的手腕，轻轻一按，发出细小的骨裂声音，左烨痛不欲生，却没有放手。
“盖曦，看在往日我对你不薄的情面上，放过苏辰，有什么冲我来。”左烨的语气已经软下来。
“着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推开他，盖曦继续向前，看见了一个牢房，里面苏辰只穿了囚犯的衣服，被两根铁链子绑着手，吊在半空，脚不沾地。她的嘴上被堵了一个破布，眼睛睁得很大，看见左烨和盖曦，也没什么表情。
忽然，苏辰开始强烈挣扎，状如疯魔，身体摇晃的太过厉害时，眼睛流出了血水。左烨从栏杆外面看着，心中惊骇不已，他伸手想要拉住里面之人的手，对方指尖擦过，冰凉彻骨。
其实左烨要是见过珠儿，就一定知道是珠儿。珠儿也已经死了，和苏夫人一起死的，血溅当场。
“苏辰！”左烨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他脑袋如有一万只马蜂钻进去了。盖曦说的一点没错，每当他着急生气的时候，总是很幼稚。左烨再一次强行运功，他想杀了盖曦。
盖曦也没想到他明明知道运功会死，却还是用了全力，盖曦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口也冒血了。左烨眼冒蓝光，头发狂舞，眼角、鼻孔和耳朵都肿胀如撕裂，流出了血。盖曦迅速反手一指，正中左烨天门穴，翻滚真气四散，顿时又归于平静。
“噗——”左烨几乎彻底站不起来了。
“你真是不要命。”盖曦也擦了擦唇边，看向里面的“苏辰”。这时候，苏辰动了动，似在哀嚎，却发不出声音。
“苏辰……”左烨躺在草屑之间，向前爬。他握着手中抢来的钥匙，拽着离面前最近的铁狼，想要支撑自己一点点站起来。只是呈半跪姿势，眼前便是一片漆黑，等待稍稍清醒，便看见苏辰痛苦的颤抖，那铁链子抖都厉害。
“求你放了她，盖曦，我求你。”
他没有力气爬到她面前了，他抓住了盖曦的衣角，用最卑微的语气乞求。
“可以放了她。”盖曦盯着那里面的人，还有在黑暗之中根本无法看见的几根细线。“只要你乖乖娶赵家庶出的女子。”
“就这样？”
“就这样。”盖曦蹲下，扒开了蹭在他脸上的草屑，用手指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脏痕，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宁死不屈，也懂得忍耐，但礼成之前，你乖乖待在宫里。要不，我可不保证她会出什么事。”
“好，我娶就是了。不要让她待在这肮脏的地方，给她换一身衣服，保证她休息和饮食。等我娶了赵家人，你放了她。”
“好。”盖曦背在身后的手指停下，拿到身前来。他笑了笑，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左烨看着牢狱里的“苏辰”，想再看一眼，又害怕再看见苏辰的目光。他有些怕，怕苏辰看见这狼狈样子，虽然苏辰全都看见了。
世上最痛彻心扉的事情，就是在爱人面前的软弱无能。或许因为三昧蛊的作用身体早已经筋疲力尽，又或许不想看见自己的狼狈，左烨晕了过去。
三个时辰之前，周子轩跟着暗影楼的人去了京郊的一所客栈。进了客栈之后，暗影楼的人瞬间就没了踪影，真如影子遇见了太阳，被晒化了一般。
周子轩守着那棺材，有些茫然。周围是什么情况他全然不清楚，进门的时候还险些被门槛绊倒，一切对他这个盲人来说很不友好。他低声自语“幸好可以见些光了，要不可怎么办。”
“你可以找我帮忙。”一个女子声音道。
“是谁？”周子轩凭借灵敏的听力判断，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刚转过身，声音又从"左面响起了。
“看你这么年轻，应该叫我红红还是红姑呢？还是叫红红吧，红姑太显老了。呵呵呵。”周子轩一惊，只听声音，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呢。
周子轩的眼睛还不能适应光线的变化，等到炫目的感觉过去，依稀看见一个佝偻着的小人，看衣服是女人没错。
“红红？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十年未入江湖，连我红鬼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红鬼？”周子轩想起一个名字，便瞬间拔了刀。“原来是你这个老妖婆！”
红鬼应该已经五十岁了，或者六十岁。记得周子轩小时候不听话，娘亲就说，再不听话，长大娶红鬼做老婆。那时候，都是拿红鬼的故事吓小孩的。十岁的周子轩听了，呸呸呸了三声，乖乖去练剑了。
传说红鬼是一个新娘子，她喜欢的是一个女子，家里人知道了，觉得她被妖魔蛊惑了。于是，杀了她喜欢的女子，也将她绑着嫁了人。
新婚当天，新郎一家还有她的父母，全部死在她的毒药之下。后来官府判她死罪，在大牢中等死的时候，她遇见了另一个杀人狂，机缘巧合学会了绝世武功。
红鬼逃出监狱后，便成了个杀手。被杀之人临死之前，都看见一个着红衣的新娘子。她于武林中声名鹊起，被杀手组织摘星楼评为十大杀手之一，排名第四。
暗影楼中的杨潇和聂小云，在摘星楼的杀手榜上，一个排第三，一个排第十。
“你也是山海盟的人？”
“不是，我只是拿钱办事。”
“我已不是当年的周子轩了，想抢棺材，找死！”周子轩看不见，便在周身三米内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砍了一阵，他确定一件事，红鬼不在他身边，离他很远。红鬼哈哈笑了出来，“果然不同了，如今不止会说笑话，还会表演杂技了。”
笑过后，红鬼落在了他身边，“我不是来抢棺材的，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红鬼语重心长道“你不是想见玉明霞吗？如今有个绝佳的机会见她，见或者不见，随你。机会可是不等人。”
“是调虎离山？”
“是调虎离山。若你执意要守着这棺材的话，我也只好动手了。不过，和我打完，你还能去皇宫吗？”
周子轩的剑出鞘一半，犹豫了，与红鬼一站，必然非死即伤。但答应的事情，总要做到的。
“若师妹知道我言而无信，也不会原谅我。红鬼，我与你一战！”
“呵呵呵，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最烦人了。不知好歹。”红鬼击他一掌，还是去抢棺材，周子轩巧妙躲过，按住了棺材。他拔出了剑，就坐在棺材上，半步不离开。
“师哥～”清如银铃的声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周子轩听完，颤了颤，剑也落不下去了。虽然他知道，这只是障眼法。
“你……要不再喊一声？”
“……滚！”红鬼头一次听见这么无礼的要求，气的五脏冒火。不过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那棺材上被她放了两个鹰爪手，借着周子轩看不见，猛力一扯，棺材飞出了墙外。
“站住！”周子轩追上去，看见那棺材掉进了一个马车上，几匹马飞奔离去。但是棺材很沉，马跑的不算快，周子轩用全力追赶，跳上了马车。
在刚刚那座墙下，一块与石墙颜色十分接近的灰布遮住了长方形的东西。若是视力正常，在翻墙追上去的时候就能发现，真正的棺材就在那灰布之下。这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障眼法了，可惜周子轩完全没注意。
待红鬼引开了周子轩，几个都带着银色假面的人又牵来一辆车，把棺材运了出去。半个时辰后，聂非回来，蹲在地上查看两处痕迹。未多犹豫，冲着第二波人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