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叛国贼,可要诛九族?
符伦自打起床开始,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
午膳过后,眼跳问题不但没有消失,反倒是跳得越来越凶。
“莫非是染了风寒?”
符伦坐在振金商行办公书房中,一边抿着饭后清茶,一边琢磨着。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窗子外边传上来。
“振金商行中,司管漕运的人给我滚出来”
司管漕运之人,那不就是我吗?
符伦本来就因眼跳之事心情烦躁,此时有人在外大声嚷嚷,心头不免生起怒意。
他提起茶壶,走到窗边。
阳光洒在脸上,刺得双眼生疼。
符伦微闭着眼,看着下方坐在高头大马背上的洪钟,以及他身后那一大坨发黑的块状物,不由得无名火起。
“啪”的一声,高空坠落的茶壶摔在地上,碎成细渣。
渣滓飞溅,惊得洪钟坐下马儿仰头嘶鸣。
“兵部七品官?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木楼上,青丝高束的符伦满脸冷漠,淡淡地说道。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听在洪钟耳中。
洪钟双腿夹拢,手提缰绳,压下受惊的马儿,抬头望去。
跟在身后的茅德修小步快跑,来到洪钟旁边,恭声道:
“他就是符伦。”
洪钟点头,读心术意念瞬间侵入符伦脑中。
“你区区七品官阶,刚上任才几天,就敢找我麻烦?”
“工部再不济,我那便宜爹好歹也是朝廷五品官,你还真不识好歹。”
零散的信息拼接在一起,洪钟瞬间便知晓眼前人身份背景。
“看来还真没选错人,今天就借你人头一用了。”
洪钟忍不住笑了笑。
“可是他逼你签收低品阶铁矿石的?”
洪钟手指着符伦,眼睛却是看向茅德修,大声问道。
茅德修一边点头,一边从怀中抽出一沓交货底单,递到洪钟手上,说道:
“没错,就是这位符管事,强迫我签收这些铁矿石,还有高硫煤。”
“锻铸司中有好几十个人,都因为使用不合格的煤,出现了哮喘等疾病。”
洪钟接过交接底单,假装翻了翻,接着问道:
“他强迫你接受这些低品阶矿物,你就不知道拒绝吗?”
茅德修语气一变,悲愤道: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数十口都靠我活着。符管事说如果我不签收,今后不但没有铸兵材料,甚至还要杀我全家。”
“我死全家倒没关系,重要的是关乎到战事胜负啊。”
“现在关外战事正酣,即便是铸兵材料不纯,但好歹还勉强可以锻打出刀剑来。”
“虽然锻打出来的刀剑品阶很差,打不过关外匪贼的利刃,但总比赤膊上阵要好得多”
这番话语,说的极为悲壮、无奈,甚至掺杂着心酸与懊悔。
周围围观之人越聚越多,众人议论纷纷。
符伦脸上阴晴不定,打断茅德修的话,恨声道:
“茅德修,你伙同这人来污蔑我,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洪钟见氛围营造得再好不过,于是接着符伦的话,冷声呵斥道:
“符伦,刚才我看了,上面都有你的签字,而我身后这块废铁,也因你铁矿石而造成的。”
“铁矿石不纯,导致炸炉,恰巧连大人亲自在场目睹。”
“不但伤我匠人,还严重影响铸兵事务,让关外剿匪工作迟迟不能结束。”
“你自己说,你究竟害了多少士兵白白送了性命?”
最后一句近乎吼出,直戳围观群众心窝子。
演员登场,率先发声:
“这简直不干人事,他司管漕运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何止不要脸,简直就是乱国家之基本,简直就是叛国贼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符伦突然有些着急,失声道:
“没有的事,这都是没有的事”
洪钟冷笑,仰头直视符伦,大声呵斥道: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有本事下来对一下签收单上的笔迹?”
“你可敢跟我去铸造坊中,比对铸兵材料是否跟你运船上的残渣一致?”
“你是否敢对天发誓,你暗中没有跟人勾结倒卖高品阶矿物资源?”
一连三问,逼得楼上符伦满脸通红。
“我我没有”
说罢,符伦竟然头一热,直接关上窗户,对洪钟视而不见。
一番对峙后,在振金商行总店前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木质大楼里,各部门派驻的人早已将消息传到兵、刑、工三部。
三部的人纷纷从办公府衙赶往此处。
甚至大衍商行跟合江商行的人,也都赶了过来看热闹。
洪钟先发夺人,几乎就在几句话之间将舆论支持引导到了自己这一边。
符伦虽然仗着干爹符永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可他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
尤其是身体上的不适,更令他心烦意乱。
如此一来,符伦完全被洪钟在气势上压垮。
洪钟把一切局势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符伦避而不见,正中自己下怀。
洪钟并不着急,符伦越是久不说话,形势就越对他不利。
就在这时,有一个雄浑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贾大人息怒”
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身披锦袍的老者,在佣人簇拥下,快步走向洪钟。
茅德修低声道:
“这是工部中书符永寿,是符伦的干爹。”
洪钟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符永寿。
“贾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符永寿脸色阴冷,虽是疑问,但明显充满怒意。
洪钟依旧坐在马背上,微笑道:
“哦,不知您是哪位?”
“贾大人,你我都礼尚往来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符永寿。”
“哦哦,原来是符大人,失礼失礼”
洪钟恍然大悟道,笑着跳下马背,拱手行礼。
“不知符大人跟符伦是什么关系呢,这么维护他?”
“哼,符伦是老夫犬子,这事大家都知道。”
符永寿自然听出洪钟故意问话的意思,语气明显更加不悦。
“吱啦”
符伦所在房间,关闭的窗户突然推开。
惨白脸庞,因符永寿的到来渐渐出现血色。
洪钟完全没有理会再次露面的符伦,只是对着符永寿笑道:
“符大人,你说伤国之根基者,是否是叛国贼?”
符永寿压制心中愤怒,朗声道:
“这是自然。”
“那叛国贼该当何罚?”
“杀头之罪。”
“可要诛九族?”
洪钟手举连巢信物,喝声问道。
此话出口,符永寿脸色大变。
“哐当”,楼上符伦手一颤,窗栓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