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纸相思寄南北(12)
轩辕凛回宫后就把萧霆安置在了永安宫。
小萧霆一开始总是哭着要阿娘,轩辕凛每次都抱着耐心哄。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孩子毕竟年纪小,终于好了些,平常也愿意玩耍了。
太后来看过孩子几次,说要带在自己身边养,被轩辕凛一口回绝。
王挽星倒是得空就来看小萧霆,轩辕凛看孩子对她没什么敌意,便也没多说什么。
但是其他嫔妃,轩辕凛却一律勒令她们不准踏足永安宫一步。
现如今,陛下根本不进后宫,所以也没有谁看起来得宠一点,既没有宠,便也就没有争宠,于是大家也都彼此相安无事。
永安宫。
小萧霆正在地上蹒跚学步,好几个嬷嬷在后面顾着他,他却似乎是故意走地快快的,不让那些人靠自己太近。
轩辕凛正坐在上方,换下了朝服,着了一件玄色龙衮,抱着双臂,神色悠远地看着地上的萧霆。脸色沉郁,一眼望去,尽显帝王的威严。
无端看了眼地上的萧霆,脸色有些尬尬的,但却不是很惊讶。
“咳咳,王妃能怀上,应该跟那节食的药物有些关系,没想到一次就成了,可见你日夜耕耘,总算没白费。”
无端说完睨了一眼轩辕凛,就见他神色如常,心里不禁感叹这人脸皮是真厚。
片刻后,轩辕凛收回目光,端了杯桌上的茶,有点不死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告诉过她,她难以有孕的事?”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但是知道这个不只我们二人。”
轩辕凛闻言目光一凝,手里的茶杯翻盖倏地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
颐和宫。
太皇太后自轩辕凛登基后,日常倒是愿意住在宫里了。
“皇帝这这是来质问哀家的吗?”
沉沉地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颐和宫素来严整肃穆,空旷寥寂的如同住在这里的人一般。
轩辕凛站在下面,脸上早已没了以前的敬畏,太皇太后的反问让他心里某个沉寂的地方又有了重新饱胀的感觉。
“孙儿不敢,只是月儿已经为孙儿诞下一子。”
“即便是当年哀家的确告诉过她不孕的事实,可是是走是留是由她自己定的。哀家虽已料定,但皇帝觉得这些年你与她之间只有这一桩矛盾吗?”
果然如此!
她原来早就知道了!
她曾一个人面对皇祖母的雷霆之怒,他竟丝毫不知,竟然只知道怨她,恼她。
轩辕凛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转身就走。
太皇太后自座位上站起。
“她与你大有不合之处!你如今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她怕是已经恨毒了你!皇帝不要忘了你是一国之君,不是她一人之君!”
轩辕凛却是从未有过的心安:“朕是一国之君,亦是她一人之君,朕与她性子不合,那朕就该改了这性子。”
轩辕凛说完便毫不停留地离开了。
太皇太后却没有生出太多怒意,只缓缓地坐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扶手,叹了口气。
“轩辕家,多出情种啊!”
旁边的刘嬷嬷也刚从轩辕凛走出的背影中收回目光:“只是似陛下这般深情的却是世间少有。萧家的那位大小姐可真真是好命。”
“她的命数倒也不过尔尔,只不过她遇见了老七,便有了柳暗花明的一生。老七遇见了她,这么些年才能捱过来,才有的今日之北晋。罢了,便由他们去吧。”
……
御书房。
轩辕凛甫一进来就对着裘德望道:“你去,把瑞王和康王都诏来!”
裘德望看陛下今日一扫几个月以来的阴霾,脸上还略微有些悦色。便点点头应下忙不迭地去传诏了。
轩辕冽和轩辕凇冒着大日头就来了。
“这天可热地出奇!”还没进门,二人便开始抱怨。
但是一进来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七哥。
轩辕凛却没有做过多的废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现如今西郊两个大营的兵马整顿地如何了?”
“照常进行啊,每日都有折子递上去,七哥不也都查阅了吗?”
轩辕冽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本书随意翻看着,上面的娟秀批注直让人看得皱眉。
“是否是万事齐备?”
轩辕冽闻言放下书。
“不是说冬日开拔吗?现在怎么万事齐备?”
