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晋秋已经盯了那个10x10的木质数字华容道十多分钟了。随意打乱的数字在晋秋的脑袋里乱七八糟地窜，他不断地试着各种路径解法，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数字华容道是一款益智类游戏，最简单的九个格子，八个打乱顺序的方块，而挑战者要做的就是把打乱顺序的方块按顺序排列复原。
这次徐空随意给他打乱的数字有点难解。晋秋指尖轻点桌面，一边嘴角翘起。
有意思。
晋秋已经好久都没有遇到能够难倒他的华容道了，这次的难题让他十分的兴奋。
就算是这个他偶然在校门口的小店淘的99格数字华容道，不同的打乱顺序相应的难度也不尽相同，前几回晋秋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无从下手着实还是第一次。
晋秋又一次把七移到了最右边，手指灵活地移动，六、八、十四……
只有在这个时候，晋秋的脑子才是完全放空的状态，他是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中午的教室，除了几个班上努力型的学霸，所有人几乎都去吃饭了。
“老大还玩着那个华容道呢？”
“谁知道，他一玩华容道就上瘾。”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再不去就连白菜叶可能都抢不到了。”
教室外，三个男生边说话边往教室里面探头看。
“那老大怎么办？”一个戴耳钉的男生笑得有些心虚，今天他们老大这情况全都是拜他所赐。
“还能怎么办，给他带饭。”另一个微胖显壮的男生摊摊手。
“徐空你今天是怎么移动的那块破木板？本来很多时候老大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把那些东西全搞完。今天这都一个上午了，这怎么还没动静呢？”
“我也不知道啊。”带耳钉的男生，徐空，挠挠自己的脸颊，笑得更加心虚了。
“算了算了，先走吧，等会给老大打一份饭。”
一切又回归沉寂。
晋秋还在看着那个数字华容道，手指不断上下左右地翻飞。
他已经还原到四十八了。
“你把六十二往上移一格，再把四十三和五十八换一下位置看看。”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教室里应有的寂静。
晋秋转头，看见秦昭靠在晋秋座位斜后方的椅子上，拿着一个保温杯喝着看着他。
“哈？”晋秋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晋秋还是很自觉地用了刚刚秦昭推荐给他的方法。
果然这几个关节一打通，后面的还原就顺畅多了。
晋秋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全都还原回去，解决问题带来的爽感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底板。
晋秋伸了个懒腰，带着完成挑战而得来的好心情准备起身去吃饭，突然身上就传来“咕~~”的一声。
晋秋老脸一红，还没庆幸现在人不多，后方就传来一阵轻笑声。
他转身，看见秦昭还在刚刚的地方靠着，面无表情的拿着杯子，一脸肃穆。
晋秋：“……”
刚刚是谁在笑？难道是我饿了太久饿出错觉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晋秋不客气地说道，走到路过秦昭的时候还撞了他一下，“呵呵，饿死你得了，不去吃饭。”
“我马上就去。”
晋秋愣了一下，秦昭说话？哈？他没听错吧？
这也不能怪晋秋惊讶。他呛了秦昭那么多回，还从来没听到过秦昭回应。
“穿的这么长的校服丑死了，要不是你这张脸能看，我看就跟上了年纪的人差不多了！”
“嗯。”
秦昭换了一只手拿杯子，心情竟然略微变得愉悦了一些。
晋秋：“……”
秦昭别是个抖m。
在去食堂的路上，晋秋又好好梳理了一下他和他死对头的关系。
他和秦昭，上辈子可能是把头都扭断、眼都闪瞎而得来的孽缘。
谁tm要和他三千次回眸换来一次相遇。
针锋相对、水火不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晋秋又想到今早上秦昭喝了那份豆汁儿之后脸上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真是好笑。
让你整天！没！表！情！
晋秋走进食堂，看了看各个饭菜的打菜窗口。果不其然已经没饭了。
“诶，晋哥，这边！”正当他要拿出手机问徐空他们在那里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循声望去，他的三个小伙伴坐在一个饭桌上，徐空正招着手看向他。
晋秋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他们几个给他打包好的饭菜。
“害，饭菜都给你打包好了，想着待会给你送过去，没想到我们快吃完了你就过来了。”
“嗯。”晋秋啃着一只鸡腿，“钱是谁付的？”
“胖子。”
晋秋停下筷子，准备掏口袋把钱还了，却被坐在他旁边的徐空按住了手腕。
“晋哥，你先吃，什么东西等等一下再说。”
“是，先吃饭。”那个稍显壮实的稳重男生也插了一嘴，想必就是胖子了。
“行。”晋秋点点头，埋头继续吃，显然是饿狠了。
“晋哥，你没吃早饭？”旁边的季君瀚随口问道。
