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敲山震虎，洪钟插手振金商行
就在连巢跟洪钟同时转身之际，一个匠人从冶炼房中慌忙跑出来。
“贾大人，出事了”
洪钟脸色一冷，呵斥道：
“慌里慌张的，出什么事了？”
那匠人满脑门的汗水，混着煤灰滑落，像极了一个唱戏的花脸。
“铁矿石炸了，炼钨钢的锅炉出现破损，一锅钨钢水全部流到了水池里”
匠人心急如焚，连忙解释道。
洪钟脸色大变，来不及跟连巢解释，赶紧跑向冶炼房。
屋内，水汽萦绕，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洪钟凭着感觉小心上前，被钢水烧起的水蒸气打在脸上，恍如蒸笼烘烤。
“可有人受伤？”
洪钟大声问道。
“人都没事，就是钨钢水淬了火，报废了。”
有人声从水汽中传出。
水池中水蒸气持续蒸腾，屋内温度越来越高。
洪钟大喊：
“都快出去，这里危险。”
说完，他不再深入，转身折返离开冶炼房。
门口处，连巢驻足观望，并未进入。
一群人接二连三冲出屋子，只剩下屋里面水雾蒸腾，不断发出“滋滋”声响。
“茅德修在哪里？”
院子里，数十人围在一堆，议论纷纷。
洪钟则是满脸阴沉，视线从屋内移开，朝人群喝问道。
“大人，我在这。”
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男子，慌忙跑到洪钟面前。
此人正是铸造坊负责煤炭、铁矿石等物资接收的人。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茅德修脸上紧张跟愤怒交织，也不在乎户部中书连巢在场，赶紧解释道：
“这批铁矿石混了太多杂质，我们对其分类，依照标可以提炼钨钢。”
“谁知道后面加进锅炉后，矿石突然爆炸了”
洪钟顿时火冒三丈，喝问道：
“你们都是老师傅，这铁矿石能不能冶炼都不知道吗？脑子里面进水了吗？”
茅德修脸上阴晴不定，几次欲言又止。
洪钟皱着眉，训斥道：
“有话就讲，连大人在此，有什么问题他都会替我们做主的。”
茅德修看向连巢，连巢点点头，朗声道：
“你讲便是，我替你们做主。”
听到这话，茅德修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了，对着洪钟跟连巢跪下，哭诉道：
“两位大人，其实在这之前已经出现好几次炸炉事件了。”
“最近几个月，送来的铁矿石纯度越来越低，按照验收标准，这些都不能进入铸造坊的。”
连巢皱眉，疑声道：
“既然不符合标准，那又为何要签收？”
茅德修头也不敢抬，急声道：
“都是那鲁则要求签收的，说是现在国内矿资源越来越少，其它城府需求量也在加大，所以到我们这里，就只有这些品阶的了。”
“我记得这一批铁矿石是我来之后送来的，鲁则都死去多少天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铁矿石送来？”
洪钟呵斥道。
茅德修浑身发抖，颤着声解释道：
“商行那边符管事拿振金商行的条子，硬要我们签收的。”
洪钟听罢，皱起眉头，疑声道：
“符管事？这是什么人？”
“是振金商行中，代表工部负责漕运物资的人，名叫符伦。”
站在连巢身旁的管事范阳皱着眉，解释道。
或是以为洪钟不明白，他继续解释一句：
“振金商行由朝廷直派、兵部、刑部、工部四股势力，共同经营，主营五金器具、工事铸件、刀兵剑器等重型商品。”
这跟之前周诺讲的一模一样。
洪钟点点头，冷哼一声，继续训斥茅德修：
“他让你收，你就答应收么？你去把他找来，今天这事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连巢嘴唇微动，刚要说话，洪钟装作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铸兵事务，关系到国泰民安，是举国上下头等大事，岂能容小人作恶？”
“有连大人在，哪怕他是皇亲国戚，敢在国防事业上面动歪心思，都要让他付出沉重代价。”
连巢：
“我”
“连大人高风亮节、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为民，必定替我们做主。”
连巢：
“你”
“如果连大人连这种极其恶劣、毁我国家根基的事情都能容忍，那岂不成了乌龟王八蛋，那跟国贼有何区别？”
连巢：
“”
“如此，势必是要遗臭万年的。”
“所以你去搜集现在存在的所有问题，由连大人做主，我们一并解决。”
洪钟数次打断连巢的话，听得连巢脸上青白不定。
旁边的范阳心头发冷，吓出一声冷汗。
连巢心头暗骂：
“你他娘的混蛋玩意，你都这么说了，老子能不答应吗？”
脸上却是含着笑意，安抚道：
“铸兵一事，的确是国之基本。这件事，你们放心去查，我替你们做主。”
茅德修连连叩首，感激道：
“谢大人主持公道，谢大人支持公道”
被洪钟硬要下信物后，连巢半点都不想待在铸造坊。
他对着众人适当慰问两句，便转身离开。
洪钟对着连巢离去的身影，突然大声喊道：
“大人，有空常来啊！”
连巢退刚迈过门槛，听见此话，身子一震，装作没听见，重重的踏在地上。
此时冬阳高悬，暖意洒到院中每个人身上。
洪钟见连巢已经离去，于是对着茅德修踢了两脚，笑骂道：
“起来吧，不要装了，他们已经走了。”
茅德修听罢，侧头瞟了一眼门口，确保连巢已经离开，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衣衫，笑道：
“大人，我这演技可还行？”
“哼，略显浮夸。你应该适当收敛一点，情绪方面多一点委屈，少一点愤怒”
江安城振金商行总店，位于城主府以南区域，跟大衍商行中间正好隔着城主府。
洪钟换上一套干净官服，骑在为首的高头大马上。
身后跟着一辆硕大的平板车上，其上摆着一块已经凝结变黑的金属块。
二十四匹火烈马牵着粗大铁链，拖动平板车，缓缓驶离铸造坊，朝着振金商行总店方向驶去。
这颇显诡异的画面，顿时引来许多群众围观。
“这不是心怀天下的贾大人吗，他这是要干嘛？”
“你看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难道是又做出了什么宝贝武器吗？”
“我看就你是个傻子，那明明就是练废了的铁矿石。”
在人山人海围观之下，洪钟终于来到振金商行总店前面。
冬日阳光略显苍白，洒在“振金商行总店”六个大字上，多了几分肃杀意。
“振金商行中，司管漕运的人给我滚出来”
洪钟立在马背，声冷如冰。
四周空气顿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