“提前,一个月后就开拔!”
轩辕冽和轩辕凇闻言面面相觑。
“七哥不也说过吗,冬日有利于我军作战,不利于他们,七哥若是如此之急,臣弟可没有太大把握能夺回河西之地。”
“朕御驾亲征!”
轩辕凛说完拿起朱笔开始拟旨。
轩辕冽闻言又瞪大瞳孔看着轩辕凛。
轩辕凇却坐了下来,不急不缓道:“七哥若去,河西之地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朝中之事又该交给谁呢?”
“让谢相监国,四位国公辅佐。”
轩辕凇脸上隐隐出现忧色:“谢沧灵监国多次,而且他与二姐的关系……七哥不怕他生出夺权之心吗?”
轩辕凛面无表情地放下笔,看了看,似乎早就料好了般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赫连渊,十一弟难以对付。”
轩辕冽有些不服:“凭他什么常胜将军,我北晋如今的兵力是他东嵩的两倍有余,怕他不成!”
轩辕凛睨了他一眼:“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
二人听出他声音中的警告之意,只得讪讪地称是。
……
东嵩。
东嵩之国乃是前黎周朝的分封之国,最初的几代国君倒也算是开明英勇,才得了赫连家的誓死追随,为东嵩挣下了辽阔的疆域。
但现在接连三代国君都昏聩无能,只知享乐。只是唯一有一点,皇室仍然极信任赫连家,兵权也大多归于他们,而赫连家因先祖的预言压着,倒也是忠心耿耿。
萧惜月受赫连渊与萧惜瑶二人之邀,从蒙山跟他们去了东嵩观礼,二人的婚期便定在七夕之日,十分的花好月圆。
萧惜月一到东嵩,便首先去拜访了恒安王夫妇。
恒安王妃是萧惜月与萧惜瑶二人母亲的闺中密友,如今约摸四十上下,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
萧惜瑶一见到自己的养母,便亲切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叫母亲,十分的娇憨纯真。
萧惜月看了眼恒安王妃,只觉得她这个年纪,仍然是眉目如画,雍容华贵。
她上前行叩拜大礼,伏在地上道:“惜月见过恒安王妃,多谢王妃多年来视妹妹为己出。请受惜月三拜九叩之大礼。”
恒安王妃自她们姐妹二人一进来,就开始泪眼汪汪,此时便更是急着去扶她,被萧惜瑶微微拉了:“母亲,这是阿姐的对您的敬爱之意。”
恒安王妃这才点头,等萧惜月行完礼,立马拉起来坐了,拿出帕子敷了敷面,细细地又看了看萧惜月。
萧惜月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任她观察。
末了,只听她言道:“好,好,你们姐妹二人一个肖父,一个肖母,真真是极好的。”
“惜月与瑶瑶能有长大成年的今日,多亏了王妃,您等于保全了我们姐妹二人。”
恒安王妃托起她的手,欣慰地笑了笑:“阿雪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姐妹长成,想必她也该放心了,只是她自己,红颜薄命……”
恒安王妃谈及慕容离雪却是语出哽咽,泣不成声。转过头去又拿帕子擦泪。
萧惜瑶也泪如雨下,却还是在一旁安慰她:“母亲,您素来有心疾,不能这样伤心。”
恒安王妃缓了好一会,萧惜瑶又给她端了蜜水让她喝了,这才好点,继续道:“你现在做何打算的?我听瑶儿说你已生有一子,还是出自轩辕氏。”
萧惜月只低下头,不发一言。
恒安王叹了口气:“你实不该和轩辕氏再有什么牵扯,你忘了你母亲吗?她若不是被那人看上,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你如今怎地又踏上她的后尘?”
萧惜月闻言立马跪下:“惜月有错,不该和北晋皇室纠缠不清,以至于现在心死子散。大错特错,已经悔悟。”
“如此自然是好,只是孩子是母亲的命,你就算是悔了也没用,总还有一个念想在那。”
萧惜月紧抿唇瓣,孩子是她的命,自从霆儿离了她,她每天都是剜心一样地疼,只是她拿什么去跟轩辕凛争,何况他现在已经与她恩断义绝。