“啊。”晋秋答应着，“今天为了整秦昭，我都快迟到了，没时间吃早饭了。”
几人互相看看，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大对于整秦昭这件事这么执着。
你要是整吧，哥儿几个把他套麻袋里拖巷子里打一顿不比这解气？整天小打小闹就跟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要不是他们和自家老大整天待在一起知道这货是真的讨厌秦昭，他们都得怀疑校园贴吧上盖的那些同人cp楼都是真的了。
什么秦晋之好、学霸的心尖爱宠……
还都是自家老大被秦昭压！
几人悲愤的想！
“我今天下午想去打个工。”晋秋一边挑着菜盘里的肉，突然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
自从半年前晋秋的姥姥去世之后，晋秋就再也没做过逃学这类的事情了，连和他们的聚会都少了。
锋芒收敛得和高一时候简直不像一个人。
“晋哥，要逃课？”季君瀚小心翼翼地盯着晋秋看了几秒钟，哆哆嗦嗦地问，“真的是去打工？”
“打工？什么打工？！”徐空暴起，在季君瀚头上弹了一个威力十足的脑瓜崩，“那叫体味人生百态，尝遍社会酸甜苦辣，弘扬着社会主义正能量地去……”
“送外卖。”胖子凉凉接了一句。
几人：“……”
“送外卖咋了？我晋哥就算送外卖那也是天边最靓的崽儿！”
“送外卖那也是很光荣的，想我们晋哥，一不恃强凌弱，二不敲诈勒索，混混儿中的一股清流，说他是校霸都没人信！”
晋秋：“……”
辣鸡兄弟，害我膨胀。
胖子林达用眼神示意两人都别说话，“唉，秋啊，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本来就是你亲生父亲，给你钱不是正常的，你干嘛一分都不动啊？”
晋秋吃着肉的嘴巴突然一顿，把筷子一撂，在餐盘上发出重重的响声，“那个老混蛋不是我爸！吃着饭呢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东西？！”
几人：“……”
“那你……有什么困难可得和哥儿几个说，别闷在心里。”
晋秋又是一顿，继续扒饭，声音也变得闷闷的；“知道了。”
等到晋秋吃完饭，几人将自己面前的饭盘全都收拾好扔到回收箱里面，走出食堂。
“胖子，等会儿，我把钱给你。”晋秋在自己的口袋东摸西摸，最后才摸出来两个钢镚。
都是五毛。
晋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看我还是去送个外卖吧——”晋秋留下这句话，没了踪影。
三人：“……”
也就晋秋这种老爸给学校捐了三栋楼、怎么都不会被开除的人才敢这么浪。
晋秋和几人分开以后，来到学校一个比较偏僻的墙头，一个助跑三两下就踏了上去。
还冲那个在角落里的摄像机做了个鬼脸。
晋秋正准备往下跳，就对上了一个正拿着警棍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学校保安。
两人四目相对。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双眼……
晋秋差点就唱出来了。
反应过来的他一声脑抽，不往校园内跳反而往校园外跳，跳下来就撒丫子跑。
“咚。”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晋秋心脏猛地一个跳动，突然开始揪了心的痛。
痛得他直接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小崽子还跑！？”跟着他最紧的一个保安此刻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装什么装，给我站起来，你班主任是谁？！”
靠，怎么回事……
晋秋疼的脸色有些发白，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耳边是几个中年男人慌乱的声音。
“这小孩怎么回事儿？！”
“好像晕过去了！”
“不知道，突然这样了，快送去校医室看看！”
晋秋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他现在的感受，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难受，非常难受。
他就像是一条濒死的、缺水的鱼，被什么东西挤压、塑性，再被装到某种容器里面。
有那么一秒晋秋甚至觉得自己被做成了压缩饼干，高强度的挤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可能是过了二十秒，也可能是过去了一个世纪的时间那么久，晋秋终于像出水的企鹅一般，开始喘过气来了。
他开始大喘气，仿佛空气是这个世界上他最贪恋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晋秋就反应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喂！有人吗————」
「有没有人能够回应一下我————」
秦昭看着抽屉里疯狂震动的手机，皱了下眉头，他放下正在写着物理题目的笔，把手机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
奇怪，怎么听到了晋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