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恼怒的吕卫明
孔津做了无数的梦，怪异的是，梦里都是在分析、解题，沉浸在梦里，走不出来。一直到解开所有疑惑后，他才猛的睁开了眼睛。
感受了世界，他觉得对世界的感知清晰了很多，感知、分析和思考的速度快了很多倍。在床边摸到他的智能镜片，穿戴上后，翻阅起资料来。
“守一、存思，身心宁静？我这是一心多用，导致走火入魔了吗？”孔津分析了原因，觉得有必要再去罗福山那里再请教一次。
护士监测到孔津醒了过来，推门进了病房。
“终于醒了，你挺能睡的。”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进病房:“健康监测上，你的健康状况没有什么异常，一些指标比大多数人好得多。呼吸短而慢，吸气量非常少，但血氧饱和度没有问题。”
护士非常漂亮，皮肤白皙，高挺的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白色的护士大褂中显得洁净无瑕。
但孔津注意不到，这会儿他的状态看起来，整个世界是数学的、理性的，他眼里只看到骨架支撑着血肉，皮肤将之包裹。他看不到女孩高挺精细的鼻子，只看到空气被鼻子吸入，进入她的肺中，氧气跟血红蛋白结合，被血管带到全身；他看不到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看到光线穿过晶状体，击打在视网膜上，不同的波段的光波，通过视锥细胞感应，形成生物电，传递到她的大脑，分析成各种颜色，交汇起来，处理成画面。
“我睡了多久？”孔津感知到窗外一片郁郁葱葱，觉得很不妙。
“三个月。”护士笑吟吟的说道:“你的家人朋友都以为你成植物人了，但是，脑电波看来，你只是正常睡眠，甚至在做梦。”
“这种情况，医学上是如何解释的？”孔津平静的问。他知道医学上有嗜睡症，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种情况。
“类似嗜睡症，但也不是完全一样，嗜睡症患者不会睡这么长。对你的基因进行了测序，也没有发现有相关神经系统位点的突变。判断是用脑过度。毕竟在学习系统中同时学习上百门课程的情况，从没有发生过。”护士说道。
“您先休息吧，已经通知你的监护人吕先生过来了。”护士说。
“监护人？”孔津不解，不是早就跟吕卫明解除什么关系了么。
“你是长期休眠者，对这类人，夏国的最近制定的法律规定，对长期休眠者进行苏醒的人有义务在一年内保护你的安全，促进你融入这个时代。”护士答道。
孔津心想，这法律的通过，吕卫明估计又要哭着骂人了吧，想着他骂骂咧咧的样子，孔津觉得自己这回闯了大祸了。现时代的医疗费用护理费用，高昂的令人咂舌。
等待期间，他迅速查看起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
1、因为耀斑的爆发，恒星喷发大量聚变材料，空间轨道中的租借的恒星际飞船在太阳风中提前收集到足够的燃料，部分已经离开星系，往原来的星系返航了。
2、北极大陆众国家通过卫星观测，发现诸亚大陆上的植被生长异常旺盛，对行星适应力非常强，高度怀疑使用了基因编辑技术，要求夏国做出解释。
北极大陆的保守者认为，造物主创造了人类，设计了物种。转基因、基因编辑是妄图僭越神的权力，是对神的大不敬。进行基因编辑的科学家，是在妄图取代神。编辑基因跟食用转基因食物的人，灵魂将无法进入天国！守门的天使不认他。
吕卫明评论:去你妈的神！（划掉）
“夏国的科研人员在漫长的航行中，早早利用宇宙射线诱导变异，用漫长的时间育种选种，剔除产生毒蛋白、生长缓慢等不利基因的变异携带植株，多代杂交选种，培育性状稳定，子代、子二代均不会产生性状分离的可靠品种。
人工诱导变异的方法方式，产生的突变方向完全是随机的，完全交由上帝的旨意安排，未违背北极大陆诸欧洲人国家的信仰禁忌。
但为了未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夏国已禁止向北极大陆出口农产品。”
孔津看着记录上被划掉的吕卫明评论，满脸黑线:“这事干得实在不地道啊！”
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挺多啊。孔津调出窗口，联系了吕卫明，心里做好了吕卫明满腹牢骚，甚至破口大骂的准备。
不一会儿，吕卫明接通了。
“吕叔，你们不用过来了。我没啥事，能自己回去。额…医疗费用结清了么？”孔津对着镜片上出现的吕卫明形象说道。
