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梦醒时同别离
忘却捧着酒来，看着桌上花斐生自备的酒杯，打趣道，“你这娃娃，还没走出来？”
花斐生也笑，“习惯罢了。”
酒半过询，忘却道：“我倒是有些放心不下你。”
花斐生言道：“你走以后，我怕是会想你。”
忘却大笑，“不可不可，你安心飞升。”
“瞎操心，喝。”花斐生赌气。
五月十五，忘却唤来凌尉曦，与他交谈一番。当夜，忘却圆寂，丧钟响起，举寺同哀。
院里清冷，花斐生穿着丧服举杯邀明月，身后传来声音，“何时学会喝酒了，阿斐。”声音温润，像清风。
知道是他来了，花斐生没回头，“你不在，我总要学着长大。”
“你可还在怪哥哥？”凌尉曦问。
花斐生转头看他，丧服？原来他还是在乎的。“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未怪过你。”
“可我再未曾听见你喊我哥哥或是阿雾。”凌尉曦走近，低头看他，像是要问出个所以。
“哥哥依旧是哥哥，叫与不叫并不重要。”
“那阿雾呢。”凌尉曦再问。
“你是太子殿下，与雾尘没有半分关系。”花斐生不甘示弱对上凌尉曦的眼睛，那眼睛深黝，藏着花斐生看不见的伤痛。
凌尉曦想抬手再摸摸花斐生的头发，被躲开。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依旧笑的温和。
“阿斐真的长大了，不需要哥哥了呢。”
花斐生没说话。凌尉曦自顾自坐到花斐生的对面去，一手拿起倒扣在茶盘上的茶杯，一手拿过花斐生的酒，刚要倒，被花斐生抢了去。
凌尉曦问，“连酒也不愿意跟我喝了吗？”
花斐生从怀里再拿出一个酒杯，像玉做的，晶莹剔透。乘满酒，推过去。
“别再乱用不知出处的东西。”
被说了的凌尉曦并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很开心的接过，笑着道：“好。”
花斐生看他笑有些烦闷，道：“宫里很闲吗？你有时间在这喝酒，不需要筹备？”
“阿斐，你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花斐生正倒酒的动作停顿了下，又反应过来，“你倒是真的很闲，有空来操心我的生辰。”
“叫声哥哥，我便给你生辰礼如何。”
花斐生叹出一口气，道：“何必操心。”
剑尘看得清楚，凌尉曦放在腿上的手握得泛青，脸上却还是挂着笑。
良久，花斐生问：“听闻你要成婚了。”
“嗯，父皇指认的，我反驳不了。”
“什么时候？”花斐生定定看着凌尉曦。
“定在元宵节。”
“何地，我去看看。”花斐生一杯酒下肚。
“未定，阿斐帮我想想。”
“万华寺。”花斐生想，若是自己没日没夜修炼，那天便可以飞升了，这里，已经没有要留恋的人了。
“那就依阿斐所言。”
转眼到元宵，寺里张灯结彩，国寺因国所在，也许是对凌尉曦的亏欠，皇帝准了他的要求。
吉时到，新娘新郎入场。花斐生还是一身红衣，剑尘站在他的身旁，红与黑交织着。红毯上的一对佳人让气氛更加热烈起来，欢呼着，来宾皆是大臣与大臣家眷。剑尘明了，看来此次元宵就是花斐生当年飞升之日，而这就是所谓的宫变，虽然表面一切平和，但暗藏的玄机却不容小觑。
果然，当礼官高声呼喊第一拜时，寺外涌来无数刺客，举刀相向，被杀个猝不及防，看着守卫被杀，没有差别的攻击，各个官员惊叫连连，四处逃窜。花斐生第一时间冲出去一脚踢开了要刺凌尉曦的刺客，拉上他，寻找躲藏之地。
又听一句大喊，“在哪，兄弟们，抓住太子，天下就是我们的。”
刺客愣声，全往凌尉曦冲去，花斐生挡在凌尉曦前面，格挡着，身上挂了几处彩，心里都要骂娘了，什么破规矩，他要飞升，不能杀人，不能动用妖力。
终于，花斐生开出条路，趁着空挡，拉着凌尉曦往外跑去。
期间凌尉曦没说一句话，剑尘跟着花斐生跑出去，发现了不对劲，这人不是凌尉曦。
“你成婚，不安排妥当的吗？”花斐生很是生气，愤怒的甩开凌尉曦的手，转过身来看他。
凌尉曦没说话，只是簌簌的笑。
花斐生疑惑，厉声质问，“你是谁？我哥哥呢。”
那人发出沙哑的声音，顶着凌尉曦的容貌，让花斐生感到万分不适，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人呢，说话，别装哑巴。”花斐生喊道。
那人以诡异的姿势低头，身体发出咔咔响，然后抬头，笑的温和。“我就是。”
花斐生感到一阵恶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我哥哥。”
那人大笑，声音充斥的周围，地面开始崩塌，剑尘被困在一个屏障内，无法动弹。
突然空间归为虚无，一片黑暗，花斐生只身处在光亮里。
“哥哥？你的哥哥不是因为你而死了吗？”那人声音沙哑的难听，忽然出现在花斐生面前，又消失在黑暗里。
”你胡说八道，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花斐生朝周围看去，不见人影。
“胡说八道，哈哈哈哈……”那人张狂大笑，又低低说，“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一幕一幕闪过花斐生的脑海，一句又一句击溃花斐生的心脏。
“你以为你逃出去了？看看吧，因为你的任性，他将自己置身光明，才遭刺客。”
“你以为他夺皇位是为了谁。”
“你瞧瞧，是为了谁身中数刀，还轻声细语哄着你不要动用妖力。”
“啧，口吐鲜血的模样好看吗？是你那个入了红尘的哥哥啊。”
“好好活下去？哈哈哈，你根本死不了，为了所谓的身份，你置他于不顾。”
“我没有。”花斐生跪坐在地，泪流满面，失声喊道，“哥哥。”
“没有？口口声声说着没有，敢问你了解过吗？你以为他不想活下去吗？凭什么不想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死的。”
“我没有，我不想。”花斐生跪着，手握拳捶着地面，满是悲痛，反驳，叫喊着。
“不想什么，不想他活着。他死了也好，你高高兴兴飞升做你的上神，他一介凡人而已，死了便是死了，并不值得你为他坏了规矩。”
花斐生像是被定住一般，没了声响，周围的光亮也在变暗，缠绕着花斐生。
遭了，这个梦要塌了，剑尘拍打着屏障，“花斐生，醒醒，这不是真的。”
听不见，声音传不过去，这地方根本用不了神力，神魔剑也唤不出来，再这样下去，花斐生会神识消散的，梦境正在崩塌，花神丹也感觉到了不适，剑尘以指为剑，划破自己的手掌，朝自己胸口打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