“医疗费？什么医疗费？哦，你的啊，国子监那边全包了。多大点事儿啊，花不了几个钱，门下省给他们的拨款挺多。什么？不应该由他们付？”吕卫明依旧那轻浮的口吻: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我找到他们说系统出错，教育系统自动打开多个课程，甚至可能强制学习洗脑，最后设备都烧焦了，把我憨货助手烧得一身黑，脑子估摸着都烧傻了，躺了几个月，没让他们赔钱就不错了，还自己掏医药费护理费？你猜怎么着，他们坚持说系统没出错，多次排查了都是正常的。我说，一个人能打开近百个课程，这个设计就不合理！这个设计缺陷造成了致命伤害，最后他们只好承担了费用，我还让他们赔了我一笔误工费呢。你不要？退回去？啧，想多了，不是给你的，我没助手帮忙，工作多辛苦啊，当然是赔给我的。”
“吕大叔，你这样做不合理！这完全是我自己操作不当。不能让别人买单！”孔津愧疚地说着。
“你有钱吗？科学省不买单我买单？你免费劳动？拉倒吧，你那劳动力值几个钱。什么合理不合理的，就是他们的设计就不合理。好了，不啰嗦了，我正在你哥家呢，你现在回家再说，我刚想跟你哥去接你了，你倒联系我了，看着挺活泼的，自己麻溜过来吧。”吕卫明说着，切断了通讯。
孔津闻了闻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味，但他还是在病房的洗手间洗澡漱口了一遍。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看到孔治送他的动力装甲放在病房角落，就顺手“穿”上了，只要运起气来，不需要辅助穿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就是…对联动结构磨损有点大。
出了医院，孔津也不使用自动步道，穿着这轻型的动力装甲，三步并两步朝西市奔去，他惬意地舒展着身体。
道路两旁的植被更加茂密了，一些人在家门前的空气上开辟了菜地，已经差不多可以采摘了。
到了家里，发现孔治跟吕卫明都在，都坐在客厅等着他。
“你什么情况，移居这星球没多久吧，你就晕了四个月，你要逃避劳动也不能这么明显啊。”吕卫明调侃着说道。
“你这监护人做得不尽职呗，孔津，身体没啥问题吧？吃点东西。这阵子可把我担心坏了，连医生都没法解释你的情况。”孔治关切的问。
“没什么大碍，倒是觉得精神挺好的，在学习上各方面都有所明悟。”孔津说道。
孔津坐下，打开动力装甲的面罩，发现已经有了鸡肉鸡蛋等禽类动物来源的食物了。他一边掰着面包似的合成食物，将鸡肉一边蘸着辣酱就着吃。
近三个月没有吃东西，靠医院的营养液度过，他感觉非常饥饿。
“津，能说说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嘛。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学习到晕倒三个月，小时候你上学哪里有这么努力。”孔治说道。
孔津准备和盘托出:“我在帮忙修建寺院的时候，听了道观的罗道长讲了一些修炼的事。”
“哦，所以摆烂准备出家修道了？”吕卫明打断了他说话。
“不是，”孔津继续说道:“上次耀斑爆发之后，我发现我能看到一些奇异的气体。我想起道家修炼的方式，觉得这些气体是否就是灵气，就尝试了下，发现身体真的可以吸收那些气体进行修炼！”
在场二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孔津继续说道:“我用罗道长指点的周天搬运法，引灵气入体，发现身体变得比之前灵活，大脑思维迅捷。”
“这么牛逼你咋还晕过去了呢。”吕卫明不信他这种鬼话。
“我觉得大概是修炼所说的走火入魔吧。我在学习系统里学习的时候，同时搬运周天，意识非常活跃，思维忍不住不停地拓展知识面，不断跟计算机交互。后来我哥冲进来拿掉设备，突然停了下来，大脑一空，承受不住，就晕了过去。”孔津还是一脸严肃的说。
“我就说你这弟弟科学素养不够嘛，你看被那些道士给忽悠了吧。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一个知识分子，这种鬼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本来还想安排你多学习，将来或许还能接我的班，怎么就成了这个尿性。”吕卫明少见的有点严肃了。
“这是真的，你可以出题考考我学习那些课程的内容，如果是假的，我不可能同时学习一百门课，课程内容我也无法回答出来。”孔津认真的说。
“修道好修道好，修到长生不老，连休眠都给省了。但这太扯了，你要是能申请个科研课题，通过科学委员会评审，得到最高等级的学力认证，证明你有探索最前沿科学理论的能力，你这话还能有点可信度，现在，你就是个未经过高等教育的粗鄙之人，在夏国，连选举权都没有，去种地吧，不，种地要用到智能系统，你也就卖卖菜，或给人端端盘子了。”吕卫明讥讽地的说道。
孔治说道:“孔津，你这确实表现得缺乏科学素养了，你可以思考下。这个世界是物质的，如果真有灵气，它的物质载体是什么？是何种元素或者何种粒子构成，它们如何跟人体发生作用？”
“我目前觉得，灵气可能是一种暗物质。”孔津脱口而出。
在场二人再次两两相望，在有科学素养的人看来，这种话可笑至极。
“这还需要进一步观测验证。我的猜测是，在无人观测的时候，它们不跟可观测物质发生任何作用。但因为耀斑爆发的时候，高能粒子穿透我的大脑，导致在我的主观世界里，可以观测到它们，并通过人的意志使它们的状态坍缩，变得受人的意志干扰。”孔津严肃地说道。
“够了，这类胡言乱语在2000年前在江湖骗子、气功大师、民科里非常流行，我见得多了。用什么引力波，量子力学，用一堆当时公众不熟悉的术语忽悠大众，厉害点的连科学家都上当受骗。现在已经不是2000年前了。你要是能搞个科研题出来，别说基础理论前沿物理课，只要能推进应用物理再往前一步，再来说这些鬼话可能还有点说服力。”吕卫明说完，摔门而出。
“他这么生气干嘛？”孔津不解。
孔治说道:“不清楚，但这确实是在关心你。吕兄似乎真有意把你作为他的接班人培养，这对你是好事。他的很多工作需要有人跟他交替休眠。不过，按照现时代的规定，你应该完成通过考试，才能做更多的事。要拿到最高等级的认证，要么设计新工程方案，要么做出推动科学理论前进的课题研究，你有什么计划么？”
“暂时还没想好。”孔津知道别人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其实在他自己亲身验证之前，他也无法相信会有这么的玄乎的现象。
孔津吃完东西，回到自己陌生的房间。他趴在窗前，看着街上行人越来越少。空间中的发电系统慢慢闭合，在地球时间晚上7点之后，他能看清南边没有发电系统遮挡的星河了。
他呆呆的看着数万光年外的星河，突然明悟了些什么！他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系统里进入国子监的教育系统，将他学习过的所有课程提交了考试申请，他必须证明自己。
往后的6个月时间里，他每两天会前往国子监参加课程考试。因为教育体系还没建立，目前只能用这个低效率的方式验证学力。
因为国子监认为，不可能有人可以快速掌握课程，只允许孔津两天参加一门课程的考试。
因为孔治外出工作了，剩余的时间他就前往工业城去找祁庆，那个经常穿着动力装甲的小伙。祁庆倒也欢迎他，给他安排了住所。
之所以选择工业城，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灵气比较浓郁，重工业设备的质量大，有利于富集灵气。
另一方面，他去那里也是为了熟悉一些工业设备，验证他想法的可行性。
时间过了4个月的时候，他感觉灵气吸收的效率越来越慢了，便抽了个时间，去找了下刘奋斗跟华越。
刘奋斗跟华越两个已经通过考试，正式进了工部工作，负责一些基础设施项目的建设。
孔津请教了华越一些编程上的问题。与平常的怼人不倦，暴躁易怒不同，华越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华越非常积极的指点，还提供了一些古老的开发工具给孔津。
“你那手机还要不要修复？”华越突然问道。
“等我忙完这一阵后，会去北极大陆看看。我让祁庆帮忙联系了他在那边的供应商，反馈说那些老式设备的拥有者都非常保守，拒绝跟外界接触。我打算自己过去寻找下。”孔津说道。
奋斗提醒道:“那你得小心一点，目前我们跟北极大陆尤其那边的保守团体关系并不好。”
“我会的。谢谢奋斗兄。”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孔津对奋斗跟华越总是觉得非常亲切，奋斗的一声提醒，让他感觉这种亲切不是错觉。
在最后一个月，孔津已经彻底无法进一步吸收灵气了。他决定再又重新去了一趟龙山。
六个月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呼吸频率变慢、心跳频率变缓，身体强度、弹跳力、肌肉恢复速度等有了成倍提高。
孔津也不乘车，他选择穿着动力铠甲飞奔。这时候已经不再是动力铠甲带着他跑，而是他的身体在“拖”着动力铠甲跑，速度竟可达到跟祁庆的核动力动力铠甲同等的80公里每小时。
飞奔的路上，孔津觉得，以及有必要找华越合作开发一套系统，可以直观的反映身体目前的水准。
不消多久，孔津就龙山脚下。耀斑爆发过去大半年了，行星联合国已经协调各方，基本恢复了原有的大气浓度。
因为行星被潮汐锁定，太阳无法照射的一面会冻结，需要高浓度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保温，才能让星球不向着阳光的一面也有足够的温度。
恢复大气浓度后的晨昏线附近，水汽更加丰饶了。天空上有着厚厚的云雾，山上的亭台楼阁在烟雨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